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咯，老朽的话多，世子的尿多，但老朽请世子记着，无论世子有多少尿，老朽的话永远比世子的尿多三分。” 帝师魏汉鸣也和周戎生玩上授业与教人为一体，不以小事而气结动摇心性，他怎样来，我怎样顺。这反倒让周戎生更加难受，早知道便不上什么学塾。
“哼...!”周戎生冷哼一声，疾步离开课堂，又切切咬齿，嘴里念念叨叨，至于念叨什么先生魏汉鸣没听的清，或许周凤至听到了，但不真切，曹滢抿嘴还笑， 好像什么铥雷姥眸。
“三哥儿，等等我啊...”，陈汝霖快步跟上，有些踉跄，像曹滢递了个眼色示意。先生继续讲学，尽管周戎生甩袖而走，仍然处变依旧。
魏汉鸣就这样，和大多夫子读书人性情一样，喜欢口吐圣言之乎者也。且但不愿苟同那些所谓凡夫俗子低三下四，见了北燕王周远疆也只是微微颔首就意。
这方面周戎生还是挺佩服这个先生的，他烦的是这先生常常引经据典，抬高所谓儒家正统从而贬论其他文学杂文。以文章耀千古，道德宣乾坤，天下滔滔论，唯吾儒者尊来强调百家之首。特别是周戎生喜欢的，他认为既然学不管野史正吏都应当了解，既管百姓的茶余闲谈他很想了解，但是魏汉鸣便以为那些容易乱世子心性，不得苟学。
他也曾和魏汉鸣谈古论今，用学识抨击学识，但总会翘舌难辨，气得直跺脚。
魏汉鸣也清楚这个同样气得他手抖的弟子，周戎生聪慧难得，不与他强理拒争时候，他如月驻西天，鹤立鸡群。平时答题或者应试考题时气定神闲，朴素无华，心似古井，身如磐石。看出来周戎生不寻常处，要真如一个扶不起的阿斗他或许真的愧为帝师，难受饱学名仕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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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霖，你说周远疆为何叫魏汉鸣来做我们的先生给我们讲学授业啊？额~呼~” 周戎生打了一个尿颤，撒完尿，洗过手接过陈汝霖递过来的擦手巾。
周戎生进府几年了从未叫过周远疆父亲，现已司空见惯。周远疆在这种时候也没有把自己当成齐天侯北燕王周远疆，而只是把自己当成父亲。他很愧疚，或许是想弥补。
“三哥儿，王爷说过魏先生本事大着呢，特意把还乡在家的魏先生接过来给咱们传道授业，所以王爷对老师很是尊敬，我也听我爹说过魏先生曾贵为帝师，叫我对他要恭恭敬敬有加。”
陈汝霖今年年龄十六有余，周戎生才十四尚至，陈汝霖跟着周戎生很多年很了解周戎生的脾气秉性。虽是主子，但在尊卑有序的王府他总把周戎生当他弟弟一样，每次周戎生惹完货背锅的总是他，但只有他心里了解周戎生，当然还有曹滢。
“我就觉得他魏汉鸣就是一个傻呆子 ，学不得融汇加以贯通，学些死的东西，干脆以后我就不去上学塾了。” 周戎生略带狠话的意思，似乎有赌气。这一下把陈汝霖吓着了；
“三哥儿，要是你不去受学，不说王爷，我爹都得杀了我，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主子您学不学都是回事儿，奴才我遭罪。” 陈汝霖说的是时候，也一直是这个理儿，要是周戎生一下子突然置气说不上学塾，他便会落下一个伺主不得体，误主不得力的名头，总之是受不住。
“得了，我知道了，回寝苑。” 周戎生想到一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周戎生在王府这些年，肯定知道这事儿的严重，他肯定没问题但是陈汝霖肯定的受代价，他不想给自己开罪找理由，得想一个万全之策免上课受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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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卿，今儿个怎么放课这么早，咦，曹滢呢？” 周戎生住在四太太的院子，和四太太周远疆同吃同宿，平时课业做完回到院子会比现在晚半个时辰，所以四太太今儿个有些惊讶!
四太太没有子嗣，然对周戎生也是视同己出的照顾了这些年，吃喝拉撒的照顾的好得紧，周戎生也看在眼里，懂在心里。
“回四夫人的话，曹滢...曹滢在后面马上回了。” 陈汝霖说得有些磕巴，撇了周戎生一眼，看向四太太答道。曹滢平时都是和周戎生陈汝霖一起的，今天没看见便随意开口问道。
“哦？”，四太太看见陈汝霖有些磕碜，看了一眼把心情写在脸上的周戎生，便知道了大概；嘴角露笑:“四卿，又和魏夫子吵嘴了吧？” 看来这种事发生的不止这一起而已，这些年算是没少发生。
“四亲娘，你不知道那呆夫子有多呆，把我气死能。” 周戎生对这个四亲娘也很敬尊的，照顾他这些年他懂得，四亲娘眼中他也是个懂事的孩子。
“三人行便可择其一人为师，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者所存也。四卿，你学的史和学术肯定比我多，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四太太见惯了周戎生的脾气，刚开始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是她发现只要是周戎生认定了的事就算是她声泪俱下与之相诉都没用，就不劝罢，只提理。
“得得得，四亲娘我错了，刚从学堂回来又得听你碎碎念教，我一会儿吃饭时候问问周远疆。” 周戎生直接站起身来，朝着四太太连连摆手，眼神给陈汝霖示意。
陈汝霖自然懂，要不然陈蓦就不会让他跟着周戎生了，陈汝霖也很聪明，不得不说十六岁的陈汝霖很有眼力见，这点让周戎生很喜欢他，比周凤至有眼力见，至少周戎生是这样觉得的 。
“传午膳......”
“世子读书应该循序渐进，一步步慢慢来，先熟读四书五经，饱览圣人之言，再读遍天下史籍，通古博今...” 帝师魏汉鸣每天总会强调一遍书中自有一切的重要言论，施教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早已不耐烦的周戎生打断；
“我要撒尿。”
污言拙口只有周戎生最在行，他骂人是挺厉害，但是王府中没人敢和他骂，正准备哪天去市井找个能舌战群雄的大肥婆一争口角。
“四卿弟弟，你要修仙飞升能带我一起吗，把咱爹也一起带走，哈哈哈！” 周凤至哈哈大笑直接，她本以为周戎生的到来会和她一起写作业读通史，没成想作业反而多了一份，故意取笑周戎生。
凤至平时在学塾中很得老师夸赞，但自打周戎生一来便学会授业讲学中和周戎生互掐互呛。
陈汝霖也是躺枪，他不能说什么，他把和周戎生的感情划分在主仆和兄长之间，很微妙。
周凤至不想与周戎生逞口舌之力，因为她晓得这货吵嘴可能连廊汉城菜市口大妈都吵不过他，自掉身价不说且难以入目。
其实周戎生吐言举止且不与他年纪相称，能说会道，反之一想这是不是也算聪明的一种表现。
倒是不常见陈蓦，陈蓦和曹赟定都年长北燕王周远疆十几岁，成家立业也是周远疆授意，话说二人不能陪他一辈子，让他们娶妻生子。
二人或许会意成了后继培养儿子辅助他北燕王世子，也许这也是周远疆的意思，可能也只是二人会错意。所以周远疆说明白曹赟定的意思，表达他北燕王想说的就只是想让二人享人伦之乐，并无后继之意。但是周远疆怎么想的没人知道，这次陈蓦不知道，曹赟定也不知道。
“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 德馨苑先生正给塾中周戎生，周凤至，曹滢，陈汝霖，四人讲学。
“好哇，凤至妹妹，到时候把你额娘带走，把曹滢和汝霖也带走，你还帮我洗袜子。” 周戎生喜欢把凤至喊妹妹，这让周凤至很想打死这个弟弟，但又无可奈何，她每次给她母亲说的时候，三太太总是说四卿弟弟吃过太多苦，还小你让着他一点 。
她也是个懂事的孩子便不予他计较，可偏偏这娃太欺负人。曹滢年纪最大，反之周戎生最小，但好似持宠自骄。平时欺负曹滢曹滢也不说还笑，每次打抱不平曹滢还替他开罪。
“那些野记杂文都是些落魄书生胡编乱造的啊，四卿贵为世子，应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万万不可沦为邪道哇。” 魏汉鸣似乎有些痛心疾首，练练摇头摆手，把周戎生嗜喜的野文杂论归划为旁门邪道，也让周戎生更加恨这个在他眼中只会些死知识的书呆子。
“你要真有本事，就教教我如和修身炼体，飞升修仙之道。” 周戎生当真气氛，几乎咬牙切齿，引得两人发笑却不敢出声，还好先生存世半载不至于气得口不择言，很好的修养性情也心气郁结。
但他到三亲娘家找周凤至帮忙写学塾作业只要几分钟。他没去过属于他自己的紫薇苑，因为佛堂的二亲娘告诉他要到了他搬进去住那天去是最好的，他不问，因为他觉得二亲娘有点像他母亲。既管那儿的素斋没有凤至家的好吃，但也合口，也合心，他也常常过去找二亲娘说话，不厌其烦的听道理，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直到每天曹滢来叫他“三哥儿，咱该回去了。” 他才会走。
他常叫陈汝霖多回去看看他母亲，也叫曹滢回去看看，几年中他也去过两次，曹管家倒是能常遇见，虽说是曹滢的爸爸，但看其年龄，他也会叫上一句:曹爷爷好。
授业老师是大骊有名的学士，姓魏名汉鸣，号寒窗居士。算是饱腹诗书，满腹经纶的儒士，曾是大骊国皇上帝师，在哪儿都尊从备至。
辞朝退官后也在民间开办私塾，让北燕王周远疆请到王府为府中子嗣讲学，学诗词曲赋习圣人之言。六十好几岁了硬是被周戎生气得不轻。
“闻到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汉鸣先生，我不愿学这些死道理，我想读那些野记杂文。” 在学塾上只有周戎生感打断魏汉鸣讲学授课，偏偏魏汉鸣又拿他无法，他能背能记，却不好思进取，学正路知识。
周凤至没有伴读书童之类的，本来有的，看见周戎生有陈汝霖作伴读，曹滢当丫鬟伺候，她便置气嘲讽道我有手有脚不用丫鬟，我能说会道能写能读不用伴读 。
故意说给周戎生听和看，便连丫鬟都不用了，但是周戎生不理她，依旧照故，她也不想掉面子，说了就做。
在深井陋巷中刨食的少年要是不回来或许一辈子永远都不会意识到在北郎潼洲的他是有多惨，也不会反映出北燕王王府到底有多大。
他不知道，来王府多年了，多年来似乎淡忘那三年刻骨之痛，这是北燕王周远疆想看见的，也是他想做到的，但是周戎生还是没有叫过他父亲。或许周戎生忘不了的不是三年的辛酸与苦，而是忘不了母亲别世之言，念叨的周远疆三个字。
他不知道北燕王府多大他去过二亲娘的院子佛堂，到他住的四亲娘的院子大约要二十分钟，和到上学塾的德馨苑差不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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