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
要说，在听到这消息的最初，他是很有些不明所以的。
可在理清——或者单纯的就是听清了林海到底在说什么之后，他却是更加的不明所以了。
还是一种略带有一种不知名恐惧的不明所以：
林海在说什么？
且在林海这已说出来的‘什么’之后，又是否还隐藏着更为要命的‘什么’？
贾赦：“……”
老实说，他的脑子着实是有些混沌的，这种混沌甚至于使得他很多时候都有些搞不清自己在想什么又需要想些什么才是了。
不过，本能还在，直觉也还在辛勤的工作着，故在面对林海那虽仿佛是有老神在在实际也是老神在在可贾赦却是更愿意将之解释为口蜜腹……不不不，该是老谋深算的神情时，他也是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在的——
就仿佛林海的‘菜单’上不但有王家薛家和贾家二房，亦有着他这个该是和林海一条绳的贾家老大？
……想到这里，他也是止不住的就一抖，却又着实有些闹不清薛家为何就‘看上’林海了：“妹夫，这薛家人便是要跳船，也该看看那新船的跳板又是不是他们能够到的吧？如何就要选那等子会叫他们掉水里去的地儿拼一回了？这不是……”
不是脑子有问题吧？
林海就微微一晒。
这贾赦在某些时候也着实是很有几分可爱’的：且道他眼下这话儿看似是在担心薛家的智商吧，可实则又如何不是在担心自己和那薛家之间可又有甚勾结了？不然至于那薛家又如何就要巴巴的往他的‘船’上跳了？……总不至人真就是冲着跳不上去落水里这一目的去的吧？
——却还强要装出一副婉转的关切来遮掩。
偏又是不知这遮还不如不遮：丫稚齿到叫人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不过林海也不会就因此嘲笑贾赦的，毕竟双方不过因利而合，又何必在利之外再加上些旁的‘不必要’因素了？就直接道：“那薛家，算来该是令弟妹的妹夫家？”
肯定啊！
不然贾赦又何至于就为此追问林海呢？不就是因为薛家和王夫人的关系着实叫人不得不防？
只可惜，面对贾赦如斯控诉的眼神，林海也依旧神情淡然，自若的轻声笑道：“既贾兄知道这点，小弟亦知道这点，那此时小弟依旧与贾兄同桌而饮……”
不已是很能说明问题了吗？
至少也有说明林海并不打算就抛下贾赦转投入薛家和王夫人的怀抱吧？
……很好！
其实贾赦担心的也仅此而已——林海是他的大腿他的支柱，故而在确认了林海没有抛舍自己的心思后，贾赦的态度也就随之进行了一段堪称是极限扭转的大拐弯：“妹夫，您这又是哪儿的话，咱们之间甚时如何会有这般对对方的怀疑和不信了？愚兄方才……也不过就是觉得那薛家的行为着实有叫人不解，才一时口误罢了。”
林海听得，居然也一本正经的就点了点头，然后在贾赦着实还有些摸不清林海的点头是否是因为他有认同贾赦的‘亲密无间说’之前越发和蔼的对着贾赦一笑：“贾兄既然这般说，那小弟也就不客气了——”
“贾兄虽是信任小弟，只您可又有想过小弟为何会将这事儿告知贾兄了？”
贾赦：“……”
不说他面皮是如何在这一问后狠狠一抽的，只说林海于自己的提问后竟是越发做作的叹了一口气：“小弟……背后是太子，故看着虽风光，可真要论，也着实过得不易啊！”
贾赦：“……”
好吧，他也可算是明白为何薛家会不惜掉水里也要试着往林海这里扒拉一爪子了：不是为了林海自己，而全是冲着林海背后的程铮！
若真是这般，那么问题又来了：
这薛家为何要冲着程铮——还是在这时候冲着程铮而去呢？！
贾赦或许并不是什么于政治上有前途的人，却也好歹是国公府教养出来的，这瞧着薛家遽然到不明所以的‘高攀’行为，也不免就有了些极不好的预感：能叫薛家不计后果的去够程铮，怕他的‘敌人’也与程铮不相上下罢？
要论薛家，该是没这般高度的，而再一想薛家女……
登时贾赦一张脸也白了，汗珠子也淋漓而下了，搭配着他早已被酒色淘空的精气神，也真叫人不免有些担心他下口气就接不上来了：却不是另外两个皇子？！
难不成自家弟妹还真有那个本事，通过薛家往两个皇子——不，该就是二皇子程镮——递出投名状了？
且二皇子居然还……还真接下了？
贾赦：“……”
天旋地转。
甚至叫他一时间不知此时的自己又该是喜是忧。
喜的是贾家沉寂多年，终有一朝能登上皇子的船了……哪怕登船的那人不但不是贾赦更是贾赦的仇人。
愁的却是这船便是皇子‘所有’，也注定了是一艘沉船，别说能随之风光了，瞧着竟是即时就会随之覆灭了！
多么——
可悲？
亦或是可笑？
面对这极致的起落，面对这未尝经历过喜悦便要感知绝望的痛楚，贾赦此时也真真是有些无所适从了。
……只林海却是全不会对此心软的。
他很是淡定的就看着贾赦在自己面前完成了一系列的变脸，还一点犹豫都没有的准备看贾赦能不能再变一回：“贾兄何必一副想不到的模样？令弟妹掌管贾家多年，当真就一点都没有福泽过自家亲戚？您既有看不顾令弟妹的越俎代庖，又如何就想不到那些个享受了她越俎代庖成果的人……并不很看得惯贾兄此时想要‘正名’的行径呢？”
不不不，至少还有件‘仁义事儿’是需要尽人事听天命的嘛。
就很语录爱的将贾赦约出来了。
没可能的。
还是一种不必考虑收场因为根本就没法开场的‘没可能’。
……多悲剧啊,贾赦作为堂堂荣国府的主竟是混到如斯‘被动’的地步,这够不够他大哭一回的？
贾赦本就不是贾母的‘对手’不说,只说眼下这要命的事,贾母也不会再任由贾赦去闹了，不免就会越发的下死气力压制贾赦，只叫他便想有些许‘建树’都无可扎根之处，恨得是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
然后就正撞上林海抖落贾王薛三家的勾结了。
是的，在确认了贾家必定会‘倒霉’且还是一种无需林海再多做什么的倒霉后，林海又果真会什么都不做了？
唯好在贾政自己也是愿意信贾母的‘欺骗’的，不管是真信跟着贾母就能推翻嫡长袭爵（还是已经袭爵）的现状还是仅因为附和了贾母他就能享受到嫡幼子通常享受不到的‘好’,总之在这方面,母子两还蛮配合的。
只这次，贾赦却是要撅他们配合的根基了：他要借由账本之类的问题将贾政一房赶出荣国府！
更要命的问题也就随之而来了——
但贾赦可来不及哭,而是愈发忙于如何才能将说动——或更就直接说是逼迫得贾母不得不面对他设下的局面。
……却是不能。
又有，贾赦已是很不信贾家的老仆役改由自己往人牙子处新购得一批供使唤的下人了，只便这些人也果真有比贾家原本的老仆更为好使用还不用担心他们和贾母贾政那边有勾结吧,可一旦他们走出贾赦的小院,那也真真犹如探照灯一般吸人眼球，更别说还想要在这‘注视’之中做些什么了。
故要贾赦真要在和贾母不对戏的情况下强抢贾家的库房？
——她没可能说动皇帝在将爵位从贾赦身上剥离下来之后再转移到贾政的身上！
这点,贾母其实一直都很清楚和明白,便有在贾政的面前做出过一副‘你乖乖听话日后自有你好的地儿’的暗示吧,也不过是用来安贾政‘心’的,使得他能安心的跟在自己的身……前对抗贾赦。
再者,库房。
这也是贾母之所以能轻易摁住贾赦的原因……还是主要原因。
不同于被贾赦半路截胡的贾敏的嫁妆，这已被贾母放在库房——亦或是自个儿私库里的东西，那绝对是看守严密的，便也有能被看守人员监守自盗的部分吧，可贾赦却是全别想沾染一个手指头的！
待得那时候，贾母会随着贾政一房迁出荣国府吗？
……
……
只,既然贾母能这样简单的就捏住贾赦的咽喉，那贾赦之前数次闹事儿时她又如何不曾使出这样的雷霆手断了？定要等贾赦闹到这等几乎无可收拾的地步？
并不是贾母之前不出手，不过是之前的贾母出不了手：贾家爵位的承袭，就是贾母最大的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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