第八十九章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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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曦,我们从不曾远离,从不曾离开,但我们又是遥远的,因为这个遥远,它不是空间不是时间更不是心理的距离,它是道德的,无法逾越,也不能被原谅。

    最后一步走完,他停在她眼前,耳朵自动屏蔽了游乐场的嘈杂,他的眼睛,只看着她,也只看得见她,深情而绝望的眼睛里,全都是复杂与无奈的“如果……”

    如果,你不是你,我不是我,那该多好?

    时木南突然而至的情绪,朝曦感觉到了,她一脸慌乱,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痛苦。

    她很想问问他,但,她又很清晰的记得,自己已经问过了。

    在那个人醉心不醉的晚上,那是她最后的勇气与底线,可他没有珍惜,没有把握,更没有挽留。

    后来,她终于想明白了,他那夜的无动于衷,其实就是最好的答案——曾经爱过,现在不爱,不愿纠缠的过去式恋人——这便是:她,在他心里最后的模样。

    所以,她怕了,畏惧了,更不敢再将俩人往‘情’字上猜测。

    她觉得,他此刻的这份痛苦,或许是因为自己还没有向他解释小楠的身世;或许,这个不解释,恰好伤害到他作为一个男人的自尊?

    应该如此……

    只是,这个解释,要如何开口?

    朝曦别过脸,今天温度虽然不高,但冰激凌拿在手里太久,还是开始融化了。

    桶壁上细细的水珠,慢慢汇合,最后演变成一颗颗如泪滴般大小的晶莹,啪啪掉落。

    小楠到底只是个孩子,察觉不到成年世界的复杂。

    全心全意关注冰激凌的她,指指那些水珠子,心疼不已:“曦妈妈,你的冰激凌……”

    朝曦呃了一声,赶快从包里拿出纸巾,垫在手心里。

    她躲过时木南的目光,打起精神,笑道:“小馋猫,给你吧。”

    “真的吗?”

    “竟然敢怀疑曦妈妈的好意?”朝曦装出很生气的样子:“那算了,还是留下来自己吃吧。”

    “没有,没有,小楠最最最最喜欢曦妈妈,比木南爸爸还多一个最。”接过冰激凌,小楠拿起勺子,连吃三口后,才心满意足的笑道:“好好吃。”

    “好吃,也不能一次性全吃光,听到了吗?”

    “吖……”小楠幸福的小脸蛋一秒变成了咸腌菜,惋惜道:“不吃完,那多浪费呀。”

    “听话。”

    “嗯……”小楠瘪了瘪嘴,不高兴的接受了。

    突然又机警的盯着时木南:“木南爸爸,你怎么不吃呀?”

    “这是女孩子才吃的零食,不适合木南爸爸。”

    “谁说的。”小楠扬起头,一副很懂的样子:“刚才去买冰激凌的时候,很多叔叔都在吃,而且他们都是跟漂亮阿姨共吃一桶。”

    说完,小家伙滴溜溜的眼珠子又转向朝曦,突然问道:“曦妈妈,爸爸说木南叔叔是你的丈夫,是真的吗?”

    一句话问得两个人都目瞪口呆,无言以对。

    “看来是真的。”小楠的情绪一下子低落到谷底,唉声叹气道:“我又失恋了。”

    “傻孩子,你……胡说什么呢?”

    朝曦变得惶恐起来,小小的责备道。

    小楠却一脸认真:“小楠没胡说。以前小楠最喜欢爸爸,老想着长大以后,嫁给爸爸。但爸爸说,小楠不能嫁给有老婆的男人。今天,小楠一见到木南爸爸,就觉得木南爸爸好帅,好温柔,好喜欢哦。但要是木南爸爸也有了老婆,小楠不是又失恋,是什么?”

    这……现在的小孩都这样吗?

    朝曦讪讪笑道:“嗯……算是吧。”

    “那曦妈妈为什么不跟木南爸爸一起吃冰激凌?”

    才解决一个问题,又来一个,这孩子好奇心怎么这么重?

    朝曦叫苦连连,呃了一声之后,再无下文。

    小楠却不罢休,直接让朝曦知道,什么叫自己挖坑自己埋。

    “曦妈妈忘了,买冰激凌的时候,小楠笑那些叔叔小气,跟阿姨吃一桶冰激凌,是你说,他们不是小气,他们是感情好的夫妻,所以才会那样。难道曦妈妈跟木南叔叔是感情不好的夫妻?”

    神逻辑!

    ……

    “妈妈你看,那个叔叔在抢阿姨的冰激凌吃,羞羞羞。”

    “呵呵……傻孩子,叔叔不是抢阿姨的冰激凌,他们是感情好。”

    “哦,原来是这样。那乃乃也要跟妈妈吃一个冰激凌。”

    “好,妈妈带你去买。”

    ……

    “现在的妈妈,都喜欢这样教孩子吗?”

    被小女孩指认为小气,抢阿姨冰激凌吃的时木南,露出一个极其忧虑的表情。

    朝曦没吭声,挖了一大球冰激凌直接往口里塞,心里不停的念叨:我看不见,我听不见,我看不见,我听不见,我吃冰激凌……

    “我还以为你会跟其他妈妈不同,没想到,你也是少女心爆棚呀。”

    来自时木南的揶揄仍没有停止。

    听得朝曦差点没背过气去。

    “咳咳咳……”

    一阵急促的咳嗽,似乎比语言更能彰显朝曦的无地自容。

    坐在对面的小楠,歪着头很认真的看了看,忍不住开口批评道:“木南爸爸,这个时候,你应该轻轻的拍拍曦妈妈的后背。每次妈妈呛到了,爸爸就是这么做的。”

    “不用了!”望着时木南已经举起来的手,朝曦一脸通红,大声宣布:“我……好了……”

    “曦妈妈……”

    “闭嘴!”生怕这孩子再说出点什么,朝曦立马命令她打住:“吃东西的时候,不许说话。”

    “小楠吃完了。”

    “呃……”

    “呵呵……”

    时木南再也忍不住了,笑得浑身乱颤。

    “嘿嘿……”

    小楠一见时木南乐了,也跟着瞎乐起来。

    只剩下朝曦尴尬不已。

    “小楠刚刚是想问什么?”

    大概是与这孩子投缘吧。

    时木南不忍看她不高兴,轻声问道。

    “妈妈说,小楠的名字是曦妈妈取的,小楠想问,这个名字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呃,这个……”

    朝曦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作答,转头望向时木南,他倒是一脸愉悦。

    “小楠真的想知道?”

    “嗯。”

    “其实很简单哦,你看看‘楠’,拆开以后是什么?”

    “‘木’‘南’……咦,怎么变成了木南爸爸的名字?”

    “因为小楠也是曦妈妈的孩子,而木南爸爸又是曦妈妈最爱的人,所以,曦妈妈就把木南爸爸的名字合并成一个字,送给了小楠。意思就是……让最爱的人永远在一起。”

    时木南……

    听到最后那句话,朝曦的眼眶又湿润了,她凝视着他,眼睛里露出谜之困惑:为什么要撒这种谎……

    为什么要骗小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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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他又进行了自我否定。

    遥远,那只不过是不懂珍惜的人,才会找的借口。

    “对。”

    时木南点点头,脸上带着宠溺,心里却早就泛起了酸楚。

    如果,他与朝曦没有那层见不得人的关系,只是一对普通的夫妻,那么,他们一定也会生出像小楠这样可爱、乖巧、机灵的孩子。

    时木南站起来,牵着小楠的手,拿过冰激凌,向朝曦走去,有那么一霎那,他很想抱抱她,甚至想对她说一声:对不起,小曦,我不该不相信你。

    短短十步路,他觉得他走了八年。

    每走一步,就有一个声音在歇斯底里的问:为什么,为什么我与小曦之间的距离,总是这么遥远?

    果然是不让人省心,两个皆是。

    “……曦妈妈要买的。”

    机灵的孩子,一见时木南的脸色不对,立马装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拿朝曦当挡箭牌。

    他会每天陪着她,给她讲故事,给她解习题,带她来游乐园,带她去吃冰激凌,所有她想尝试的事情,他都会不遗余力的帮她实现。

    如果……

    “这不是小楠要吃,是给木南爸爸买的。”

    说完,小家伙推了推时木南,还不忘冲他使了个眼色,然后嘴巴像抹了蜜般,讨好道:“对吧,我最最最喜欢的木南爸爸。”

    “这种季节怎么买冰激凌吃?”

    时木南眉头一皱,他不过是坐着发了一会呆,大迷糊就带着小迷糊做出了这种迷糊事。

    朝曦嘴一咧,忍住笑,故作生气的嘟了嘟嘴:“你还真是个……小人。”

    小楠吐吐舌头,冲朝曦做了个鬼脸,然后跑到时木南身边,一脸委屈的嘟囔道:“看吧,曦妈妈厉害着呢。”

    “敢这么说曦妈妈,冰激凌还回来。”

    “我跟曦妈妈说了,这种天气吃冰激凌会闹肚子的,但曦妈妈是大人,我是小人,我……我拦不住她。”

    小人,这个形容还真是够准确的。

    “木南爸爸,你怎么在发呆呀?”

    稚嫩的童声将时木南从沉思中唤醒。

    他收起情绪,抬头一看,一大一小两个人可人儿正各自抱着一桶冰激凌,直勾勾的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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