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程钰也真不该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他便不是动手的那个，也是动手的那个的主子！
是的，程钰是这样认为的，而现在听程铮的意思，很明显程铮也是这样认为的。
甚至于，这样认为的可能是全天下的人——
程钰：“……”
他真的觉得自己很冤枉，但是比之冤枉，他心中翻涌得更为剧烈的却是一股子怒气。
对勋贵们自作主张的怒气！
因此也就不愿再和程铮费力掰扯了，且留着些力气回头炮制那些勋贵们才是！
如此也只能强笑道：“既然如此，那小弟就不好留兄长了。”
程铮听了，也含笑点头，然后便就扭头和程钰——竟是要就在乾清宫的台阶前和程钰分道扬镳——却不想这一转头……
竟是不见了庄简亲王？！
程铮：“？？！！”
简直是又一次的见鬼了！
还是见的千年老鬼！
……
只便是震惊，也好歹有些理智在，于是他也就知道一个大活人没可能凭空蒸发的，待得明白了这点，又在左右看了看却是无果之后，就果断质问那两个跟在所有人身后的刑部侍郎：“你们可瞧见老亲王去哪呢？”
于是两位虽长得不甚相近却是很有几分相仿神情的刑部侍郎且相互看了一看，异口同声道：“老亲王却是回去了。”
程铮：“？？？”
——回去？
回去哪儿？
且若庄简亲王真是‘回去’，那怎么也要同他们一同出了宫才能回去吧？
……可眼下在‘回去’的这条道路上却是不见了庄简亲王的人影？
还是说——
也许是因为程铮的目光太过惊诧，活生生的在大白天的惊诧出了一种白日见鬼的感觉，所以那两个侍郎不由再对视一眼，又想了想，补充道：“方才殿下和三殿下说话时，庄简亲王便就放慢了脚步，只殿下许是和三殿下聊得投机，便就没有注意到……而后亲王更像是想起什么来了似的，立足了一会儿，便就扭头回了御书房——微臣揣测着，想来是还有什么事儿要和陛下说罢？”
程铮：“……”
他简直都想跟在庄简亲王的身后再冲回去了！
——别说庄简亲王那可能的将要说的话他十分在意，便只是眼下依旧停留在御书房中不知作何的皇帝……他就在意的不得了好吗？
可惜，程铮不能。
因为程钰就站在他的身旁。
也因为程钰不但站在他身边，甚至于还在笑盈盈的看着他，嘴角的幅度更是多一分嫌腻味少一分则疏离的恰到好处：“兄长可是要急着回去？”
程铮：“……”
他便就噎了一噎，终于明白什么叫搬起石头砸了——
罢罢罢，都到了眼下这时候，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程铮原本就和程钰是对头，因此也很不愿在程钰的面前出尔反尔。且便是除去了这些原因，程铮也是不能回头的：程铮的确和程钰程镮不是一条船上的，但是他同时也不是庄简亲王船上的人啊，庄简亲王这般往来反复的不嫌麻烦，明显就是因为他要说的话不是自己这些不是和他一条船上的人可以听的，因此自己便是赶过去了，却又能在御书房外偷听吗？
就再消沉的回过头，遥遥望了一眼御书房的大门，却见那门扉已是小得犹如能用手掌盖住，且又虽是开着的，但门帘却是将屋内的一切都遮挡的密不透风……于是他怅然若失，只能无言回头，就对上了程钰那似笑非笑的脸。
于是程铮便也振作了一口气，只对着程钰也璀然一笑：“既然老亲王不在，那孤也就可以走得更利索些了，否则这老人的步伐可是慢着呢……三弟，告辞！”
就见程钰仿佛愣了一愣，可回神后却是反常的没有说话，只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目光注视着程铮。
也就将程铮注视得头皮发麻，就自己转了头，且向着乾清宫外径直的去了。
又有那程钰瞧见程铮如此爽快，却仿佛对程铮越发的感觉有趣了些，便就只袖手站在台阶上，也不知是在看程铮还是在等庄简亲王。
……却是叫人那你猜测呢。
程铮虽说有十足的心理准备准备着庄简亲王在被自己拒绝之后转而投入程钰的怀抱，但看着程钰就这样好以闲暇的等待心中依旧觉得憋了口气只将整个人都堵得慌神，于是便是出了宫门，却也没有如同自己表现出来的那样往回赶，而悄悄的留下人就在宫门口守着，只等到程钰在自己出来不久之后也出来——还是孤身一人出来的消息之后方才放下了心，这才叫马车踢踢踏踏的往回赶了。
……
…………
只不想今日仿佛注定不是一个消停的日子，就在程铮径直出宫，去放弃了去找徐浩和许家兄弟的想法一路回了府之后，他却是依旧得不了轻松。
徐氏闹起来了。
是的，这出虽是在旁人看来无声无息，但却叫程铮觉得眼前都被晃得一黑的消息，正是徐氏拂起来的。
——徐氏把程曦‘看管’起来了。
程铮：“？？！！”
他表示有些不能理解：程曦做什么了吗？
然后又是疑问：程曦还有什么没有做过的吗？
可不管程曦做了什么没做什么，徐氏你能不能不要在今天——
上赶着啊？！
他知道她心急，可她知道什么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吗？
……
但，即使是心中都已然要抓狂了，在问过了程曦不过就是被徐氏拘在了玉澜堂旁的小院子里叫看书，别的举动是一概也无的时候，程铮也只能强制按耐着心思，只用一种瞧着很正常没什么不对的表情往玉澜堂走去。
这时候，还是先看老婆吧。
毕竟在程铮看来，一个疯狂的老婆说不得比一个妖孽的女儿更要命。
……
正如徐氏的举动轻飘飘的叫不知情的人都看不出着力点一般，此时的玉澜堂也是一派的风平浪静，且又因为没有了程曦这么一个闹腾的，眼下这份平静，简直都能用的上一声‘安宁’了。
程铮：“……”
他谨慎的对此没有立即发表什么看法，而是带着常青只在院门外照了一照，果然就被院里花架下做针线的小丫头们看到了，她们也就一面呼唤着屋里人，一面小心的围了上来，且要将程铮簇拥进院子。
而程铮此来本来就是来将徐氏的‘军’的，因此倒没有什么转身就走的举动，只他心中到底有疑惑，因此也不愿摆出一副和颜悦色的脸了：而程铮一旦不笑了，那他身上的气势还是很能够唬人的，又有着身份的加成摆在那里，一时间只叫人觉得有些高山仰止。
于是也就将那帮子才是豆蔻年华的小丫头们给吓住了，一时间又想上前又不敢上前，三四个人站在那里，你暗中戳戳我，我暗中推推你，那面上还要继续维持着一副讨好的笑，可着实叫人为难。
只他将将想要笑，那笑就卡在嗓子眼里面了，还如同一根尖利的刺一样的卡得他整个胸膛都有些痛了：程铮说他是方才知道的，这是因为程铮不是动手的那个，所有少不得得等到别人告诉他……那自己呢？
程钰也是真不知道的，因为他也不是动手的那个啊——
不解与程钰为甚要找死？
笑话！
别说这地儿确实不方便说话, 只说这里的听众就都不是好相与的：庄简亲王不知是敌是友, 而那两个刑部侍郎就更不可能是‘友’了——
程钰：“……”
于是他的面上也就木了：程铮这话……却仿佛说得如谁是第二次听到似的？
却是笑话呢！
而此人便就是程钰。
这个答案也很好猜，毕竟两个刑部侍郎是锯了嘴的葫芦，庄简亲王等闲看不出深浅来……而程铮虽然不是最有城府的那个，那却算的上是最洒脱的那个——
毕竟他只是为有心人打开了方便之门, 不是吗？
因此便是傻大胆如程铮也真真不想就在这里、就当着这些人的面儿去听程钰到底要说什么不得不说的东西。
只便是心中一惊是十分的拒绝了, 他依旧在脸上挂起了一种为难中带着一点子无措的笑容：“并不是孤不愿和三弟联络感情，只孤着实不如三弟耳目灵通，今儿着实真真是第一次听到这了不得的消息的，现下……这不就有些立不住了吗？”
日哟。
不是不能理解程钰话语中的意思，只正是因为理解, 所以才越发的不解：
…………
众人且往外走，却不想只等众人无声的走出了御书房，便就有人忍不住这份寂静了。
程铮脚下是半点都不愿留步的，只嘴上还是要应付的：“不知三弟有何事？可孤瞧着这里着实不是说法的地方, 因此还请三弟等上一等。”
要说这话真真论起来可是一点也没有错的, 却不知是不是哪里戳到了程钰的敏感点，原本瞧着还能忍耐的他竟就因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而倏然动容了：“兄长的话听着却是叫小弟不知如何是好了，毕竟有的话要是眼下不说, 日后便就没有说话的地方了！”
程铮：“……”
因此他几乎是老神在在的听着程钰对自己道：“还请太子请留步。”
……你说留步就留步了？
因此程铮也就没有必要再耽搁下去了, 他只对着庄简亲王比了一个请的姿势, 便就和人一道走了出去，程钰紧随在两人身后，不过变就是半步的落差, 而那两个刑部侍郎却是落的远些了——
不, 要说落得远, 最远的却是程镮、邱尚书和那个太医, 毕竟他们是留下来接受皇帝目光的凌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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