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赶赴济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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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现成看他大汗淋漓,吩咐高远峰将水壶递给沈曲,见沈曲喝好了水,才缓缓道:“那日在山中,我脱那人衣服时,从他身上掉出几钱碎银,我想着这人身上有银子,其他的尸体上也该有,便把所有人身上都搜了一遍,也搜到了,一共得了8两碎银。我想这下好了,到了市镇,就可用来买些吃的,这许多日子,大家都没吃饱过。这往济南府还有一段路,也就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沈曲一楞,不知高现成为什么突然说起此事,这钱是高现成找到的,没有向他解释的必要,便道:“都搜了,那就好,我一路上都在后悔,以为其他尸体没去搜到,若还有银子就只得作了陪葬,可惜了。好、好,都拿走了好,往后就不用一想着就肉痛了。”

    高现成瞟了瞟他,又道:“不知是何人告知的那帮匪人,认定我们身上很有钱?难道是那卖路引的胡八?”

    “谁告诉你从城里过来两个时辰有个李庄?”沈曲问道。

    “是那胡八说的,付他银子时他问我等要去何处,我说去济南府,便问了他可知此去一路会经过哪些村镇,方便投宿的?”

    “胡八和那强盗胡晋鲁都姓胡,而且给胡八银子时是在你房内,付了多少银子只有你和他、嫂嫂三人知道,难道真是胡八通知的胡晋鲁,他们是一伙的?”沈曲分析道。

    “十有八九是如此,说不定这两人还是亲戚。胡晋鲁没杀我们,并非他心善是个好人。他日我若高中,绝不会放过他,这胡八也不能放过。峰儿,这仇你要记在心里,爹爹若是此生不能高中,报不了仇,这仇就要你来报,你若力有不逮,就让你的后代来报,终有一天,要报了这深仇大恨。”高现成恨恨地道。

    高远峰应“是”,连连点头。

    沈曲听得目瞪口呆,心疼高远峰这孩子,这么小就得背负这么大的仇恨。心想:让子子孙孙都记得这仇,若你和你儿子都没报得了,等你孙子长大,仇人早就死光,难道再找仇人的后代报仇 ,杀光仇人的后代?他只在心中想想,没说出来。

    休息得差不多了,沈曲拖着架子又上路了,一路上三人都没再说话。

    走了又二里多地,沈曲停下脚步倾听,脸露喜色:“前面可能是个村庄,我听到嘈杂的人声。”

    高远峰父子脸露喜色,若真是个村庄,他们晚上就有住的地方,可以买些食物充饥了。

    此时天已黄昏,沈曲好似打了兴奋剂一样,拖着高现成走得快了些,走出一里地不到,就看到前面有一片火光,前方真的有一个村庄。

    沈曲加快步伐进了村庄,村庄不大,二三十户人家,房屋大多是低矮的茅草屋,一些庄稼人在自家屋外收拾着东西。

    高远峰上前打听,寻到一户鳏夫老汉家中借宿,这种事沈曲还办不好,他的语言沟通不是太通畅。

    这时期食物匮乏,只得向老汉买了些高粱馒头和村里人烙的粗粮饼,又请老汉帮忙请来了村庄里的赤脚医生,帮高现成看了看伤势,上些草药,用出三钱银子,找回几十枚铜钱。

    问了老汉,此处村庄名叫李庄,沈曲和高现成对视一眼,还真有李庄,那胡八没骗他们?他们昨日只是赶得慢了,没在两个时辰赶到就被强盗劫了?这李庄离他们被劫的地方还真不远。难道胡八不是那伙强盗的同伙?不过真有个李庄并不代表胡八就不是强盗的同伙。

    走出树林,上了官道,高现成已吃不消了,脸色白得吓人,冷汗直流。沈曲放下架子,扶着高现成躺在架子上,怕拖快了,高现成难受,便只能慢慢的拖,高远峰也过来搭把头,帮着拉。

    就这样拖拉着前行,时间长了也很吃力,行了三多里路沈曲就累得不行,一天没吃东西,净喝水,实在吃不消了,就坐下来休息一会。

    前路茫茫,他又想到后世的家了,想老婆女儿,但能回得去吗?几乎是没希望了。他越想越伤心,想得不行了,忍不住哭出了声,这一下一发不可收拾,哭得越来越响,哭声盖过了高现成父子。

    高现成止住了哭声,偏过头来斜视着他,神情冷漠,眼神凌厉。

    沈曲自顾自地哭了一会,一抬头见高现成、高远峰正盯着他,忙伸手擦擦,没过脑子地说道:“声音大了点,对不住,你们继续。”说完才意识到不对。

    他趁这阵功夫拿着那把从崔氏体内拔出的刀砍了树枝做了个简易的木头单架,在后世他参加野外活动学着做过,只是做出来的成品品质不好,但也勉强能用。高现成伤到了筋骨,现在是强撑着在捡拾妻儿的骨灰,他的身体不适宜长途跋涉。沈曲想着到了官道上,让高现成躺在木架上,由他拖着高现成走。

    等收拾好,三人都是一脸疲惫。

    虽说这树林靠近官道,没有野兽出没,但他们也不愿再多留一夜。那把刀沈曲要带走,但高现成拿过扔了,那是杀死他妻儿的凶器,他怎会留在身边。

    沈曲有些没心没肺,没往深入里想,转头就忘了。

    他说道:“好,我们一起去拾。”揽过高远峰,温柔地摸摸孩子的头。

    树林里落叶和断折的树枝到处都是,没一会儿就拾了一大堆,堆在高现成身前。沈曲把柴禾周围清出一块空地,把其它易燃可燃之物清到了空地之外,以免焚烧尸体时引发山火。

    此话一出,高现成脸色更是难看,转过头不再看他。

    火烧了两个多时辰,等到灰烬冷却,高现成父子将骨灰装好已是下午的申时,沈曲没有去帮着收拾,虽然经过昨日的生死搏杀后,他对尸体,杀戮已没有以前那么恐惧,但要让他去捧骨灰,还是不敢,毕竟不是他至亲的人;况且高现成父子也不让他帮忙。

    沈曲也很伤心,虽然和崔氏、高远丹一起没几日,却相处不错,崔氏帮他洗过衣服;高远丹这孩子懂事知礼,他也很是喜欢,要不然昨晚也不会见到高远丹被杀而气愤得失去理性。见高现成父子哭得伤心,也流下了眼泪。

    流着泪一边为崔氏和高远丹的逝去难过,一边又感伤这古代日子真不好过,缺衣少食,匪盗猖獗,活着没有安全感。他对历史所知不详,没办法像小说中写的人物一样知晓历史大势、重要人物和事件,借势而为。

    高远峰转身对沈曲一鞠躬,道:“多谢沈叔杀了贼子,帮我母亲兄长报了血仇。好了,沈叔,我们去拾柴禾吧。”

    沈曲被高远峰这句话引得一乐,却不敢笑出来。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两句不一样意思、转折度非常大的话,说出来也不停顿,前后两句给人完成任务、敷衍的感觉。不过高现成后半段话他不太理解,他觉得在此时教导孩子独立有些不妥,可能是高现成刚失去妻子儿子,受得刺激太大才这样的,时间长了会好些。

    高现成伤得不轻,体力活都是沈曲来干,将柴禾分成两堆,将两具尸体分别搬放到左右柴垛上,崔氏在左,高远丹在右。

    沈曲打着火石,点燃柴禾,柴禾较干,一点就燃了,林中有风,风助火势,一会儿时间柴垛都烧起来了。

    看着妻儿的尸身被大火包裹焚烧,高现成悲痛不已,和小儿子下跪相拥痛哭。

    他把被强盗丢在地上的包裹布捡了回来,用来装骨灰。被强盗从包裹里丢出来的馒头等吃的散落得到处都是,他只能捡回火石、木梳等能用的物品,经过一夜,馒头等食物上爬满了蚂蚁和小虫子,吃不得了。

    今早饿肚子是必然,哎,穿越到明朝就没吃过一顿饱的,还总是有了上顿没下顿。

    “好,我即刻去拾。”沈曲注视着高现成怀中的崔氏和头身分离的高远丹的尸体,心中很是难过,脸显悲戚之色。

    高现成瞧见了他的神情,眼角一抽,“峰儿,沈叔帮我们杀了那杀害你母亲兄长的贼子,帮你母亲兄长报了仇,你需向沈叔表示感谢。你母亲兄长已离我们而去,以后你要独立坚强起来,高家以后就靠你了。记住,没有任何人可以帮你,凡事都得靠自己。先随你沈叔去拾些柴禾吧。”

    高远峰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恭敬回道:“是,爹爹,孩儿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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