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正是南宫豫离开之时。
“姑娘不去送送。”流砂摇头。
这段时间她的身子很差，也不打算有过多的计划和交集，一直只愿意窝在自己房里。“真的不去？”残月又问了一句，流砂还是摇头，只是起身，推开门往阁楼上走，阁楼很高，能看到城门，她看了一会，大队伍已经在缓缓前行，“姑娘，那上面寒，你快下来。”
残月喊道，又拿了披风给她披上。
“走吧。”收回视线，流砂下了楼。
一路走好。
南宫豫看着一路上的人，都没有流砂不由有些失落。
若上了心，我就只有你。
可我只想你离我远一点，好好生活，不要被迷惑，到头来国破家亡，只剩下仇恨与悔恨。
“别对我好。”流砂摘下玉佩塞回他的手中，郑重地说道，然后转身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浓郁熟悉的药香味扑面而来，“姑娘，南宫豫若缠上你了，你该怎么办？”残月问道，倒是流砂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别提他了，遇到他就没什么好事。”
“你若想复国，倒是可以和他合作，南宫豫的野心不会小。”残月嘀咕了一句，看来在流砂身边呆久了，残月学会看人了。“你觉得他可行？”想要苏信死，必须要有其他国家的支持，她不可能凭着自己的力量扳倒一个国家。“可以试试。”残月回道。
“好漂亮的蜀绣。”多年来看过的蜀绣精品不多，这一匹蜀绣算是不错了。“倾纱姑娘好眼光，这匹蜀绣是刚今年的新品，就两匹。”**着上面的栩栩如生的梨花，“这匹，我要了，帮这位姑娘做身冬装。”残月惊了一下，“姑娘，这太贵重了。”
“倾纱姑娘，我看你也很适合这蜀绣，要不两姐妹各做一身？”掌柜的也是会做生意的人，流砂想了一下也同意了。然后又给残月买了几套现成的衣服。“你啊，穿的这么素雅，怎么嫁的出去。”残月被流砂这么一说，脸一红，“姑娘，我不要嫁人！”
“倾纱姑娘，这么冷的天也出来？”流砂看着马车里的人，“你还没回蜀凉？”南宫豫下了马车轻笑道，“你就这么想我走？”流砂摇头，“你走不走与我无关。”她红唇微启，嘴角上扬，礼貌而疏远。
然后又想了想，对着残月说，“既然太子请吃饭，那就不要客气了，你一会就点最贵的，坑死他。”残月果然没有辜负流砂的期望，她几乎把菜单上有的菜式全都点了一遍。“你确定能吃的完吗？”流砂狡猾地笑道，“我又没说要自己全部吃掉。”
“你倒是把我的人情分给大家。”没想到自己也被这个女子摆了一道，“切，那也不是打着你的名号给大家添个菜，你落的了好名声，你又没亏。”她倒是伶牙俐齿，“残月，给我块绿豆糕。”她不想多吃东西，就吃点糕点垫垫肚子。而这里的糕点又是一绝，她不由多吃了几块。
“我后日走。”流砂点头，“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多好，恭喜你了。”她拍了拍他的肩。“真的不和我一起走？”流砂摇头，“姑娘，该回去喝药了。”到了点，残月很自然地就提醒了，“南宫豫，告辞，一路走好。”她转身，却突然被南宫豫拽住了，冰凉的玉佩挂上了流砂的脖子。
“姑娘，药来了。”浓稠的苦涩味，蔓延在嘴里，“这药比往常的苦了几分。”话音刚落，一颗蜜饯递了过来。“谢谢。”第一次她心平气和和他说话，蜜饯的味道，酸酸甜甜的，虽然掩盖不了完全的苦味，却也盖住了大部分。“姑娘，别再意气用事了，这次亏了南宫太子。”苏信开始怀疑她，的确是她自己造成的，现在的她进退两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抿着嘴，蹙着眉，步步惊心，我能坚持到最后吗？
“我想休息了。”药的作用令她昏昏欲睡，很快就睡着了。“倾纱的病情如何？”残月摇头，低眉看着地，踢了踢脚下的石子，“看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了。”南宫豫一怔，看她嚣张伶俐，张牙舞爪地保护自己，也看过她武功高强地比过林越，一直以为她强悍到无与伦比，没想到流砂的身子如此之差。
“的确与你无关。”南宫豫突然有些负气，转身离去。马车扬起一阵尘埃，带起一袭寒风，流砂轻咳了几声，裹紧了披风。“姑娘，饿了吗？我们去前面的醉香楼吃点东西吧。”看了看时辰，也逛了许久，也想找个地方坐坐了。
“老板，来个包厢。”这是这座都城最大的酒楼，刚进去，一阵扑面而来的暖气瞬间将整个人都包裹起来，再加上这色香味俱全的菜更是让人胃口大开。“姑娘，我家主人想请你一起过去吃。”看了看他，流砂嘀咕一声，“怎么哪里都有他！简直无处不在。”
“辛苦了。”自己一生病，全部的事情都落在了残月身上，这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姑娘早就已经被磨得老练成熟，说实话，流砂是对不起她的。“姑娘，你要真说我辛苦了，那你以后天天陪我出来走走好不好？”流砂一愣，“咯咯咯”笑了起来，这是挖了一个坑让自己跳啊。
街上的行人不多，摆摊的小贩也不多，瞧着残月身上的衣服略薄了些，流砂想着给她买件衣服，于是拉她进了一家衣服铺子。一看是蒙着面纱的，掌柜就连忙迎了出来，“倾纱姑娘，有什么需要吗？”
“南宫豫，谢谢你，可我不能和你回去。”
她认真说道，摇头。
“我不想出去。”自从上次晕倒之后她的身子就没好过，整个屋子都是草药的苦涩味。“师父都说了，让你多动动。”她嘟起嘴轻摇着流砂的胳膊，铜镜里的自己，消瘦了不少，残月替流砂穿好衣服，披上披肩，柔软的银狐披风很暖和地裹住流砂，细心的残月还给她准备了一个手炉让她捧着。
“残月，那另外一件银狐披风你披上。”流砂感觉到残月手里的冰凉等她帮她弄完衣服后，打开衣柜取出披风帮她系上。“姑娘，这...”残月的身子瞬间暖和了不少，虽然房间里烤着炭火，可刚从外面进来她还是带了丝寒气。“披着吧，我们之间不用这么拘束。”
满地落叶萧索的冬天，终于第一次踏出了这个温暖带着药香味的房间，流砂还是被冻得一哆嗦。“她们都安顿好了吗？”残月和流砂挽着手，相互搀着，“姑娘放心，这园里的姑娘都安顿好了，不用担心。”现在里里外外全是残月在帮忙，流砂几乎不插手。
躺在床榻上的流砂，又做了噩梦，灭国灭梦，“阿信，别走，阿信，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黑暗中她抓住一只袖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拽着不放开。“阿信？”南宫豫的眸子一黑，脸色变了变，最后都化作一声叹息。
天渐渐寒冷起来，流砂越发犯懒不想出门，窝在床榻上休息。“姑娘，也该出去走走了，多动动对身体有好处的。”瞧着她那张清秀的脸越发没有血色，越来越虚弱的身子，残月不由劝道。
“你醒了？”
这里的一切都是不熟悉的，她看向声音的来源，他负手站在窗前，一袭海蓝色长袍，剪裁得体，勾出他挺拔的身形，领口与袖口用极细的银线绣精致的水波云，束藏青色腰带，卓尔不群。“这是哪？”
“你晕了三天三夜。”也真是讽刺，药王之女、习武之人居然也会晕倒。“你真是无处不在，残月呢？”南宫豫走到床头看着她，“她去煎药了。”她轻轻点头，不再说话。“倾纱，你可以和我回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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