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查案(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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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良第一次到酒吧间喝酒,还有女孩相陪,有些紧张拘束,但随着相互敬酒、配对K歌等娱乐项目的推进,也就全身轻松,激情奔放了。

    哥哥摸着小妹的手,小妹叫着甜甜:“哥”,大家自然有些飘飘然。

    酒过三巡,郑凯副会长催促女孩请先生跳舞,伴着优美的音乐,幽暗的灯光,大家都被女孩们牵手步入舞池,搂着女孩苗条的细腰,女孩几乎是依偎在男人们的怀里,男女前面做到“三贴”,脸贴、胸贴、肚贴,女孩温柔主动,漫着小步,罗良几乎能感觉到女孩微微颤抖的心跳和清晰的呼吸,随着舞曲的进行,让罗良血脉升涨,仿佛一下年轻了10几岁,罗良闭上眼睛,享受着这刻温柔和痛快的生活。

    银都市工商局上班实行签到制,即上午上班8点半、下午2点指纹签到,上班期间,抽查在岗在位情况,并将签到抽查情况计入年终绩效考核,直接关联年终绩效考核奖金的多少。

    经检办案工作由于案件的突发性,办案时续长短的不确定性,所以加班加点是很正常的事。上班时间的不规律,致使正常签到很少,特别是下午2点的签到,后来实施了补签备案制,即没有正常签到的一个月补签一次,由处长签字确认,再报政工处备案。因为银都市工商局经检处配备的人员少,没有实施加班补休制度,考核处室的领导只记得你没签到,却不记得你加班受累。

    办案人员长期加班加点,工作的高强度,有时加班到凌晨1、2点钟,回到家中头脑还沉醉在案件中,不能马上得到休息,由于处室配备的办案人员少,如果补休第二天有案件就没人出现场查处,所以一帮办案人员都是白加黑地干。甚至张科长几次叫罗良晚上和星期天出去查案,罗良就和张科长说:“晚上、休息天一般情况下不出去查案,我们也需要休息。”

    某些企业知道晚上、休息天办案人员不上班,所以企业晚上、休息天生产假冒产品的比较多些,但罗良考虑,晚上、休息天办案情况会更加复杂,领导又不带队,出了问题谁负责任,再说全市的大小案件那么多,光靠处室这点力量哪能查的完,领导又不做具体的事务,罗良建议可以把一些小的、不重要的案件移到县级工商局查处,但科长包括处领导因为和知识产权投诉人关系较好,案件放在处室查处,案件就掌握在自己手里,所以他们都不太愿意把案件下交。

    经检办案不光累,工作量大,责任也大。上要面对领导,领导都希望查出大案要案,下要面对当事人,当事人都想逃避、从轻处罚。

    经检办案更要接受内部法规处的拷问,法规处的老美女张晨曦,年龄45岁左右,老工商出生,典型的更年期,是个连一个指印没有按好,都不会放过的女人,如果“程序合法、事实清楚、适用法规恰当”中的一项有小瑕疵,必定退案卷,搞得赵涵经常给她带问山县的地瓜枣吃。

    至于法规处的小美女尚美佳,虽然年轻,年龄25岁,正宗的上海政法大学毕业生,对人热情,可惜身高只有1米5,但审核起案件是绝不会马虎一丁点的,绝对没有什么情面好讲的,对取证的要求比刑事案件还要严,没有查明所有证据是绝对不让结案的。谁不知道案件,光看看说说,谁不会?叫她办个案件看看,她就知道有多难了?

    再到法规处长那儿,又有一套等着你,有丁点疑问,直接和当事人联系,刨根问底,生怕会弄出个冤假错案,或者他们把审核案件材料当成是一种权利在行驶,倒是为领导找开脱,积极得很,可能他们学法律就是这么用的。。

    2002年6月17日星期一,罗良和家人过了一个轻松愉快的双休日,又全身满格充血,精神饱满。

    刚上班张科长办公室就来了2位广州XX知识产权公司的投诉人,投诉银都市昌平县三洋镇XX企业生产侵权“丰田”、“大众”等商标专用权的商品,张科长决定由罗良带两位同事出发查处。

    罗良等三位执法人员到达昌平县XX汽车配件公司时已是上午10点多,公司正在加工生产,大门口的自动门关着,执法人员表明身份,说明事由后,要求打开厂门接受检查。看门的保安说要和经理汇报后才能开门,结果保安给企业经理汇报后,经理钱利带着20几名工人拦在厂门前,不让检查。

    罗良上前出示证件,说明我们是市工商局经检处的执法人员,接权利人投诉对你企业进行依法检查,请你配合检查。经理钱利说:“我们企业是县里的重点企业,接受检查是要县里批准的。”罗良说:“我们是银都市工商局的执法人员,在银都市可以检查任何企业。”经理说:“老板不在,不能开门检查”。

    罗良只能把情况向处里汇报,处长跟局长报告了情况,市工商局领导答复,不管什么情况,企业必须接受检查。我把向市工商局领导请示的结果告诉企业经理钱利。

    也许在我汇报请示时,企业经理钱利也跟法定代表人孙有财作了请示,企业法定代表人孙有财接到了县里的电话。只见经理钱利叫工人退去,打开厂门接受检查。

    执法人员进入现场,车间里正在生产,都堆放着一些没有标识的汽车轴瓦。罗良来到工厂的仓库,我的天啦,简直捅了个大马蜂窝。

    整个厂库全都是标有“TOYOTA”、 “NISANG”、“大众”商标的汽车轴瓦,问经理钱利有无这些商标所有人的委托授权书?经理钱利也不作回答。执法人员开始进行清点,装车违法物品,可是我们只带了一辆货车,根本装不完所有的违法侵权货物。

    罗良打电话给张勇科长,要求增派辆车到现场,这时张科长说:“把已装车的违法货物清点清楚,作好扣留单,让在现场的经理钱利签字,其他的锁好仓库门,并对仓库门进行查封,贴上封条后,然后撤回收队。”于是罗良作了扣留货物的手续,做了现场检查笔录,和2名同事带着查扣的违法货物回银都市工商局。

    在回银都市工商局的路上,罗良问张科长:“是怎么回事?”张科长说:“被查处的企业是昌平县县长挂钩的企业,为了做大做强地方经济,也是县里扶持最大的企业。被检查后县长徐立直接打电话给昌平县工商局长何觉,昌平县工商局长何觉原来是银都市工商局的办公室主任,曾经是银都市工商局长彭志斌的得力干将。何觉向银都市工商局长彭志斌作了情况汇报,请求予以关照。

    彭志斌以前也曾在昌平县任过副县长,对昌平县是有感情的,于是和分管叶副局长商量后,决定现场查扣的违法货物,由银都市工商局经检处执法人员带回,现场查封的违法物品交由昌平县工商局继续查处,整个案件交给昌平县工商局调查处理,处理结果向银都市工商局汇报。

    第二天,处里再次安排罗良和搭档老赵(赵涵)去昌平县,主要是把查扣的侵权汽车轴瓦清单,扣留货物的手续及现场检查笔录,交由昌平县工商局经检大队,并启封现场的封条,由昌平县工商局经检大队接着查处。当天企业老板孙有财一直在现场配合工作,孙有财从一见我们面,开始就很客气,一直说你们辛苦了。

    交接完这些工作已经中午12点了,企业老板孙有财坐上我们的车,说要把我们送到昌平县城,我们说不用了。孙有财就是不肯下车,罗良想:“送就送吧,总不至于把我们送到银都市里去。”

    到了昌平县城,孙有财说:“大家办案这么辛苦,都12点半了,找个小店一起吃点饭”。罗良说:“这不行的”。 孙有财说:“中午这么晚了,肚子肯定饿了,饭总要吃的,否则对身体不好。”一再坚持要请罗良和老赵吃便饭。这时罗良和老赵也确实饿了,就同意到附近饭摊一起吃点饭。

    于是孙有财就找了一家饭摊,等我们坐定,就点了饭摊的几个小菜。一会儿,孙有财说去上个洗手间,人就不见了。等孙有财再次出现时,后面却跟了一个服务员,同时带来了三份鲍鱼翅套餐。服务员往桌上摆鲍鱼翅套餐时,我看着企业老板孙有财,孙有财一脸尴尬地笑着。原来饭摊的隔壁就是一家鲍鱼翅馆,我们进饭摊时,没注意。

    老赵看看罗良,罗良看看老赵,最后罗良也不说什么了,低着头就把鱼翅当粉丝,把鲍鱼当荷包蛋吃了算了。

    8号玫瑰厅是个空间特大、装潢华丽的VIP包厢,里面灯光柔和,正放着优美的音乐。大家在环形的豪华大沙发坐定,马上就有穿着清爽的年轻少爷来点单,郑凯副会长点了两瓶“芝华士”洋酒,同时妈咪领了一队有20几个姑娘的人群,贯穿而入,只见姑娘们都身穿白色连衣裙,个个身材高挑苗条,脸庞清纯美丽,瞪着大大的眼睛期盼地看着我们。

    郑凯副会长请我们挑选自己喜欢的女孩,罗良和张科长都说不用,大家喝喝酒就好。最后郑凯副会长亲自挑选了五位年轻漂亮的女孩坐在每个人旁边,他们自己每个人也都叫了姑娘相陪。坐定后穿礼服的公主开始点歌,姑娘们K歌,郑凯副会长及堂弟郑智开始敬酒,身边的女孩主动地挽着大哥手,亲昵依偎在身上。喝着冰块掺洋酒,清凉入心,听着美妙的音乐,美女相伴。

    第二4月12日是星期五,罗良上午9点起床,在路上买了一点吃的,10点多到达办公室。一到办公室就听说,今天上午银都市工商局政工处联合办公室检查办公人员的在岗情况,在经检处查到罗良不在岗,检查人员问张科长,张科长说:“刚才在的,可能到门口去了,”检查人员确定罗良不在岗。

    罗良去分管副处长办公室反映这个情况,这位大胡子副处长说:“查到就算了,一年没几次的,年终绩效奖要扣就让他们扣一点”。出了大胡子副处长办公室,罗良真的很想骂人。

    不是这样的事,罗良是因公加班而迟到的。打电话给政工处副处长梅宇解释,梅宇副处长说:“那你也没有办理请假手续啊!”。我的老天,凌晨1点叫罗良向谁请假,真是郁闷啊。

    罗良到达巴黎厅时,郑凯副会长和一帮朋友已经先到场了,为了活跃喝酒的气氛,郑凯副会长还带了两位美丽动人的姑娘,说是公司的公关,其中一位就是之前接触过的温娜。

    人已到齐,上桌开喝。先上来两瓶茅台酒,郑凯副会长先敬张科长,再一一敬我们四位同事,郑凯副会长的堂弟郑智及同行的四位也都依上面的次序敬酒,边吃菜边敬酒,酒过一半又上来两瓶茅台,为了表示礼貌,张科长和罗良也同时敬他们每个人酒,最后两位美女再轮番敬酒两个回合,直至四瓶茅台喝完,晚宴也基本结束了。

    接下去郑凯副会长提议,大家一起去唱歌,现在吃过晚宴再请唱歌,是请客的标配。歌厅就在马路对面的“天上人间”,一帮男人刚一来到“天上人间”的前门,就有一个穿着打扮十分艳丽、年龄在30多岁的妈咪笑脸相迎,并直接挽着郑凯副会长的的手来到8号玫瑰厅。

    开始做询问笔录,罗良问当事人现场查获的标有“meilingeling” 商标的小型断路器是谁生产的,夏敏称是他个人生产的。罗良又问他是否开有公司?夏敏说有开一个电器有限公司在青云市的经济开发区,但这批产品是他个人生产的,和公司没关系。罗良当时就知道,他等一下会后悔的,但当前也只能先这样,把笔录做下去。

    案情也很简单,当事人承认未经商标所有人施耐德公司的许可,生产标有“meilingeling” 商标的小型断路器5万多只,按价共计10万元,全部调查取证结束只用了1个多的小时。

    调查结束后,办案人员告诉夏敏,根据《最高人民检察院关于经济犯罪的入刑标准》,案件已达到个人入刑定罪标准,案件情况已经跟领导汇报过了,准备把他移送给公安机关处理,领导也已同意,等明天早上就办手续。

    当天下午3点,罗良接到昌泰县个私协郑凯副会长的电话,说:“晚上在银都市请罗良吃饭,”罗良跟郑凯副会长说:“我们是老朋友了,在银都市应该我来请客。”郑凯副会长说:“他的堂弟郑智的企业被你们经检处里查了,就是之前你们查的昌泰县XX商标标识印制的案件,堂弟回到昌泰县才和我说起,今天我请客,大家会一下,以后熟悉了,也好有个照应。”

    晚宴定在晚上6点,国际大酒店的巴黎厅,罗良叫了张科长和另外三位同事参加。

    科长就是科长,你看为投诉人办事就是这么地及时,办案人员忙了大半夜的,到手的成果给别人,明天还得再等当事人的罚款押金。但是领导说了,还得依令行事。

    跟当事人交代完相关事情,让当事人先回去,罗良把10万元用报纸一包,放进挎包里,准备先带回家,等第二天两笔款一起再缴银都市工商局暂扣款账户,这时已是第二天凌晨1点,驾车回到家里已经凌晨1点半,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啊!

    老板叫夏敏,半个小时之内就赶到了现场,在夏敏的配合下进入现场检查。进入现场之后,办案人员吓了一惊,院子里、2个房间还有楼梯口,到处都是整箱的标有“meilingeling” 商标的小型断路器,经现场清点有12个型号5万多只小型断路器,共装了6个货车。

    现场办理了扣留相关法律手续后,做了现场检查笔录,回到银都市工商局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带当事人一起到门口吃了点晚饭,随后罗良回办公室准备对当事人进行调查取证。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张科长打电话通知罗良,说:“分管副局长叶檀打电话说,银都市财政局长打来电话求情,现在按照XX电器有限公司生产侵权产品处理,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商标法》的有关规定,没收销毁侵权的产品,罚款20万元。”没办法,领导一句话,同志们就得干事。

    罗良又作第二次询问笔录,把案件事实谈成是夏敏开的XX电器有限公司的行为,并叫夏敏缴罚款押金20万元。

    当事人20万元押金,过了1个多点小时就送到了,这时张科长打来电话,说把20万元钱当中,拿10万元给商标投诉人,作为商标侵权赔偿金,另外10万元罚款押金叫当事人第二天上午补上。

    夏敏听完罗良的话,脸一下就白了。思考了半天,说: “我不想被定罪判刑”,问罗良怎么办?罗良说: “案件事实是你自己配合调查的,现在没有其他办法了”。

    夏敏当场就哭了,泪流满面。稍后夏敏就和家里亲戚打电话,说了案件的情况,要家里人想想办法。

    2002年4月11日星期四,下午3点钟接北京市XX知识产权有限公司上海分公司的投诉,青云市XX企业生产大量的侵权施耐德公司 “meilingeling” 商标的小型断路器,张科长带着罗良和赵涵马上出发。

    到达现场已是傍晚5点多钟了,只见现场是个2层4间的农民房,房后有个大院,上面搭着简易棚,院内有一套压制塑料电器的设备,此时工人已下班,厂房的铁大门紧锁,里面只有一个看门的大爷,关键是院子里还有2只放着的大狼狗在狂叫,办案人员叫大爷开门,大爷就是不配合。

    最后,没有办法,张科长只能通过投诉人提供的老板电话,通知老板到场接受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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