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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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对他说:“不能这样做,他来了以后你还是要像往常一样生活,我估计他不会主动找你麻烦的。”

    张旭同说:“这说明你太不了解他了,我跟他切磋过多次,我非常了解他。我现在不跟他翻脸,以后他会把我整个半死的,这样的话,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b:“这只是你个人推测的,你现在应该稍安勿躁,采取以静制动的方法。”

    a:“张旭同,你现在不要想那么多,如果他这个人做事不行的话,找几十个人写封联名信,也够他受的。”

    张旭同:“你们不知道,在他调离这个监区的那天晚上,我和他吵的很厉害,现在他能放过我吗?我决定了,明天他来了我不会睡觉躲着他,他一来我就找他谈谈,谈不好我马上翻脸,他那两下子,我很清楚。除非他让犯人找我麻烦,否则他没有别的办法对付我,他知道严管什么的对我没有用。”

    b:“你既然刚才打算明天睡觉不理他了,何必又要主动找他谈呢?我看你还是先不要找他,如果他找你麻烦,你再跟他翻脸也不迟……”

    在盥洗室洗漱的时候,我问赵文元:“老赵,刘辉这个人真的那么坏吗?”

    赵文元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对我说:“你没有注意到说他坏的人都是些什么人啊?那都是些反改造或者经常违反监规纪律的人。他到这里来,绝大多数人都是很高兴、很欢迎的。他这人非常好,对老病残很关爱,他从前在这个监区的时候,每年都成功地为几位老人办理保外就医。我们精神病人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就像你现在一样。他对那些违规人员处罚是对的。”

    听了老赵的话,再想想那些对刘辉警官有抵触心理的人们的话,真的是感慨万千。

    在这个世界上,一个真正的好人也不会被所有人认可,总会有一些人说他的坏话。这是大多数人都有的亲身经历。在监狱这个大多数人品德低劣的地方,有些人的话真让人难辨是非。只有客观地审查,才能做出正确判断。

    早饭后,我就站在北窗前看着通往楼下医院的路,想提前知道杜院长是否来到医院上班。可是,直到八点三十分也没有看到杜院长。之后去了医院,在医院等到十点钟杜院长仍没有来上班。因同去的人都要回监区,我只好不情愿地离开医院。回到监区十分钟以后,我在北窗前看到杜院长一个人正往医院走。

    和好友谈到这件事,他认为杜院长是有意避开我。是与不是相信很快就能证明,感谢预定我人生的神。

    七监区加班到八点钟,八监区晚饭后加班到六点四十分。

    三月九日星期五晴转多云

    午饭:米饭、黄豆芽烧猪肉晚饭:馒头、稀饭、煮鸡蛋一个

    早饭后我就像昨天一样站在北窗口斜望着医院门口和通向医院的路,期盼、等待着杜院长向医院走来。时间秒秒分分地过去了,警官们陆续从路上经过,走向自己的工作岗位。

    八点十分了,还没有看到杜院长出现在通往医院的路上,焦急了很久的我更加焦躁不安。

    八点四十分,杜院长终于出现在通往医院的路上,虽然头很疼,我还是露出了笑脸。

    九点十五分,我跟着犯医等人到了医院。听门岗说,医院全体警官正在开会,我就又站在注射室门口,等了十几分钟。看到有些警官到各自的工作岗位去了,因为我不能擅自出治病区大门,就找到犯医让他先去跟杜院长说一声。

    没有想到犯医从院长办公室回来以后对我说:“杜院长说他现在很忙,没有时间跟你谈手术的事,让你下个礼拜再来找他。”

    听了犯医的话,我的心情很不好。头痛难忍,医院竟然从去年八月到现在一拖再拖,没有为我办理手术的事,根本不在乎我活的多么痛苦。我因为这病没得到有效治疗,不能参加劳动,失去了多少宝贵的青春啊!他上个礼拜的态度使我深信不疑:这个礼拜就能得到喜讯。至少能够听到他告诉我近期将带我再次出监做ct检查的决定,没有想到现实却像一盆冷水浇到还穿着棉袄的我的头上。

    几个小时过去了,作为一名基督徒的我,已经不再为今天的事伤心,因为我深信神让万事都互相效力,叫爱神的人得益处。也就是说按神旨意被神恩召的我会因苦难得福,所以我以苦为乐。

    在苦难等不顺心的事情发生以后,作为一名基督徒的我会弃哭而乐,对神充满信心,对前程充满信心,所以我并非盲目的乐观,并且坚强地走向明天。

    七监区一车间下午三点钟左右收工,二车间五点十五分左右收工。

    三月十日星期六多云转晴

    午饭:馒头、青菜烧粉条晚饭:烧饼两个醋炝绿豆芽

    春寒料峭,一个人呆在监房里有些冷,又因腰痛不能躺在床上,就又走进了多功能厅。坐在赵文元对面以后,听精神病人王庭武对他说:“08年奥运会以后监狱再不给咱们办理保外就医,咱就告他们。”

    听了他的话,我笑着问他:“你能告他们什么呢?”

    王说:“我告他们真有病的不给办理保外就医,没有病有钱的却保外就医回家了。现在这社会我只要一告,上边就肯定下来查,查证属实以后他们就完蛋了。”

    我:“告人要有真凭实据,你可不能胡说。”

    王:“我怎么能胡说,我既然能说出来,就肯定有真人真事。至于证据,只要上边按我所说的找到那个保外就医的蒋玉龙,给他做一次体检,体检结果不就是最有力的证据吗?”

    我:“蒋玉龙是谁?”

    王:“蒋玉龙是在监狱医院改造的犯医,我和他在一起很长一段时间,他什么病都没有,就在保外就医的前几个月,脸上长了一块白斑,买了好多药涂抹都没有治好,后来买了一种几块钱一瓶的药就治好了。治好没几天,就以保外就医的方式回家了。”

    老赵:“蒋玉龙这个人很有钱,他每顿饭最低两个菜,身体一直都很好,他保外就医回家,我觉得很可疑。很多人都说他是花钱办的保外就医……”

    他们的话让我想起了去年夏季被收监的两个保外就医的人,回来以后他们的身体看上去都很好。有人说他们以前都是花钱办的保外就医,因关系断了才被收监。

    一幕笑剧:

    晚上八点钟,两个服刑人在多功能厅打了一架以后,观看的和拉架的又都回了各自所住的监房。老颜等刚坐下聊天,张警官就走进来对老颜等人说:“你们好好看管他们,我看他们有可能再打起来,要是发生暴动就不好了。”他说完,在大家都表示会看好刚才打架的两个人以后,他就走了出去。

    张警官走了以后,a笑着说:“这个张说话实在是用词不当,两个人就是打起来,也不能说是暴动啊!什么是暴动?他在这个房间里的时候,要是有人喊一声‘把门关起来,把他放倒’,那才是暴动。哈哈哈,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估计张马上就会跪倒在地大声喊着:‘别伤我,别伤我,各位英雄好汉别伤我。’”

    a声情并茂的演讲让大家都大笑起来,吃过氯氮平躺在床上的精神病人赵守军也笑出了声。

    天上慈悲、信实、公义、全能、全智、至高的父啊,你的孩子在人世间承受着难以忍受的苦难。父啊,我知道你爱我胜过这个世界上所有父亲爱他的儿女。父啊,你的孩子罹难于人世间,我相信你一定很心疼。我知道你为了让你的孩子能够肩负起神圣使命,不会像我肉身的父亲一样急于救我脱离苦难,而是要用苦难磨炼我,激励我为真理、为苦难中的人们而自强不息、无畏无惧地英勇奋斗,帮助受苦受难、无依无靠的人们讨个公道,将你救苦救难救赎罪人的公义的道、真理的道传遍人间。可是父啊,我真的已经承受不了这份难忍的痛苦,我真怕有一天会自绝生命,辜负了你的期望。父啊,若可以求你减少我痛苦的日子,早日成就预定在我身上的荣神益人益世的旨意与恩典。我真的难以再承受了,求你快救赎我脱离罪权,快医治、减轻我的病痛,做到适可而止。阿门!

    七监区午饭后收工,八监区全天休息。

    三月十一日星期日晴

    午饭:米饭、粉条烧鸭子晚饭:馒头、青菜鸡蛋汤

    王昭君,一米六左右,圆脸偏胖,他不像很多人那样满口脏话,而是文质彬彬,性情温和,待人热情。我们认识快两年了,在他知道我喜欢读诗歌以后,多次找到一些富有诗意的诗集给我欣赏,所以我很喜欢他这位朋友。

    中午在放置烧水器的洗衣间打开水的时候碰到了他,就和他聊了一会儿。在我和他谈到将要调过来的刘辉教导员时,他对我说:“刘辉调过来以后对你有好处,他很关爱老弱病残犯。他来了以后你只要找到他,他就会经常帮你找监狱领导,请求监狱为你治病。你应该清楚,他帮你找一次监狱领导,比你找十次都管用。现在的王教导员没帮你找过监狱长吧?就是找过,我估计也就是一两回。”

    听了他的话,我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他说:“我也听人说过刘辉这个人很不错,可是我在他来到时候,就搬到集训中心去了,再说现在监狱已经同意为我手术治疗了,就是让我不搬去集训中心,也不用请他帮忙了。”

    王昭君听说监狱同意为我手术以后,也为我感到高兴。

    对于刘辉教导员这个人,从一些人的称赞可以断定,如果我病后遇上他,他会多次帮我找监狱领导请求为我治病,但我断定监狱不会同意的,因为我的家人找到省监狱管理局,监狱都没有为我手术治疗,一个监区教导员怎么可能让监狱为我治病呢?

    刘辉教导员,遵规守纪的人说他是好人,违规违纪的人说他是坏种。由此可知刘辉教导员确实是一个好警官,是一位优秀的共产党员。

    中午北风凛冽,一个下身瘫痪的服刑人的护理人员把北洗衣间的窗户关了起来,给他提来了两桶热水让他洗澡的时候,一个刚入监不久的小子竟然把窗户打开了,当时我只穿着一件毛衣在洗衣服,窗户一打开,风吹到我身上我都感到有些冷,脱光了衣服洗澡的残疾人怎么会不冷?

    我对打开窗户的小子说:“你等一下让他洗完澡再打开窗户不行吗?”

    没想到那小子毫不在乎地说:“没事,冻不着他。打开窗户衣服干的快一些。”

    更让人生气甚至愤怒的是,他说完竟然笑了起来。

    当时,我真的很生气,可作为一名基督徒的我只能把窗户又关起来,既不能打,又不能骂。如果是几年前的我,今天这小子就要跪地求饶了。

    二十出头的小子,竟然如此恶劣,简直没有人性,实在可恨。

    七监区休息,八监区出工,下午四点钟收工。

    三月十二日星期一晴转多云

    午饭:米饭、冬瓜烧鸡(三块加两小块)晚饭:馒头、稀饭、煮鸡蛋一个

    今天早上又在早饭后就站在北窗前望着杜院长上班的必经之路,可是一直到九点钟都没有看到他。虽然没有看到他,但我还是跟着犯医周振部到了医院,因为我对九点钟以后杜院长还能来上班抱有一线希望,一直等到十点二十分我才失望地和同去看病的人回到监区。

    在医院里我和在医院改造的犯医周脉廷等人隔着玻璃见面了。去年八月我颈部的淋巴结发炎肿起一个大脓包以后就是他为我做的手术治疗。

    他一看到我就隔着玻璃示意我把头转向左边,让他看右边手术的地方,看过以后他笑了起来。摸着手术后七个多月仍未愈合好的刀口,面对为我手术的他,我只好陪着他笑了起来。很简单的一个小手术,为什么刀口七个多月都没有完全愈合?是他手术水平有限?他不够重视,还是医院不够重视?手术的时候连警医的影子都没有看到,手术后的第二天就赶我出院了。在我手术的当天医院就填好了出院单想让我出院。因监区没有去人看病,才延迟到第二天让我出院。手术后不给我用药就赶我出院,这件事我一生都不会忘记。

    下午,监区服刑人员分批到对面一楼的一个房间去照相。在门外等候的时候,谈到拿成绩减刑,站在我后面的王伟(新犯人)对我说:“下队以后我一年能拿一个表扬就行。”

    我:“你判了十八年,一年一个表扬,你要坐很长时间的牢房。你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应该积极参加劳动改造,争取一年一个劳积,早日出去。不能让太多的青春在这里虚度。我在未病前,几乎每个月都是十分,你要是达到我这个水平,最多九年多就回家了。”

    王伟:“你有关系在这里吧?”

    我:“我哪来的关系?我就凭的这双手。”

    我刚说到这里,站在我前面的新浦惊奇地问我:“你就凭实干每个月得的十分?”

    我:“不只是十分,加上外加分更多。”

    新浦:“我是死缓,如果我拼命干,我要多少年才能出去?”

    我:“只要你好好干,改造成绩名列前茅,干十年多就出去了。”

    新浦:“真的吗?要是这样的话,天天夜里加班我都愿意。”

    听到了吗?这是一个被判处死缓的二十出头的小子发自内心的渴望自由的声音。

    我现在想,一个人犯罪入狱到出狱时成为守法公民,是劳动改造的成果还是在接受监狱的思想改造教育以及个人对犯罪的反思以后,认识到犯罪对自己、亲人、社会造成的危害以后悔过自新的结果?

    大家或许会认为以上两者都不可或缺,可在这里度过了四年多的我能够肯定劳动改造并不能把人改造好。如果仍对服刑人员进行违法的劳动改造,不但不能改造好服刑人员,而且会伤害服刑人的身心健康,甚至起到适得其反的作用,改造出一批批严重危害社会、人民的歹徒。

    我认为一个服刑人员出狱时能够成为一名守法公民,主要甚至完全是因为认识到犯罪对自己、对亲人、对社会造成的危害。

    劳动改造的作用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服刑人员参加劳动改造,监狱说是改造服刑人员的重要手段之一。可我认为监狱对服刑人员进行劳动改造,最重要的不是改造服刑人,而是利用服刑人员的劳动力挣钱。

    七监区加班到八点钟,八监区晚饭前收工。

    三郎说:“这个家伙真坏,前年就是他把我送进了严管队。在他上任以后,有事没事的我都要经常向监狱长信箱投信告他,让他不得安宁。”

    张旭同说:“明天他来了以后我就躺在床上睡觉不见他,免得我看到他生气。他要是找我麻烦,我马上跟他翻脸。”

    我说了这话以后他很生气,我可不怕他,有理走遍天下,就是到监狱领导那里他也没有理。”

    郭前进说到这里,我所在监区的病人喊我回监区,我只好与他匆匆告别。

    真想知道郭前进在没有得到省劳积以后,他有没有向监狱相关科室反映?不过,在这特殊环境中,难免要留下一些遗憾和一些无可奈何。

    午饭:馒头、麻辣豆腐晚饭:馒头、炒土豆丝

    听说这个监区的王教导员就要离开这个监区,到监狱刚创建的惩戒中心任一把手。估计我也会跟着高危组到惩戒中心去。能和王教导员这样宽厚待人的警官一起走向前方,很多忧虑都没了。

    听说即将到这个监区任一把手的警官叫刘辉,他以前就是这个监区的领导,有人说明天他就到监区来上班。听到这个消息,d无奈地说:“徐州这个地方太小了,不到两年冤家又相逢了。他来了我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很快配药室就把他的药配好拿了过来,负责静脉注射的犯医马上给他注射了。

    我问他:“你哪里不舒服?”

    他指了指胸下部说:“我肝疼的厉害。”

    七监区晚饭前收工回监房吃的饭。八监区仍在车间外空地上吃的晚饭,晚饭后加班到六点四十分。

    三月八日星期四晴

    我:“前两天赵大队不让你来,你没有找监区领导谈谈吗?”

    郭前进:“找了,让我先吃点阿莫西林,你说可笑不可笑?阿莫西林是好药,可是吃药也得对症啊!你说对不对?监区领导也不行,前一段时间,监区评省劳积,按积分名次,沈其斌在我下边,可监区领导把省劳积给了他。我就找到监区领导讲理,监区领导说沈其斌最后一次减刑了,所以监区决定把省劳积给他。我就问监区领导:‘你只想到沈其斌还有两年多,最后一次减刑需要省劳积,你怎么不为我这个还有近二十年刑期的人想一想?我不比他更需要省劳积吗?他是你马子啊?你把应该属于我的省劳积给了他。’

    大约半小时左右八监区服刑人潘其峰、郭前进等人来到了医院,大家互相问候以后他们去了门诊室。

    我在八监区的时候,郭前进和我住在一个监房近一年的时间。他从门诊室出来拿着药方来到站在门诊室门东的我面前,由于他不经常到医院看病,他拿着药方问我该交给谁?我告诉他以后,和他一起到了注射室隔壁的配药室,让他把药方交给了配药的人,然后一起回到注射室。

    我:“你没有找监区领导吗?”

    郭前进:“找了,赵大队说活忙,让我等两天。你说这病能等吗?我疼的两天都没能干活了,今天早上到了车间,我就又找到赵大队,我问他:‘赵大队,我这病还能等吗?你让我到医院看看吧!”

    没想到他仍然说活忙,等两天再说。我疼的要命,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我生气地对他说:‘赵大队,我没病的时候你们帮我当牛使,现在我有病了难道还不如一条狗吗?’他看我急了,才让犯医带我来医院。这些人哪!简直就是畜生。”

    我:“那怎么到现在才来医院?”

    郭:“疼了几天了,监区一直不肯带我来。”

    三月七日星期三晴

    午饭:米饭、青菜烧猪肉晚饭:馒头、稀饭、煮鸡蛋一个无菜

    上午到了医院得知杜院长因前天夜里值班,昨今两天休息的情况后,就站在注射室门口等待着同去的人注射结束后一起回监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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