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与女人之间的得罪，并不一定要有具体的事情。”她说着说着，又哈了口气：“比如，意外撞衫，你穿的效果远胜于她，这是得罪；又比如，出席同一个活动，你人气更高，这也是得罪……简单吧？”
如果要这么说，换了别人，或许有可能。
但她没有。
不过，等等……
朝曦突然站住不动，像是想到了什么，吓得肖思也急忙停下脚步，问道：“怎么啦？”
“安总有姐姐吗？”
“安总？哦，你是想到了她与安雯？”
“不觉得很巧合吗？”
肖思不以为然的摇摇头：“中国这么多人，就算是同公司内，同姓员工皆不在少数，你指的这个巧合，概率太高，不成立。”
“……也对。”
朝曦点点头，安这个姓，并非少见、稀罕的姓氏，安心、安雯，也许真的只是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巧合。
“不过……”肖思话锋一转：“你会这么想，证明你对安雯的怨恨一直都在。”
“不是怨恨，是过不了那道坎。”
朝曦叹了口气，在她最伤情绝望的时候，陌生的l市接纳并给了她一个家，一份工作，还有三五好友，所以，那座城，于她而言，早就被赋予了特别的含义。
可最后，却因安雯，不得不远离，如何释怀？
诚如八年前的那份爱情。
如鲠在喉，惦念不忘。
朝曦一下子又低落到了冰点，与肖思之间本还算推心置腹的谈话，也因此戛然而止。
肖思有点后悔。
提及过去，并不是要让朝曦难过，而是想获取更多朝曦与宋祖的过往，从而判断，这对男女之间，到底是纯洁无瑕的友情，还是雾里看花的爱情。
可惜，用力过猛，背道而驰了。
几站路就要走到头了，费心费力营造出的智囊团形象，却有烂尾的可能，这岂不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焦虑不已的肖思，迅速整理心绪，决定冒一次险。
她清了清嗓子，意有所指道“其实想要过这道坎，也简单。”
“噢？”
“想想你现在的身份——总裁秘书，谁敢不给面子？”
“……我要是那样做了，与当初的安雯又有何区别？”
“没有区别。”肖思抓紧时间，继续读心：“但是朝曦，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要么自己憋屈，要么让别人受罪，你选了什么，便不要抱怨什么。因为选择，都是有代价的。”
是这样吗？
这么复杂的世界，真的简单到只剩两条路可选？
晚上十一点二十五分，朝曦翻来覆去睡不着，肖思的话就像一个紧箍咒，让她的脑子几欲炸裂。
她翻身坐起，披上一件薄外套，走出卧室，顺着城市的夜灯，一直走到露台才停下。
夜风习习，沁人的凉意，竟比最好的特效药还管用，不过几分钟，脑子便冷静下来。
肖思的话，没有错。
朝曦有了答案。
但是……
她叹了口气，从睡衣口袋里翻出那片冷冰冰的钥匙。
但是，那只适合心里装着**与野心的人。
她从来都不是那种人。
可肖思是，所以她才极力鼓动自己对安雯出手。
唉……真是个极其危险的女人。
想到这里，朝曦的眼眶突然湿了，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慢慢滑落。
时木南，我想我终于找到了如此爱你的原因——除爸爸之外，第二个不逼我做选择的人。
虽然这句话应该对八年前的时木南说，但……
她哽咽起来，握着钥匙的手，摁在心口。
这一夜注定又是一个无眠之夜。
……
怎么还不来？
宋祖第五次低头看表：七点二十六分，还看不到他那位小秘书的身影，真奇怪。
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车祸？
抢劫？
……
越想越没谱，就越心慌，掏出手机，决定给她打个电话。
还来不及拨号，叮咚一声，吓得他一跃而起。
阿祖，给我一天假，回老家，离婚。
短短一句话，简明扼要，意思直白，宋祖却傻愣愣的盯住不放。
这不会是在做梦吧？
他在宽敞的办公室里走来走去，一会冥思，一会又傻笑，整个人都趋于崩盘的边缘。
直到三十分钟后，门外陆陆续续传来高跟鞋的声音，他才结束了这场荒唐的暴走。
人安静了，心却更加躁动起来。
会不会……看错了？
宋祖一个激灵，拿起手机仔细看过一遍后，放下不过三秒，这个问题再次折磨着他，逼得他反反复复，不下数十次。
老板这是怎么啦？
站在门口的宋伊倩，几次欲进，又几次退出。
看来老板今天不想工作。
她可不想在宋祖反常的时候去吵扰。
“宋秘书，文件交给宋总了吗？”
还未进办公室，就被人拦在过道里。
宋伊倩保持微笑，优雅回答：“易总，宋总现在有一通很重要的电话在聊，实在没有时间看这份文件。”
“这……其实，我这份文件也很急。”
易木，综合部总经理，唯一一个即将奔三的部门经理，年轻有为，前途无量，总有些不熟悉的人喜欢这么恭维他。却不知，正是因为年纪轻，历练少，所以患上了一种病——急躁。
曾有下属这么揶揄这个精力充沛、干劲十足的顶头上司：“咱们易总，要么没事，要有，必是天下第一等急事，憋屎憋尿，也得先给他把事办了，再如厕。”
这个形容多少还是夸张了一点，但易木的急躁，就这么出了名。
作为经常跟他打交道的宋伊倩，怎么可能不懂？
她收起笑容，叹了口气：“易总，这个急与不急的尺寸，全把握在宋总手里，我实在是无能为力。要不，你自己进去试试？”
“呵，宋秘书，你又跟我开玩笑啦。”
宋伊倩嘴角一抽：“你当玩笑看，我可不是当玩笑说。”
说完，真将文件塞回易木手里：“你自己去送吧。”
“哎……不能这样，宋秘书，你别走呀，别走……”
不管易木如何恳求，宋伊倩还是这么走了。
“怎么能这样呢？”
易木暴躁得跺脚挠头。
“没事吧？”
“呃……宋总。”
不知什么时候，宋祖出了办公室，似乎要外出。
“有事？”
宋祖看了一眼易木手里的东西，问道。
“是，您要是现在不忙的话，我……”
“我现在要出去一趟，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宋总，就耽误您一点点时间，这个，这是我起草……”
“交给宋秘书。”宋祖绕过易木，并没有不高兴，一掌按下电梯按钮。
“哦，可是……”
“你很急，对吗？”宋祖今天的心情好得有点离谱，被易木这么纠缠，不但不生气，还有心调侃他：“知道你是天下第一急，但今天，这个位子暂且借给我，行吗，易总？”
“哦，哦……”
等到电梯门彻底合上，载着宋祖快速下降后，留在48层的易木仍有点懵。
刚才那个人真的是宋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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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原来如此。”朝曦没好气的笑道：“那我就更悲哀了，因为，我还真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得罪了她。”
“呵呵……”肖思陪着笑，这朝曦还真是单纯。
“我不相信。”
肖思龇着牙笑道。
心里想的却是：你若真是那种人，宋总又怎会带你来q市？
越往后说，朝曦的语气越讽刺。
不怪她怨恨又起，即算是此时此刻，还是没有人告诉她，安雯那样做的原因？
“不应该呀。”肖思颇有疑惑：“我去l市调查的时候，曾有人暗示，是你得罪了安雯，才遭她报复。”
“久坐不动，胳臂不是胳臂，腿不是腿了。”
肖思吸吸鼻子，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自嘲一番。
“如果你真有诚意，就陪我走几站，热热身呗。”
“其实我也不清楚。”朝曦重重叹了口气：“很突然就发生了，等我面对时，就只弄明白了一件事——我认为很突然，别但人却已经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东风便是我。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朝曦隐晦的笑笑：“你不是已经做过调查了？”
好冷！
她倒吸一口凉气，总觉得有东西钻进她的骨头，酸痛酸痛。
她也像肖思一样，紧裹着外套。
并肩而行的两个人，就像寻常闺蜜般，挤在人群里，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当初，你在l市的子公司，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对肖思的提议，略有吃惊，但朝曦还是应下了。
“……行。”
“今天真是谢谢你。”
喝完咖啡，朝曦很诚恳的向肖思致谢。
十一月的晚风可不是开玩笑的，肖思裹紧外套，也抵挡不住这群家伙的侵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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