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灏看着她。
“不知皇上，可曾看过《附闺》？”林道韫道。
“那可是女子才看的书籍，你这是侮辱皇上吗，就不怕被休弃！”杨意道。
“丁夫人是看不出来形势么！”知道杨意以为自己好欺负，林道韫气场全开，“《附闺》是对女子的国规，既是国规，自然人人可看！至于休弃，呵，丁夫人管的太宽了些！”
杨意知道自己失言，忙躲到丁建身后。
杨意说那句话时，声音放的不大，林道韫回答时，却是大声回答的。
本来贵妇贵女们就已经对丁建杨意没好感，现在就更没好感了。
金灏却是看着那个报信的侍卫。
“朕问你，你方才说的嫔妃当中，可包括栢妃？”
“回皇上，包括。”
又是沉寂。
“皇上，您也许不知，《附闺》对于女子而言，其实也没有多少难处，准经商，准习文武。只有那最后一条，最为严重。”
说到这儿，林道韫看着金灏，一字一句道：“若有损女德，与人珠胎暗结者，于京城，上至一国之母，下至低等侍女，于江湖，上至武林盟主，下至初习武的女子，于村镇，上至官家女，下至贫苦农家女，只要是女子，除国君之母外，最轻的惩罚——浸猪笼。”
说到这儿，林道韫顿了顿，然后才继续道：“最重的，是上刀山，下油锅！是，虽然国规对于女子要求放宽了些，可这一条，却是要命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应姑娘会问她们，‘命重要还是闺誉重要’。”
“皇上知道，最轻的为什么是浸猪笼吗？因为浸猪笼，至少还有活命的机会。臣妇幼时曾有幸随父亲去往江南。那江南有一大善人，家中也不乏钱财，可他的嫡子，却是父母厌弃，人人喊打。原来，那大善人的嫡子有一个未婚妻，有一手很好的织布手艺，也是个善良的女子，名声也不错。只是后来，因为那嫡子无意娶她，便联合一个‘红颜知己’陷害了她，陷害那女子与人私通，珠胎暗结！”林道韫道。
此时，魏欢突然狠狠的凝视着丁建。
“后来，那女子被浸猪笼，明明所有人都打算好了，放过她，所以那猪笼很容易便可逃出，可最后，她还是死了。而那嫡子之所以最后落到那等地步，是因为他联合了那个‘红颜知己’害死了他的未婚妻，最后，事情暴露，就变成了臣妇一开始说的那样！”林道韫说罢，突然笑了笑。
“皇上，魏家家教严格，国规和《附闺》定然都是要读的，（方月知道国规的原因）而女子，读的当然大多是《附闺》。华染香虽然鲁莽了些，但身为闺阁女子，受到这等侮辱，能够镇定自若已是万幸，还请皇上饶过她殿前失仪的罪过，不要毁了她的名声。更何况，丁建，在你眼里，女子，就是这么好欺负的？”林道韫道。
林道韫很明显是在包庇华染香。
但此时，那些贵妇贵女却是没心情管这些，只是突然像受到了指示一样，道：“请求皇上惩处此人！”
与此同时，偏宫外声音也响了起来。
乾清宫在偏宫的旁边，乾清宫那儿的声音这儿当然听得见，更何况，那些人的声音如此大。
“请求皇上惩处礼部侍郎丁建！”
“请求皇上惩处此人！”
……
“杨卿，若朕没记错，栢妃是你的女儿吧？”
（卿指大臣，不想取杨意她爹的名字了）
“是。”
“噗嗤。”不知是谁突然笑了。
之后，一片笑声。
“父皇。”到这儿，一直未发言的金玟玘开口了。
“儿臣前些日子，出去办事时想起了一条国规，‘若非皇亲，若非大族，若非素有贤德，若非有大功者，犯众怒者，必杀之。’”金玟玘道。
“来人，把丁建等人押入大牢，栢妃除外。”金灏道。
“传朕旨意，丁建犯众怒，德行有失，贬去官职，择日处斩，杨氏教女无能，贬官职，另，甄氏一族之事，大理寺卿另查！”
“是。”
丁建等人被拖下去后。
众贵女自然都下去了。
“父皇。”金念君道。
“唉，你这孩子，和你母亲，真是像极了。”金灏看着金念君，道。
“你母亲当年，因为是庶女被抛弃，被江湖人士所救，行走江湖，后来，因为沈家没有嫡女，便绑了她，逼她嫁给朕，她那时早已在众人见证下和另一名男子成婚，上轿时却被绑走。”
“后宫嫔妃还有侍女不知怎的都跪在乾清宫前，而且没赶到乾清宫的也都突然跪着，说什么惩处此人……而且人还在增多呢！”
“皇上身为一国之君，国规自然是看过的罢！”魏欢道。
司嬷嬷脸色一变，直接找了几个得力门生，努力把这事传到了宫女嫔妃那儿。
一刻钟后。
下跪的贵妇多了起来。
贵女们也都跪下来了。
又一刻钟过去了。
“皇上。”外面侍卫来报。
魏欢本也想安慰华染香，但被林道韫先行一步，如今一看，林道韫倒才是最合适的。
林道韫捡起地上的钗，重新插回华染香的头上，顺便又理了一下华染香的仪容。
“孩子，我知道你心中愤懑，也知道你有些鲁莽，不过，身为闺阁女子，受到如此羞辱，依旧能保持镇定，你果然不负你的名声。”林道韫笑得很温柔：“同为女子，你放心，我不会害你。所以你愿不愿意信我，哪怕，有损你的闺誉？”
应仪静见林道韫传好了消息，自己也跪了下来：“皇上，臣女所求与华染香相同，不过臣女倒不在意什么闺誉，至于性命，臣女只听皇上意见。”
说罢，看着旁边那些贵女，道：“命重要还是闺誉重要？”
“准。”
林道韫首先是和司嬷嬷比划。
华染香眼里不觉泛起莹莹水光，又消失不见。
见此，魏欢魏乐二人也有些不忍。
林道韫笑了。
“皇上，可否允许臣妇与在场所有女子，包括在外的女子都交流一番，只需比划。”林道韫道。
金灏有些好奇，当然，他没有表露出来。
华染香自然是不怕的。
“我愿意。”
看着华染香比划的内容，林道韫的眸子一点一点沉下来。
再看向华染香时，眼里已满是温柔。
“孩子，莫怕。”林道韫轻柔的抚着华染香的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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