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怎么可能？在哪儿？”冷若泠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
楚安歌指了指眼睛：“在这里。”
“眼睛里？”
楚安歌摇了摇头：“我也说不清楚，明知是不可能，却又像是身临其境。”
“你看见什么了？”冷若泠问。
楚安歌不答话，而是闭上双眼低下了头，他浑身竟开始颤抖起来。他看见的，是他这十年来拼命想去忘记却又总是挥之不去的场景。
“楚哥哥，你怎么了？”冷若泠赶忙握住楚安歌的手，只觉着冰冰凉，立马站起身来说道，“我让下人给你拿件披风来。”
“不用。”楚安歌一手拽住冷若泠，顿了顿，叹道，“心冷，要披风又有何用？”
说完他将冷若泠一把拉到身旁，几乎是坐在他的身上，顺势握住她的纤纤细腰，女孩轻柔温暖的躯体紧紧贴在他冷冷的躯体上。
冷家小姐虽说早就对楚少爷心有所属，可平日里最多也就是拉下小手，哪料到过这一出，楚安歌的手就像是冰块一般寒凉，小蛮腰本能地打了个寒颤，绯红迅速爬上脸颊，僵在那儿不知所措。
楚安歌可不管那么多，一把再将她揽入怀中，她就像是一只娇弱的玩物，任他摆布。
“楚哥哥，有人......看着呢......”冷若泠娇嗔道。
楚安歌紧紧搂住她，凑到她耳旁说道：“有一件事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甚至我父亲问起来，我也从未告诉过他，但是现在，不知为什么，我却单单想说给你听。”
“嗯。”冷若泠的呼吸变得急促，心中乱作一团麻，不知该如何是好，耳畔心上人的气息叫她阵阵酥麻。
“十年前，那会儿你还没来金陵城，没经历过那场金陵浩劫。”
“我问过父亲，关于那场浩劫的事情，不过父亲不愿多说。”
“是啊，死灵教做的那场乱，金陵城里怕是没有人再愿意去提起的。”楚安歌说着叹了一口气，“那是死灵教最后的挣扎，他们在城里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尤其是教主蛇魇，他是个食人肉的魔鬼，父亲敌他不过受了伤，母亲为了保护我，将我藏在阁楼里，在那儿，我亲眼看见蛇魇是如何折磨我母亲到死的！”
他说着说着，双手不自觉地使起劲来，紧紧掐住冷若泠的腰间，疼得美人低声喘吟：“好哥哥，你弄疼我了。”
楚安歌似乎是没听见一般，自顾自继续说道：“我趴在那儿，眼睁睁地看着蛇魇折磨我的母亲，却是一点点声音都不敢出，你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折磨吗？”
“应该......应该很难过吧？”冷若泠觉着有些难以呼吸。
“在那之后，整整三年，我没有睡过一场好觉，一次次从梦中惊醒，脑海里都是母亲惨死的模样！我无数次暗暗发誓，一定要亲手为母亲报仇！”
说到‘报仇’二字时，心头一阵邪火袭来，冷若泠腰间的那双手握得更紧了，她忙挣扎道：“好哥哥，你饶了我吧。”
她这才发觉，夜光下的楚安歌，双眼里是那么冰冷空洞，陌生而畏惧。这还是她的那个温文尔雅的楚哥哥么？
“幸好伯父医术高超，妙手回春，为我开药调理，又花了三年光景，我才渐渐忘却那场噩梦，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楚安歌的情绪渐渐平稳。
“难道说，今日比武，你又看到了那个场景？”冷若泠问。
楚安歌摇摇头：“不是看到，而是又一次经历。”
“经历？”
“对，又一次经历，我还是趴在阁楼，眼睁睁地看着母亲被蛇魇那狗贼杀死，一点也挣扎不得，一点也动弹不得，心里全是无奈和自责！”
“难不成......是幻术？我听爹爹说过，有些药物可以致人于幻觉之中，让人分不清现实与真我，想必有些灵术也是可以做到的吧？”
楚安歌又摇了摇头：“或许吧，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不重要了？楚哥哥，这可不像平时那个不服输的你啊！何况，这是你这些年比武场的首败吧？”冷若泠惊讶道。
“哼哼，首败？输赢？与弑母之仇相比，又算的了什么？我不仅不会嫉恨那个叫陈洛的家伙，反而我要感谢他！感谢他让我重新记起，那些我一辈子都不应该忘记的东西！”
冷若泠望着楚安歌斗志满满的模样，依偎在他怀中说道：“好哥哥，不管你曾经遇到过什么，不管你将来会遇到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陪着你走下去！”
夜微凉，楚安歌搂着怀中纤柔的姑娘，正是慷慨激昂。
丫鬟们候在角落里，望着自家少爷和冷家小姐抱作一团，得出一个结论——少爷终于成熟了。
“走吧，去我房里。”楚安歌一把拽住冷若泠的手。
“啊？......好......”美人儿桃花满面，欲迎还羞。
正是花好月圆夜，春风一片度江南。
“你母亲？......伯母不是早就......”
“对，没错。但是今天比武的时候，当我准备解决掉那家伙的时候，我看见了。”
冷若泠才不管旁人说些什么，倾国倾城之貌的贵族小姐又何必理会那些流言蜚语？她将食盒轻轻放在石桌上，说道：“楚哥哥，天色已晚了，还没用餐吧？”
楚安歌依旧无言。
冷若泠也不多话，她最清楚楚哥哥的性格。楚安歌不想说话的时候，便不会说话。
“我今天看到她了。”楚安歌终于开口道。
“啊？看到谁？”冷若泠惊问。
楚安歌扭过头来，望着冷若泠的眼睛，丝毫没有玩笑的意思：“看见我母亲了。”
“胡说，哪家姑娘被我们少爷看上那是她的福分！”
......
丫鬟们在远处小声议论，楚安歌可是她们的心头肉，玉树临风的模样惹得姑娘们梦萦魂绕，冷冰冰的性格更是让她们欲罢不能，因而伺候起来皆是格外的尽心尽力，少爷哪天打了个喷嚏都够她们议论半天的。
冷若泠乖乖坐于一旁，一同默默望着那一池春水发呆。
半晌，天色暗沉下来，湖畔的萤火虫却越来越显眼，变得星星点点，一闪一灭。
......
丫鬟们又是一番议论。
“向来没有这情形的。”
“怕不是看上哪家姑娘，思春了？”
“又来，又来找我们少爷了！”小丫鬟像是被人抢了至宝一般着急道。
“就是，烦不烦啊，三天两头往这儿跑，也不知检点一些！”
“人家冷家也是四大氏族之一，冷小姐又是出了名的美人胚子，你们啊，抱怨这些还不如多拜拜显罗大神，求他给你们下辈子安排个好人家吧。”
“冷小姐来了。”院门外，一名家丁传话。
迎着丫鬟们表面客气实则嫉妒的眼神，冷若泠提着一个象牙镂雕的食盒走向枫晚亭。
楚家的后花园景色旖旎，正是明月当空，春风徐徐，楚安歌独坐亭间，望着那一池涟漪，木木然。
首败，面对同龄人的首败！虽说败的很离奇，可他心中有数，是他败了。可是败在哪儿了？连他自己也搞不明白最后发生了什么，难不成那家伙会幻术？不可能，明明已经击倒在地，连结印施术的余地都没有，如何使用幻术？何况在场的众多高手，包括父亲也没有看出端倪来......难不成，真的是难逃家族厄运，也患了与哥哥同样的病症？
“少爷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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