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笨笨微怔。
“打扰你好事了？”
“什么好事？”
“跟女孩聊天呀！”
“一个老乡，你有事？”
“没事了。”
“那挂了。”
“你这么着急去跟老乡聊天？”
“啊？……”笨笨愣了一下，然后故意说道:“是，很着急，挂吧。”
“等一下。”这下舒可急了。“你的文理分科意向表交了吗？”
“我还没想好。”
“我也没想好。”
“卧槽。”
挂了电话，舒可更加心烦意乱。这些天还有些烦心事困扰着舒可。妈妈又换了一个男朋友，这次是个香港人，两人正打得火热，妈妈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回家了。
真不知道当年他们为什么要把她生下来。舒可起身，厌烦的看了看日历。按日子推算，例假又提前了一个星期。她的例假一直就不准，不是推迟就是提早。有人给她妈妈推荐了一位老中医，本来和妈妈说好了，这次一来例假就去那位老中医那里看看。可现在妈妈连着一个星期都不着家，对她不闻不问。她真想一个人跑去叫那位老中医瞧瞧，可这种事，你让人家一个女孩子如何开口？
爸爸倒是经常记挂着舒可，可爸爸远在美国，而且有了自己的新家，还给她生了三个中日合资的弟弟妹妹。爸爸几次打电话让她去美国念书，可她想到整天听着他们说“米西米西”、“呦西呦西”，心里就觉得不舒服，好像来到了抗日战争年代。
直到开学那天，妈妈也没有回来。舒可自己拿钱去学校报名。
刚从师大毕业分配到他们学校的曹老师，因为长相显老，虽说只有二十四岁，但说四十二岁也有一堆人信，在家又排行老八，所以大伙都叫他曹八爷。曹八爷见着她就问她要文理分科意向表，舒可想了想说:“我跟陈子涵的一起交了。”
曹八爷一愣，连忙去翻笨笨的，舒可看到看到老师在文科类里面找，一边找一边说:“他刚交上来，好像没有你的。”
舒可连忙说:“哦，那我重新写一份好了，我报文科。”
曹八爷也懒得找了，重新拿了一份表格给她。舒可一边填一边向老师打探情况，“曹八爷，分好班了么？”
“其他同学都分好了，文科一共有三个班。就你和陈子涵的意向表交得最迟，所以你们两还没定。”
“那就把我和陈子涵分一个班吧。我们高一就是同桌。”
“可以，就把你们放在三班吧，三班人少一些。”
舒可窃喜，嘴角又情不自禁的上扬。
刚开学每个班级都很乱，尤其是高二三班。笨笨正和一堆男生聚在一起，好像在商量着什么。不知道笨笨说了点什么，每个男生都听得眉飞色舞，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高二三班的班主任就是曹八爷。他早就对舒可的成绩有所耳闻，所以刚才顺水推舟的把他们安排在了自己的班级。等到了安排座位的时候他才知道，舒可虽然成绩好，但人缘却极差。排来排去，也没有人愿意和她同桌。这不，方婷婷起初还接受舒可和她同桌，也不知舒可跟她说了点什么，方婷婷直接跳了起来，坚决要求换同桌。
曹八爷头大了。全班扫过去，就只有坐在方婷婷后面的陈子涵是一个人坐。可这位小主也不是善茬，刚才排座位的时候，他坚决要求一个人坐，有位黑黑的叫包义坚的同学想和他坐一块，被他一脚踹走了。
曹八爷想起舒可说过，她高一的时候就和陈子涵同桌。现在看方婷婷像个大喇叭似的大叫着，无论如何都不和舒可同桌，曹八爷只好试探着问笨笨:“陈子涵，要不你继续和舒可同桌？”
笨笨瞥了眼舒可，几度想张嘴，好像想要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算是同意了。
曹八爷总算松了口气。第一次当班主任，就碰到这么棘手的问题，这些同学个个看起来都不是什么善茬，尤其是最后收进来的舒可和陈子涵，真不该把这两位祖宗弄进来。这新学期才刚开始，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也不知道他们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笨笨心里是有自己的小算盘。他想如果自己一个人坐，等周晓雯来了，很可能就和她同桌。可当他看到没人愿意和舒可同桌时，尤其是一向孤傲的她用祈求的眼神看向他时，他又不忍心拒绝了。
兜兜转转一大圈，还是没能逃脱她的手掌心啊！
笨笨把三个文科班的花名册都找来，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也没看到周晓雯的名字。他仍不死心，心想她不会突然变化又报了理科吧，于是又到理科各个班去找了一遍，还是没有。
“笨笨，你像只耗子似的到处乱钻，到底找什么呀？”黑子跟在他屁股后面不停的问。
“不找什么，我视察一下各个班的纪律。”
“你丫算哪棵葱？还视察纪律，轮得着你吗你就视察了？说真的，你到底找谁啊？”
“找我爸。”
“蒙谁呢？你爸不是教高一的物理吗？怎么会到我们班来？走吧，打球去！”
“不去，我真找我爸。”
笨笨来到物理教研组找到陈老师，跟他拐弯抹角的说了半天，终于拐到了周晓雯入学这件事情上。好在陈老师刚刚接手了一批高一的新生，而且还是六班的班主任，正忙得不亦乐乎，根本没注意到笨笨心里这点小九九。当儿子说到周晓雯的时候，他基本没什么反应，笨笨只好继续点拨他，说就昨天晚上拎一袋获奖证书直接砸他们家的那位，陈老师这才反应过来，笑眯眯的说：“是她让你来感谢我的吧？跟她说不用谢我，是她自己成绩好，打动了黄校长，我只是牵了个线。”
“您的意思是，学校同意收她了？”笨笨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陈老师那轻描淡写的说法。
“对啊，我已经打电话通知她妈妈了。哎呀，你到底什么事？没看我正忙着。”
笨笨不敢再问下去。要是让他知道儿子对一个女孩的事情这么上心，后果会很严重。
正想着，笨笨略带飞扬的声音传了过来:“谁呀，人家正聊着呢？”
“是我。”
“我给钱先生道歉。”笨笨坏笑着，吆喝着和黑子打球去了。
留下舒可坐在座位上发呆，难道那天，他看到她站在实验楼的阳台上笑了？
他看到了，却这么多天才说！如果不是因为今天自己板着脸，那他是不是就不说了？
她拨通了笨笨家的电话。电话很快就接起来了，是她最不愿意听到的笨笨妈妈的声音。隔着电话就听到她妈妈嚷嚷:“笨笨，进来接电话，你老站在门口跟人家女孩子说什么，说这么半天也不请人家进来坐。”
舒可心里一下子就觉得很不是滋味。他不是不喜欢和女孩说话吗？现在怎么还跟一个女孩在门口说了半天的话？那应该是很聊得来吧？
原来他不是不喜欢和女孩说话，只是没碰到聊得来的。话不投机半句多嘛，现在，他终于有聊得来的女孩了。
哦，他赢了！难怪这么高兴。舒可默默的看着，嘴角不自觉的往上扬，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这时，被众人高高抬起的笨笨似乎有意无意的往她这个方向扫了一眼。舒可连忙收住笑容，把身子缩了回来，匆匆下楼，回了教室。
他应该什么都没看到吧？就那么匆匆一瞥，能看到什么呢？再说了，她经常都挖苦他，他怎么可能会注意到她呢？
舒可现在想起来，脸还是有些发烫。这些天她一直在琢磨，笨笨到底会选文科还是理科呢？想来想去，她还真是琢磨不透，就像琢磨不透他这个人一样。有时吊儿郎当，有时又乖巧如猫；有时飞扬跋扈，有时却又规规矩矩，有时出口就犀利无比，有时却又让人听得如沐春风，有时舌如弹簧，有时却笨嘴笨舌；有时坏到极点，有时却又好到极点。
她好几次想打电话问问笨笨，可拿起电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不至于被他看穿自己的心事。每次都只好作罢。现在她觉得不能再犹豫了，明天就开学了，她必须得问清楚。
“有两个酒窝。”
“……”
舒可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笑了。她笑起来其实很好看，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有一次笨笨和外校一支职业乒乓球队比赛，就在学校操场上，当时几乎轰动了全校，特别是女生，都跑去给他加油，把一个小小的乒乓球台围得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她也想去，但碍于面子，她没有挤到台前去，而是选择了实验楼二楼的一个阳台，站在那里正好可以看到笨笨。他穿着一件套竖条纹的运动衣，头发是郭富城式的三七分，每次大力扣杀球的时候，他都要帅气的甩一甩头发。
舒可不懂乒乓球，但看着那个矫健的身影，她竟有一种莫名的激动和兴奋。这时她听到人群中一阵欢呼，只见笨笨把乒乓球和球拍都冲天空高高抛起，黑子和方健冲出人群，兴奋的把他抱了起来。
“你的答案让人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这是替钱学森先生打抱不平。”
“你笑起来更好看。”
“什么……呀？”
过了几日，老师提问:是谁成功研制了我国第一颗*？笨笨回答是郭沫若。舒可又忍不住板着脸嘲讽了他几句:“你这样说让人家钱学森情何以堪？”笨笨无奈自己确实说错了，只好对舒可的嘲讽置之不理。舒可见他沉默，以为自知理亏，就越说越起劲:“你以为郭沫若写了一篇《天上的街市》就能造*？帕瓦罗蒂还唱《我的太阳》呢？那他岂不是可以造宇宙飞船了？”笨笨像是被她说中了一样，痞痞的笑着，这家伙，不会真是因为郭沫若写了《天上的街市》，才这样回答的吧？真是笨啊！比猪还笨！
谁知这时笨笨却开口了，“你别总板着脸。”
舒可一直在焦急的等待开学的日子。昨天老师通知她，就她一个人还没交文理科意向表了。让她开学这天务必要定下来。本来她很想问老师，笨笨选的是文科还是理科，可最终还是没问出口，她舒可什么时候变成低三下四追随别人的人了？特别是那个人成绩不怎么样，而且还很讨厌，自以为是，脸皮比城墙还厚，怎么打击挖苦，他都泰然自若！
还有，你看他跟黑子那帮臭男生说起话来倒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可一和她说话吧，就磕磕巴巴，惜字如金了，她仔细计算过，他跟她讲话，每句不会超过十个字。最逗的是，他有时候还脸红。那次她胸罩扣子松了，让他帮忙挡着一点，你看他脸红成那样，跟关公似的，至于吗？你不是脸皮厚吗？
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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