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南风回去之后把自己关在卧室里，闭门不出，周阿姨一餐饭做了又做热了又热，多少次端上去，那门也不见得打开。
这任务是夫人交代下来的，周阿姨硬着头皮一次次执行可都失败了，楼下严贞莉也着急上火，想上楼问问情况都不敢。
穆海帆今天本来有约，但是家里出了事，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可也没有过去，他不知道第多少次重复一个问题问严贞莉：“你确定吗？你当时带着诚诚在一起，真的没有说起什么？”
严贞莉一开始还认认真真，但次数多了她也心烦意乱：“我又不是老年痴呆了，这事更不是过去多少年了，也不过就昨天而已，难道说我还能记错了不成吗。”
事情出在她的身上，她比任何人都要心急如焚，眼看着两个孩子婚期越来越近，却平白出了这种事，可真是罪孽深重。
赌气的在一旁沙发上狠狠坐下，严贞莉多少年了，第一次冲着穆海帆发脾气：“我可告诉你，你不准也不要再问我了，再问我就生气给你看，上一次穆家出事怪我们关上门说话让诚诚那孩子误会了，这一次倘若还是因为我，那还要不要人活了？”
像是真的委屈，严贞莉话罢眼圈都红了，穆海帆亲眼看着一时无言，沉默半响后在她身边坐下，没有一句劝慰的话，他仅仅是把手搭在她的肩头。
夫妻一起，风雨同舟多年，若说没有一点感情，又怎能携手共走这么久？
………
这种非常时期，顾诚诚没有再回穆家，更别提跟穆家的什么人联系，穆南风整日阴郁，连景逸都不去了，集团那些人一时间仿若群龙无首，小事还能有人拿拿主意，但凡资金运转、计划书执行什么的，总需要有穆南风的签字不可。
穆南风自然不接电话了，现在的他，除了在等顾诚诚的电话之外，好像谁的都不打算接了一样，连蓝墨打了两次都没有用。
也是这一次吧……穆海帆看清了一件事。
穆南风——他用情太深，未来他跟顾诚诚没什么还好，若是有了什么意外，他是极有可能倾尽一切去挽回的。
太过情深意重，未必就是好事啊…
“你打蓝墨的电话，让他过来一趟。”转过头，穆海帆这么对严贞莉说道。
夫妻多年还是有默契，严贞莉不必问就知道他的用意了。
“嗯。”她点点头，那孩子油盐不进，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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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办法回答顾男，顾诚诚自己也选择逃避，只当没有听到他的话，决口不提那腹中的孩子，好像只要这样，便可以当做他不存在了似的。
穆家老宅。
在顾诚诚身边坐下，顾男再也笑不出来了，这些日子的轻松通通消弭，过去那些压抑再度席卷，一如昨夜的狂风暴雨。
“穆家——果真就跟穆家脱不开关系了吗。”轻轻说着这些话，顾男看向顾诚诚，这一刻，他最担心的人是她。
仇深似海固然重要，但他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若是穆家、精准一点的说法是穆南风吧，若是他为此怎么样，她该觉得心如刀割吧？可即便如此，还要保持立场，这才是最难的。
这一阵子，他亲眼看着她的转变，她那么开心那么幸福，过去的那么多年也从未有过，每一次他都在心底想，他总算不再遗憾，但是……这现实总归有太多的无法预料了。
“你跟穆南风…你们已经有了孩子…”静静地，顾男说出这无法抉择的事情。
顾家的仇恨积压了那么久，顾诚诚无法忘怀，只是这个孩子，她最好的礼物……
找到昨天穿的湿衣服，顾诚诚从里面掏出自己的那张设计稿，被雨水浸湿过，但仔细分辨还可以看清那图样款式：“我在穆家老宅，见到了一模一样的。”
顾男是不知道这张设计图的，从前顾家完整时他不知情，后来出事后顾诚诚也没有跟他提起过，但是现在看来，似乎这张图才是这场血案的重中之重。
“你是什么意思？”顾男不懂顾诚诚的话意，但他不傻，虽然这么问着，心中却已有了七八分的猜测。
道德和感情，他一个男人都觉得无从选择，那么诚诚……
“要怎么办呢？”这是第一次，顾男没有了主意，甚至是无能无力。
不需要更多的解释了，顾男已经明白。
人性丑陋，不过如此。
若是换成了平常，她倒是可以骗一骗自己，但是严贞莉的话言犹在耳，那件婚纱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她若非傻了不成？会相信那仅仅只是巧合？孪生姐妹尚且没有这份凑巧的心思，何况是从小长到大的手帕之交？
她的母亲和严贞莉同为设计师，十年前那次设计大赛也的确给了严贞莉无尚的荣誉，但现在看来却都是些肮脏的了。
“父母还在时，有一次我顽皮，跑去打扰母亲，母亲当时正在画图，很重要的图，她说以后留给我，算是给我的嫁妆以及礼物，我那时还小，不懂这些也没有放在心上，可是哥哥……严贞莉名扬国际的设计，跟妈妈的图一模一样，你说……这是不是巧合？”
一字一句，顾诚诚的声音那么轻，但顾男听着，只觉得石破天惊。
昨日下了半夜的雨，今天的天气格外放晴，那光线温暖清澈，但窄小的出租屋内，顾男与顾诚诚心上皆如寒冬一般，没有边际的冷与寒。
顾诚诚真的很后悔啊，后悔她没有早早想到这一层，若是一大早她就能知道这两者之间的联系，那么她和穆南风，也不会有后来的感情了。
如果是这样，她眼下也不会这么难受。
才短短两句话，顾诚诚说出来心痛如绞，不自觉脸上便泪流满面。
她生病还没有好，脸上尚且没有血色，这样的两行清泪，像是要将她耗干了似的往外流。
“嗯。”她回应着，正因为有证据，所以才这般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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