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笙不说话了，抓着被子安稳不动，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琢磨些什么。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她掀开被子想要起来。
时凝走过去拿面巾纸，眼疾手快按住她肩膀，无奈地说：“行了别逞能了，你好歹是个姑娘家，一晚上就睡那么一会儿能挺得住吗？”
“我能。”
“……”
云笙挣扎着要起来。
时凝加重了手中力道，没好气地说：“能你也给我好好待着！就你现在这状态，这黄不拉几的脸色，还有这黑眼圈……往那一站把客人吓跑了怎么办？”
云笙表情一僵，伸手摸了摸自己脸蛋：“我有这么难看吗？”
时凝眼眸闪了闪，抬头挺胸，说：“别跟我抬杠。现在我是你老板，我让你干嘛你就得干嘛，不然不给你饭吃。”
“我……”云笙吃瘪，肩膀耷拉下去，“好吧，都听你的。”
许是因为睡不够，云笙看上去又傻又呆，不过因为本身底子好，模样还挺可爱，让人有种想捏她脸的冲动。
时凝被自己古怪的想法吓了一跳，她忙收回手，声音不自然：“你好好睡一觉吧，晚上别再出去折腾了，回来我给你带鸡腿。”
云笙像是没注意听，耷拉着脑袋整个人处于一种放空状态。
时凝讪讪地走了。
放假第二天，生意一天比一天冷清。时凝路上随便买了个包子和豆浆，坐在高脚椅上吃早餐。
眼前偶尔有行人经过，时凝却提不起精神去招呼。别说云笙，昨晚连她自己都没睡好，坐这半个小时，她已经打了不下十个哈欠。
反正也没什么客人，时凝索性拿出手机连上wifi看视频。
至于要看什么，她毫无头绪。她平时不爱看剧，除了上课、吃饭、睡觉，剩下的时间都耗在了奶茶店和疗养院。
她随手点开系统自带的视频播放器，主页面上就有热播剧推荐，一部青春偶像剧，一部玄幻类型的古装剧，还有一部是关于三国题材的。
时凝没有继续往后翻，她手指一顿，进入搜索栏搜索，找到了很多年以前大火的一部穿越剧。
她微微犹豫，点击开始播放。
当年这部剧热播时，时简月还健在，外婆也没有患上老年痴呆。正好赶上时凝高考结束，她们一家三口每天晚上守在电视机前看剧，哭过笑过吐槽过，现在想来，满满都是回忆。
片头曲前奏刚响起，时凝眼眶就有些热了，她等不及结束，匆匆忙忙点了退出。
算了，何必触景伤情，还是找点有趣的来看吧。
最后时凝选了一个搞笑的综艺节目，跟个大傻子似的跟着里面的主持人和嘉宾尬笑。
消遣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到了中午。临近饭点，美食街渐渐热闹起来，兔子奶茶店也终于开张了。
时凝把手机放到一边开始给客人制作奶茶。
下午两点过后，客人又断了。时凝百无聊赖又开始看视频打发时间，她一面笑一面打哈欠，泪眼朦胧，眼前人影一闪。
时凝以为是顾客上门，她按下暂停，抬起头来，看清了眼前的人，笑容凝固住：“你怎么来了？”
云笙依旧穿的是那件青灰色的古装，发髻盘得很高，身姿笔挺，面沉如水，说：“我来帮你。”
时凝失笑：“这个时候也没客人啊。”
云笙抿了抿唇，说：“我睡好了，不想一直闲着。”
看她这气色的确是比早上看到时红润了许多，既然人都来了，总没有再赶走的道理。时凝掀开栏板放她进来，突然想到了什么，讶然：“别告诉我你是用轻功飞过来的。”
云笙微赧，小声辩解：“不，我是走过来的。”
上次时凝提醒过她大白天不要轻易展示自己，她一直记着。
时凝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她把高脚椅拖了过来，“坐吧。”
云笙没动，环顾一圈，说：“今日比昨日好像要冷清许多。”
“嗯，你说的没错。”时凝声音无起伏，手指轻点播放器。
主持人叽叽喳喳的声音冒出来时，云笙浑身戒备，左手按在腰间。她随时做好了防身的准备，却发现时凝一动不动，脑袋趴在柜台上，眼睛直勾勾盯着某个四四方方的东西。
意识到那些嘈杂的声音来自那个四四方方的东西，云笙卸下防备，不由得凑近一看。看了半天没看明白，她瞳孔收缩、张开、又收缩，终于忍不住问：“这是何物？里面为何会有人？这些人是被禁锢在里面出不来了吗？”
时凝正开得入迷，思绪被打断，她猛地扭头，脸颊险些碰到云笙的。她竟然不知道云笙居然靠得这么近。
云笙浑然不觉，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手机屏幕，那拧着眉一脸愁苦的样子，让时凝毫不怀疑她下一秒会扑过来，一记手刀将她的华为手机给劈碎……
时凝两只手紧紧护住了手机以防云笙出手，定了定神，说：“这东西叫手机，高科技产品，可以用来打电话，也可以上网。”
“不懂。”云笙深深拧着眉。
时凝想了想，说：“打电话……就跟你托梦联系你大哥是差不多的功能。至于上网……哎呀，这个太高深了说了你也听不懂。”
“……”
时凝又不忍太打击她，忙收敛了脾气，说：“上网就可以看视频，你不是好奇我在看什么吗？你看。”
云笙瞪大双眼。
时凝手指着播放中的视频，耐着性子跟她解释：“这个就是视频，是用一个叫摄影机的机器录下来再通过一个叫网络的东西传上去的。这些人不是真的被困在了里面，这只是一个影像，是假象，懂了吗？”
云笙看看视频，又看看她，默然不语。脸上明晃晃写着两个大字——不懂。
时凝双手拍着柜台哀嚎不止，瞪她：“你还说你不笨！”
云笙撇了撇嘴，不服气道：“师傅说我聪慧机警，悟性过人，明明是你自己解释不清。”
“……”
还学会顶嘴了！
云笙木然的脸上难掩惊讶：“你一个人会不会不妥？”
时凝“噗嗤”笑出声来，语气轻松：“在你没出现之前，每到放假都是我一个人，放心吧，一个人足够了。”
她动作尽量放轻，这样一来洗漱时间比平时延长。小便时，时凝下意识按下了抽水的按键，听着“哗哗”的水声，她心里咯噔一下，朝门口方向望去。
不会吵到吧？
时凝打开洗手间的门小心翼翼走了出去，有意无意地往沙发上那边看了过去，冷不丁看到云笙已经醒了，表情木讷地在那坐着。
“没事，你睡你的，今天给你放假。”
“不用干活吗？”
时凝想了想，说：“今天不需要你，你先把觉给补回来，我一个人去就行。”
这些东西已经在这摆了几天，可每次看到时凝都有一种不真实的错觉。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的女孩这么上心，为她考虑这安排那的，操心得像个老妈子。
或许在云笙看来这些根本没必要，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时凝惊觉居然是自己主动向她示好。
“不买毛巾你怎么洗澡？每次都用手搓吗？”
“呃……醒了？你继续睡吧。”时凝赶在她起身时说。
云笙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哑声：“天亮了。”
想不通。
时凝晃了晃昏沉沉的脑袋，苦笑着拿起了牙刷。
墙上镜子里的人眼皮耷拉，皮肤干燥，头发乱糟糟，一脸的便秘样。时凝不以为意，打了个大大的哈气，伸手去拿牙刷牙膏。
盥洗台上摆放着两个不同型号的塑料杯，其中一个颜色较新，是之前她特地给云笙买的。那口杯里放着一管满满的牙膏和一柄崭新的牙刷。
……
那个时候，时凝简直像个更年期的老妈子一样唠叨。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牙膏牙刷也得买吧？不然每天早上醒来一嘴的口臭，你能忍我也不能忍啊！”
“是不是本事太大你都忘了自己是个姑娘啊？你来照照镜子，你看看你现在这幅模样，美吗？”
<li style="line-height: 25.2px"> 回去补了不到两个小时的觉，时凝就被闹钟给吵醒了。精神涣散脑袋缺氧，她几乎是闭着眼换下的睡衣，拖着软绵绵的身体走出房间时，余光瞥见窝在沙发上的身影，微微一顿。
许是外面光线太刺眼，云笙用被子蒙住了头，也不知道这样能不能睡好。
想到这家伙出去折腾了大半宿，现在一定累得不行了。时凝轻手轻脚地朝洗手间方向走去，顺手把门给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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