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绒止此生,飘零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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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其他几条也就罢了,以前出谷看病是随意的,现在为何不可?”流砂见有人提出质疑,“药谷需要与世隔绝,才能避免遭遇毒手,每个人都对药谷独有的药方治疗方式虎视眈眈,在外游历我自然管不住,若你在谷内想出去必须汇报,几时走几时回。”

    “可这样,如果真的有人要看病如何?”流砂瞥了一眼,“谷外有悬挂的箱子,若真有想看病的可以把病症投入箱内,我会吩咐你们去。”

    在这里的每个人学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认识药谷内外各种机关和幻境,流砂叫人断了皇家通道,开启了幻境,若没有药谷令牌是绝对找不到着的。

    寒潭水冷,流砂一动不动,不知道面纱下面她的脸是什么表情。“谷主。”见有人叫她,她回了头,“何事?”菖蒲走近她,“我听残月说了你的事情,以前多有得罪。”流砂笑着摆摆手,“无妨。”

    他面前的女子三年能背全医书认百草,练就一身武艺。

    “丫头,你身子如何了?”

    “先生。”钟游不过几日没来药谷就发现这已不一样,幸好知其密道,才无危险。

    “钟先生。”菖蒲拱手作揖,退了一步。

    “我不过是个药罐罢了。”流砂伸出手,钟游指着流砂轻叹,把起脉来。

    “面纱摘了,我看看你脸色。”流砂顿了顿,摘下面纱,菖蒲有些吃惊,她面纱之上的那双眼睛,那样勾人心魄,可脸却触目惊心。“唇色如此苍白,血气不通,你是该好好调养了。”

    “先生说的是,可眼下,我还欠着别人一件事。”钟游轻哼了一声,“是南宫豫的寒毒之事?”

    “是…先生如何得知?”

    “你不必管我如何得知,这两月安心养身子。”钟游说着看向寒潭之内的药绒又道,“终究还是入土为安好。”流砂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先生说的极是,我这就去准备”药绒生前不让人踏入的禁地是亡灵安息的地方,如今,她也去了。

    “姑娘,那地方,你不能去。”残月不知何时在的,听到此话,急忙阻止,“为何?”流砂不明白,那禁地平日是不能去,可如今是这事,为何不能去?“这事师父吩咐的,残月不能多说。”

    “只有我?”残月点点头。

    流砂不再语,看来是不能送药绒最后一程了。

    流砂跪在寒潭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娘亲,女儿拜别。”

    待到起棺那日,流砂也再没看到药绒一眼,不是流砂不愿意去,是残月每日送来的药中放了样东西,饮下之后沉沉睡去,谁也唤不醒。

    待流砂醒来时,寒潭已没了药绒的水晶棺材,她只能到宗堂日日拜见药绒。

    “残月,我问你件事。”

    残月在她身后不远处,“姑娘请说。”

    “我这几日喝的药,你放了什么我都知道,可你能告诉我原因吗?”残月额头冒细微的冷汗,扑通一下就跪下了,“姑娘,残月知道姑娘想去,可真的师父吩咐过不准你去,我才出此下策的。”

    “残月,你不了解我吗?若我想去,谁都拦不了我。”

    月亮悄悄爬上树枝,泄下缕缕皎洁温柔月光。

    竹林微风吹过,有种特有的清香,斑驳月光洒在流砂素白的衣服上,仿佛裹了一层薄薄的银纱。她想踏足这禁地,却还是纠结于药绒吩咐残月的话。

    手中篮子里装着纸钱和贡品,她缓缓吸了口气。

    竹子在月光下的影子呈现出怪异的形状,在竹林中,有两盏幽暗的长明灯指引着入口。

    这是一座地下宫殿。

    她提着一盏花灯,向下走去。

    忽起的一阵风把流砂的灯吹灭了,幸好两边有长明灯,她把花灯放下向前走去,却听见咯吱咯吱的声音,再而后流砂就见远处直直向她射来的箭,“糟糕!”流砂一侧身,箭擦身而过,流砂的衣袖被划了个口子。

    接二连三的箭,流砂篮子中的纸钱和贡品被打翻了,洒得到处都是,措手不及,来不及躲闪,流砂想起药绒曾说过的真真假假真真,一切都是虚幻,却又真实。闭上眼睛猛然站在中间,箭穿过她的身子却不见了。

    她瘫在地上好一阵子,收拾好纸钱和贡品,心头一阵抽痛。越往里灯光越亮,也越清冷。本以入土为安,原来是在这地宫之中。流砂见明灯之下的她还安静躺在水晶棺里。

    四周冒起寒气,冷得流砂打了个冷颤。

    流砂拿出了贡品摆上,又烧了纸钱,竟不知从何说起,只是跪了好一会,今日她特意带了一酒囊,里面是上好的梅子酒,流砂席地而坐,摘下面纱,打开盖子仰头喝了一口。

    “娘亲,你为何不让我来此?”她低喃了一句起身欲走,却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药绒水晶棺材不远处,有一白玉石门,上雕刻的凤凰展翅欲飞,如活的一般,四周皆是玲珑剔透的水晶,散发的耀眼的光,也透着丝丝寒气。她有些好奇,用力推开石门。

    这是…

    如同冻住了一般,她不敢向前一步,这是她最熟悉的人。

    日思夜想的他们安静躺在那里,流砂噗通一下跪下了,撕心裂肺的痛,簌簌落下泪水来。

    她甚至不敢叫他们,她那年掉落悬崖醒来时,一直想找到他们,原来他们长眠于此。

    每一次呼吸,带着清冷锋利割裂般的疼痛感,仿佛一把利刃细细一点一点折磨着她。

    “父王,母后。”她如孩儿般嚎啕大哭,心肺之中溢出满满伤心欲绝,心底的凄楚和怨恨越发浓郁,“苏信,你不得好死!”

    她的心口泛起疼痛,像有一条毒蛇蔓延过她的身子,周围寒气越发凉,她哭得没有力气,她不敢靠近他们,她想起那剑穿过他们身体时候的样子,血飞溅起,温热的血液溅在她脸上手上,到处都是。

    她的眼见很黑,真的很黑,她的心口真的很疼,疼到缩起身子也无济于事。

    “纱儿。”她恍惚见听到了声音,温和熟悉,是母后的声音。

    “母后!”她猛然起身。

    “姑娘,你终于醒了。”她闻到苦涩的药香味,再看,是她的寝殿。

    “丫头,你可昏迷了四天,总算醒了。”

    “我看见他们了。”流砂不知哪来的力气,唰的直起身子抓着残月的衣领,众人皆怕她做出什么傻事,一个个慌乱的围了过来。“姑娘,师父就是怕你这样心生郁结不敢告诉你,你得振作起来!”

    “知道此事的人有多少?”流砂头晕目眩,捂着头,“不过四五人,姑娘不必担心。”

    “是否是屋里这几人?”残月点点头。“菖蒲?”流砂皱起眉头,他如何得知?“谷主,我知道禁地内是谁,可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他连忙解释道,向后退了一步。

    罢了罢了。

    流砂的身份不是没人知道,只不过是知道的人嘴巴都很紧。

    她心中一阵烦闷,胸口一阵腥甜,竟呕出一口鲜血,她俯在床边,“先生,我怕也是时日不多了。”流砂两眼发黑,毫无力气。

    “瞎说,你也太不把自己身子当回事了。”钟游气得直哆嗦,这孩子真的劝了这么多次还是不听,寒气侵体,心生郁结,毫无求生欲望。

    微风抚动室内轻软的鲛纱帐,一地斑驳月光透过雕花窗子柔和落进来,朦胧中看见一盏油灯照着一张略带疲倦的脸。

    贡缎丝绸被中的纤弱女子,身子蜷缩成一团,盯着那一团烛火,忽明忽暗。药绒至此一生,落得这样的下场,是她的错,她的父母惨死剑下,也是她的错,她突然觉得她的出生可能就是个错误。

    “你可还好。”她许久未动的身子猛然一抖,抬起头来,月光之下他的侧颜还是依旧,“你…如何来的?”南宫豫站在她面前,她又病了,那样弱。“钟老头带我来的。”

    她动了动,“我…”

    南宫豫摆摆手,“不必说了。”揽过她冰凉的身子,她闭上眼睛不想动,“南宫豫,你若想统一天下,我陪你,只不过…”

    她只不过想要苏信死,可若…她想起辰询的话来。

    “你担心琉兰?”南宫豫绞着她一缕秀发轻笑起来,“你放心。”他的声音很轻,“我知道这天下终会大变。”

    这些年终究不会太平。

    药绒,她的父王母后,她想到他们胸口又是一阵腥甜,用袖口捂住嘴轻咳了起来,竟又咳出了血来。“你到底怎么了?”南宫豫大感不对,扶起她,她脸色潮红,定是刚刚用力咳嗽憋出来的。

    “我...”她什么都不想说,身子毫无力气,“你等着。”

    南宫豫出去了,流砂躺下闭上眼睛,满脑子想着的皆是父王,母后,药绒一生,可悲可叹,全是因为她。

    心结至此,已然走不出来,郁郁寡欢。

    药谷四周仙雾缭绕,很容易迷路,并非一般人能找到,而皇家却是例外。问过残月才知道,药绒本世出医药之家后厌倦皇家争夺,自立门户,才找到这,可也终究是从小听父母讲自己的使命是为了皇家,才会对皇家网开一面。

    “第一,背叛药谷者,死;第二,外出游历弟子不准打着药谷名号看病,每月需寄信药谷,我需要知道你们在哪;第三,皇家、百姓一视同仁,关闭对皇家特殊通道;第四,在药谷时没有我的允许不准随意出谷替人看病。”这些规矩都不算过分,是非之秋,能少点事就少点事。

    望着声音寻过去,流砂看到一清秀男子。

    “大师兄,休得无礼。”残月唤大师兄的这位男子流砂从未见过,偶然听药绒提起过,名唤菖蒲,一直游历在外。

    “残月,退下。”流砂起身走到他面前,一双眸子盯着他,“我听娘亲提起过你,却从未见过你。”

    “你!”菖蒲比流砂大了不过四五年,为人老练却也被她气的不轻。“我知你们有些人并不服我,我资历不高,不够历练,可如今能保你们平安的,也只有我,若在谷外,你们还得跪下向我行礼,唤我一声倾纱郡主,给你们个机会,想走的绝不拦。”

    长久的沉默,流砂也不急,慢慢渡着步子。

    “你们不服,也总该相信我,师父把药谷托付给她自有道理。”残月有些无奈,这些人一个个闷不做声不表态,可能是被流砂的气场吓到了。

    药绒的尸体被残月用水晶棺浸在寒潭里,仿佛就像睡着了一般。

    细看药绒,年轻时也是个美人胚子,如今五六十岁的她依旧风韵犹存。

    “姑娘,你回来两天了,一直关在房里,不然就是来着寒潭看师父,你不见见其他人吗?”残月害怕流砂被寒气侵体,手拿一件披风想给流砂披上。

    菖蒲轻哼了一声,“我这些年一直在外游历,从未听说师父有个女儿。”

    “现在知道了也不迟。”

    “没人不服吗?”所有人都沉默着,这女子自来就有一种天生高贵的压迫感,见没人说话流砂又道,“既然没人不服,那我改一改规矩,我娘亲心善,对外接收病人从不计较什么,可却落得如此下场,所以…”

    “规矩就是规矩怎能改!”人群中有一声音突然打断了流砂的话。

    “谷主。”此次回来,残月对她的称呼都换了。

    “你原来怎么叫还是怎么叫吧。”她对这称呼并不在乎。

    前厅飘着一缕淡淡的檀香,细细侵入每个毛孔。

    流砂坐在椅子上看着整齐站着的众人缓缓开口道,“我听说,有人不服我。”她的声音清冷极了,仿佛一把冰刃轻轻划过心口,丝丝凉意漫上来。

    没有人想到她一上来,就这样坦诚。

    “不必披了,你让他们都去前厅。”

    药谷弟子不过七八人,说了些什么流砂也有听闻,有些人不服流砂。可此次回来,接管药谷,是因为药绒的遗言。可论资历,她确实没有某些人那么高,可论谁能护药谷平安,眼下也只有她。

    早晨的雾被一抹阳光柔柔地拨开,远处瀑布水雾溅起一丝清凉,踩在软绵绵如地毯般的青草上,连空气都变得多情温和起来。丛山深处的蜿蜒小道,两处山花旖旎着娇嫩的身姿,远离世俗纷争。

    一袭素衣,不施粉黛。

    一朵素白绢花斜插在发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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