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笨赶紧把身子一闪，闪到小女孩的跟前。
“你叫杨蕊？”
小女孩点点头。
“那你认识我吗？”
“认识，你和我爸爸一样，是警察。”
“我跟你爸爸可不一样，你爸爸一看就是个好警察，我一看就不像警察。”
“你看起来像小偷，眼睛贼溜溜的，还冒着贼光……”
笨笨哈哈大笑起来，现在的小孩，讲话也太实事求是了吧？
杨程志和冯小宝正在厨房里说着话。
“爸呢？”
“在屋里，躺着呢。”
“怎么这么早就躺下了？”
“他最近都这样，白天不出门，就在家躺着，有时候晚上出去溜达……他说没有孙子，没脸见人。”
“他怎么还是想不通呢？”杨程志说着就要出厨房，去屋里找杨抗日。却被冯小宝叫住了，“你今天别说他，这几天老下雨，早晚温差又大，爸可能冻感冒了。今天早上起来就发高烧，还说胡话，说有个红毛鬼见他没有孙子，就来找他算账。还说他要是再没孙子的话，红毛鬼就会杀了他。我已经找医生给他看了，医生说可能是烧糊涂了，才说胡话的。给他打了针吃了药，现在烧已经退了。”
杨程志连忙来到屋里，此时杨抗日可能听到儿子回来了，已经起床，正蹲在客厅一个昏暗的角落，一边抽着旱烟，一边拿手在掰自己的脚趾甲。
“爸，听小宝说你感冒了，那就别抽烟了。”杨程志一边说一边伸手想去牵杨抗日，谁知杨抗日并不领情，黑着脸，吐了口烟圈，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还蹲在那里。杨程志又说：“爸，你白天也要出去走一走。这样闷在家里肯定要生病的。你也可以去学学打麻将啊，我今天看到荣大爷都在打麻将了。”杨抗日仍然黑着脸，大口大口的吐着烟圈，他盯着烟圈看了一会，才说：“我不象你们，没脸没皮的。我哪有脸去学打麻将？到现在连个孙子都没有，还有脸去学打麻将，我连到村子里去走走都觉得丢脸。我们家到你这里就算断根了。那红毛鬼就是祖先变的，来抓我了。”
“什么红毛鬼？你肯定是烧糊涂了。要不等我把云棋这个案子忙完，陪您出去走走？带您去北京看看天安门，看看毛主席的遗容。”
杨抗日一袋旱烟正好抽完，脚趾甲也掰好了。听杨程志这么一说，“呸”了一声，说：“去个屁。在村里丢人也就算了，还要去毛主席他老人家面前丢人？”
“爸！”杨程志被气得满脸通红，连耳朵脖子都憋得通红，“爸，你干嘛要这样逼我？自从我结婚以后，你就跟我说要孙子，不管我跟你说什么，你都跟我说孙子。我说过年了，要贴春联，你说没有孙子，贴什么春联？我说给你买套新衣服，你说没有孙子，还穿什么新衣服？难道没有孙子就这么丢人？就不能活了？”
冯小宝在一旁拉了拉杨程志的衣角。杨抗日默默起身，眼角一行老泪在打滚。
“红毛鬼不会放过我的……”说完就进了房间，和衣躺在床上。
冯小宝尴尬的笑了笑，招呼大家坐下。杨程志叹了口气，说：“不坐，走了。”
“不在家吃饭？过年的香肠腊肉都还有，我蒸一点你们下酒？”冯小宝紧跟着出来。
“不了，一大堆事呢！”
“棋子是谁杀的？查出来没有？”
“案子的事你别问。”
“反正你得多上点心，虽然那个姓潘的不怎么样，但棋子是个好人，人家还叫你叔叔呢。”
“我知道，走了。”杨程志钻进车里，又摇下车窗嘱咐了冯小宝一句：“爸的话你别放心上。”
“嗯。”
“叫小蕊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别老唱歌。”
“她喜欢唱，就让她唱呗。”
这时小蕊跑了出来，说：“爸爸，这次我去县里参加歌唱比赛得了第一名，奖状你都还没看就走了？”
“爸爸有事，下次回来看好不好？”
“我知道，爸爸要找出杀棋子姐姐的人，这事很重要，那爸爸你走吧，下次回来一定要看。”
冯小宝这时走了出来，她还是当年那个样子。见到杨程志也还是那幅怯怯的表情，倒是杨程志看她的眼神，少了当年的冷漠，多了些许温柔与关爱。
笨笨很是难为情的叫了一声“嫂子”。冯小宝也难为情的笑了，“你要是觉得叫我嫂子别扭，那你就还是叫我名字吧，反正这么多年你和平牯佬儿背地里不都是叫我冯小宝？”
“不知道，他那死鬼老婆也没回来。自从讨了这个恶婆娘，狗生就不要我这个娘了，白养了他……”
“狗生的电话你知道吧？”
“不知道，这个没良心的，不告诉我电话，只告诉他老婆……呵呵呵。”
杨程志耐着性子问了一圈，没有一点收获。后来还是在别处打听到狗生的电话，狗生听说找他问昨晚的事，只说了句在客州工地上，就把电话挂了。
杨程志离开桃花村时要路过自家门口，于是他下车回了一趟家。笨笨也跟着下了车，这时就见一个大约八九岁的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跑了出来，窜到杨程志身上喊他“爸爸”。
笨笨暗自好笑，这就是当年杨程志和冯小宝“休息”的结果，转眼都这么大了。
*说：“是，去一下比较好。只是井边婆这人你也知道，她现在说话村里人都当放屁。但狗生的女儿确实去住院了。也不知道狗生现在是在医院陪他女儿，还是回客州工地了。”
他们来到井边婆家，家里没人，隔壁邻居说井边婆在云祥家闲聊，于是他们又来到云祥家。云祥在村里开着一间杂货店，为吸引人气，院子里还放了两台麻将机。杨程志和笨笨去的时候，小小的院子里都是人，或坐或站。聊闲篇的或看打麻将的。见他们进来，有一台麻将停了下来，那台主要是老人家在打，为首的荣大爷问道：“程志，你总不会是来抓赌的吧？我们这些老头子都是才刚学会没多久，就是打发打发时间。”另一老头跟着说：“是啊，程志，我们就打五分钱的，刚才你公社叔也在这里打，就这会回去吃饭了。”
杨程志招招手，说：“荣大爷你们打你们的，我找井边婆大婶。”
这时云祥笑她，“他就是把电话给你，你也不知道打呀！别什么事都赖他老婆。”
“你知道什么？呵呵呵，你知道什么？”
“这个啊，记不得了。呵呵呵，狗生那死鬼老婆就是个害人精，呵呵呵，程志，到现在花了好多钱了，就是不听我的话，呵呵呵呵。”
“狗生现在还在卫生院吗？”
她现在说话村里人都当放屁。但狗生的女儿确实去住院了。也不知道狗生现在是在医院陪他女儿，还是回客州工地了。
杨程志说：“哦，那我去一趟她家里，了解一下情况。”
“大婶子，我就是想问问你，昨天晚上狗生是不是从客州回来了？然后又送你孙女去了黄原卫生院？”
“呵呵呵，你说是不是？我现在就是在骂狗生老婆，昨天吃晚饭的时候，孩子就有点发烧，狗生他老婆说不要紧，孩子发烧很正常，睡一觉就会好。谁知道后来就不行了……”
杨程志赶紧打断，问道：“狗生几点到家的？几点带孩子去的医院。”
井边婆正气呼呼的说着什么，好像在数落谁。荣大爷朝她喊了一嗓子，说：“井边婆，程志寻你，这次是真的公家人了。”笨笨知道荣大爷这话的意思，小时候听大人说过，说井边婆年轻的时候，自己不种菜，专门偷别人家的菜吃，有一次被抓到了，痛打了她一顿，井边婆觉得打得太重了，不服，想找人做主，有人告诉她说，这个得找公家人，才能做得了主。于是她逢人就问：“你是公家人么？我要找公家人。”
井边婆连忙站了起来，一说话就带着她标志性的僵笑，“呵呵，程志回来了？你寻我有什么事？呵呵呵。”
到了下午，他们总算找到一点线索。
据林家塘村林建钢反应，那几天因为下大雨，在客州的工地也干不了活，所以他和几个年轻人那天晚上就在家打麻将，大约凌晨两点，他们听到狗不停的叫唤，便出来看了看，只看到一个人撑着一把带喜羊羊图案的破伞，急匆匆的从他们门前经过，这个人他们都不认识，但可以确定不是林昆。大约又过了二十分钟，狗又大叫起来，这次他们正好在算钱，就没出去看。大概又过了四五十分钟，狗又叫个不停，他们以为还是刚才那个人，就想出去看看到底是谁，这次他们看到的是林昆，林昆没有撑伞，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他们还叫了一声“林老师”，但林昆没有答应，继续往前走，当时他们也没觉得奇怪，因为都知道林昆和杨云棋的事，现在眼看着心上人就要另嫁他人了，搁谁谁不难受！所以也就没太在意。
村长*反应，说狗生他女儿昨晚正好发高烧，井边婆连夜把狗生从客州工地上叫了回来。狗生马不停蹄的从客州骑摩托车赶了回来，又连夜骑摩托车送去黄原卫生院了，听说到现在还在卫生院住院呢。或许狗生这么来来回回的看到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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