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宗主认为凶兽从何处而来?”
幽明山主漠然的问话已清晰的在静谧的屋中回荡起。
无上宗怎么说也是名门正派,在他家秘境中竟然出现了凶兽,这点叶霄也无法解释,他哑口半晌,还是身侧的师兄李匀替他回答了。
“宗主认为,应当与魔道宗有关。”
当今修真界,正道仙门中以一山一庙两剑宗,以及仙道首席贺家为首。
山为东陵幽明山,庙为南域佛宗天音寺,两剑宗分别为西宁归墟剑宗、东海上清剑宗,至于那仙门之首则是最为神秘,却也最强大的千年家族,西陵贺家。
除此之外,北地还有万妖宗,与李匀所说的魔道宗并存。
但万妖宗更亲近于正道,一向与正道修士交好。
而说起向来便不安分的魔道宗,自多年前那位无为魔君死后便已溃散。
如今势弱的他们自己还在窝里斗,断不可能会与正道为敌。
但现在无上宗的掌门却将此事推到已是即将没落的魔道宗身上。
“正是。”
叶霄还算机灵,接着又说:“魔道宗这些年来一直蠢蠢欲动,这次贺兰师兄的死与那凶兽穷奇的出现极有可能也是他们所为。”
幽明山主淡淡斜了叶霄一眼。
刹那间,叶霄感到排山倒海的威压将他死死压住,连额间都逼出一层冷汗来,背上更是湿了一片。
险些窒息的瞬间,他意识到自己与幽明山主之间的差距时,幽明山主显得格外冷淡的嗓音又在耳畔响起。
“你确定贺兰溪是死在魔道宗手里?”
幽明山主看着叶霄的眼神透着几分警告,仿佛他才是真正的凶手。
这个认知让叶霄心中一惊。
“不,弟子也只是猜测罢了,但还请山主放心,害死大师兄的凶手我们一定会找出来的!”
李匀也道:“大师兄平日里待弟子们极好,弟子们绝对不会放过凶手的。”
无上宗既然已经认定了人是被凶兽所害,还将视线引到魔道宗去……
幽明山主眸光淡漠,在那二人紧张的等待半晌后,这才又开了口。
“罢了,你们回去吧。”
二人如释重负,俯身行礼后便离开。
此时一直安然藏匿在幽明山主膝下的那一缕幽蓝灵火便幽幽飘了起来,甚至精准的停在幽明山主面前。
须臾后,竟还能发出人声来——
“叶霄那小子这么快就当上了首席弟子,运气还真不错。”
幽明山主神色自若的看着灵火,对他能口出人言并无意外。
因为这一缕微弱的灵火正是他们刚才所议论的贺兰溪的魂魄。
贺兰溪,三个月前意外陨落的幽明山第一美人,无上宗首席弟子,甚至……
是他幽明山主的前任道侣。
但贺兰溪对叶霄的态度并不好,但他平时待人还不错,这是从未有过的排斥。
因为他一直没说自己的死因,叶霄又仿佛很可疑。
顾山主主动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贺兰溪不大想说,不过这是顾山主所问,半晌后,他闷闷的给顾山主解释清楚,糟糕的情绪连带着那一缕命火也跳跃不安起来。
“他口中的凶兽的确是有,不过当时很明显是冲着叶霄来的,若不是段殷殷骗我去救他,还把我推进了杀阵当中,以命换命将这小子换出来,我也不会死得这么惨!”
身体被杀阵碾成齑粉,连神魂也受了重损,险些神魂湮灭……
贺兰溪心想,若不是他撕裂一道缝隙将神魂逃逸出去,加上前道侣顾山主来的及时,收走了他这一缕残魂,他恐怕是再也见不到阳光了。
顾山主一顿,眼里闪过一丝厉色。
在贺兰溪面前他虽然也是面无表情的,但比起对待叶霄二人时却是温柔百倍。
顾山主突然道:“我记得,你从前很信任段殷殷。”
好到让他日日挂在嘴边,也让他未见其人,便先心怀嫉妒。
然而顾山主的话音落下,那一缕命火又稍显黯淡了些。
贺兰溪当然信任段殷殷。
他自小上了无上宗,师父师娘待他恩重如山,而小师妹更是他看着长大的,他便一直将其当做自己的亲妹妹。
可不曾想,最后还是这个最信任的小师妹害死了他。
对这位昔日宠爱的师妹,贺兰溪如今只是冷笑道:“算了吧,我高攀不起这样的师妹。”
顾山主认真道:“你若要报仇,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
贺兰溪哑然,之后也振作起来,那一缕命火也恢复了往日的活力。
“不必,你帮我的已经太多了,顾山主,报仇这种事情,我想自己来。”
贺兰溪向来爱憎分明,睚眦必报,他对这个师妹已经完全失望,如今让他再活过来,他定是要回去报仇的。
顾山主也就作罢,安静的看着那一株正沐浴在日光底下的灵草。
这看起来不过是一株干巴巴的,多了一些灵气的野草罢了,却让他视若珍宝,或许正是因为这株灵草与贺兰溪息息相关,他才会在乎。
这么想着,贺兰溪的心情稍缓了些。
他的这位前道侣话不多,但是也确实挺为他着想的。
不过贺兰溪还是想听更直白的话,而不是这种默默的关心。
贺兰溪又想到了什么,踌躇着道:“顾山主,我的死讯我母亲知道吗?”
毕竟同顾山主有过一段短暂姻缘,虽然外界无几人知晓,但顾山主还是认得贺兰溪那位高高在上的母亲的。
甚至那位还是他的前辈。
不过此时顾山主没有说话。
顾山主也不是个会撒谎的人。
缄默中,贺兰溪自然而然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命火又黯淡了几分。
“我知道了,她从来都不会管我的。”
一如小时候贺兰溪被扔到无上宗修炼去,多年来,他一人在外,母亲都不曾给过他半句关心。
贺兰溪还曾立志要变得更加强大,然后回到家中,让母亲为他自豪。
可如今想来,他被一个小姑娘给害死了,却是在给他母亲丢人了。
就算这么安慰着自己,贺兰溪心里还是感到很失望和心寒。
这时顾山主又道:“前辈若是知道了你的死讯,也会知道你在我这里。”
这像是拙劣的安慰,但是听起来让贺兰溪很舒服。
贺兰溪其实死过一回,很多东西也都看明白了,遂故作不在意地道:“没事,反正我也不奢求她会帮我。”
顾山主嗯了一声,他其实不怎么喜欢说话,答应人是多半是点头,可他居然应了贺兰溪。
这样的殊荣给了他很大的信心。
于是贺兰溪那一缕幽蓝的灵火便颤颤巍巍的靠近了顾山主的脸。
幽蓝的灵火默不作声飘到眼前,顾山主素来淡漠的眸中闪过一丝疑惑,还未曾开口问及,那一缕灵火便靠近过来,轻轻触碰到他的脸颊。
这灵火并不会烫,但这样诡异的亲密还是让顾山主惊愣了一瞬。
这一刹那,记忆中那个红衣张扬的俊美青年仿佛就在面前,漂亮的唇角含着笑,一双桃花眸子笑吟吟的看着他。
然后他缓缓俯身靠近,在他脸上落下一吻,满脸的狡黠与喜悦……
却又只是稍瞬既逝的一个想象。
这种悸动很快散去,顾青竹却像是有些怅然若失,双目怔忡。
这是贺兰溪表达感谢的一种方式,用他仅有的一丝灵力,给他一场视觉幻象,宛如他真的回来了一般。
顾山主知道。
亲密一触即离。
那一缕灵火也往后飘远了些,随后绕着耳根红透的顾山主转上几圈。
贺兰溪像是心情不错,连说话时语气也还有几分小小的荡漾。
“顾山主对我真好,可惜你不能人道,没办法享受人间极乐……唉,不能以身相许真是可惜了……不过我还是要夸你,你绝对是这世上最好的前任。”
那煞有其事的叹息让顾山主脸色一白,带着几分幽冷气息的视线看向那一缕贪玩的灵火,却又无可奈何。
感谢的话说便说了,为何还要揭人伤疤?
顾山主至今还清楚的记得,当时因为他不举的事被贺兰溪发现时,他那一脸的不可思议。
想起来便觉难堪,无地自容。
他其实也有些心虚,因他对贺兰溪说了个无伤大雅的谎言。
对他好,又为什么要伤他?
除了是在玩弄他,贺兰溪也想不到其他可能了。
顾山主望着按在肩上的那只手,的确,他看起来是没有退路,但贺兰溪这幅身躯有多虚弱,他了如指掌。
只消轻轻一动,他轻而易举地就能把贺兰溪推开。
可他不想伤了他。
于是顾山主无奈地靠在树干上,看着气势汹汹,却要踮着脚才能与他平视的人,还有些无辜。
“你在说什么?”
这种时候还装傻?
贺兰溪咬牙道:“顾山主,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我可从未说过与你复合……若你救我,对我好是有目的的,你大可直接告诉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给你办了,可你不能……”
不能把他满怀期待的心意无情践踏!
“你是堂堂幽明山主,我相信你没这么无聊到要来玩弄我的感情。”
贺兰溪忍了又忍,才将要涌出眼底的疼痛压抑下去。
“你想要我做什么,但说无妨。”
顾山主早已愣住,“你认为,我救你,是为了利用你?”
不说也罢,他都直接挑明了……
贺兰溪咬咬牙,冷冷道:“若不是因此,你何苦救我?”
“我……”
顾山主竟是无言。他救贺兰溪,怎会是为了图什么利益?
只为了当年结成道侣时的承诺,与那一份隐隐约约,日渐生成的情。
“莫非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贺兰溪冷笑一声,却收回了自己的手,也拉开了和顾山主的距离。
顾山主只想为自己喊冤!
“我从未如此想过。”
贺兰溪才不信他的话,十年了,他有十年不曾见过顾山主,怎会知道顾山主会不会变成这样的人?
再而言之,贺兰溪自认从未了解过顾山主,他从不知道顾山主心里在想什么,顾山主也不会告诉他!
“那你为何救我?”
贺兰溪的嗓音带着几分颤抖,是被气的,微红的眼里尽是戾气。
顾山主张了张口,又因为矜持而收回即将出口的话。
“我,我救你,只是因为我想救你。”
贺兰溪气得呼吸都在颤抖,忍住问候对方祖宗的冲动,他深深呼吸须臾才缓了过来,“可你现在还来找我,你为何来找我?又为何一定要我跟你去幽明山?顾山主,我知道你于我有恩,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我做什么都是理亏的,但我还是意难平。”
“我会找机会报答你,我也不要你再帮我,你就当我莫名其妙也好,我就是不想要你帮忙……”
“我也不需要你了。”
贺兰溪思绪紊乱,匆忙之下不顾是否有理,他将心里想的许多话挑挑捡捡的,就这么说了出来。
其实他感到十分羞辱,顾山主救了他,对他好,让他一厢情愿的以为可以再续前缘时,又无情的掐断了他的念想。十年前亦如是,顾少山主无缘无故与他和离,没有半点解释。
贺兰溪自认自己就算被家人、被道侣抛弃,也不容人二次糟践!
不放狠话,顾山主是不愿上勾的,贺兰溪心中有数,今日要么他与顾山主把话说清永不再见,要么,今日就是他贺兰溪狠甩顾山主面子的日子!
权当是为这些天,这十年因顾山主而不悦的怨愤发泄。
不过希冀还是要有的。
顾山主果然被吓到。
他开始无措,慌忙地道:“我只是想对你好,并无他意!”
说了半天,就抖出这么一句话……贺兰溪几乎气得呕血。
“你凭什么对我好?姓顾的,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一气之下,骂人的话脱口而出,待贺兰溪懊恼之时,已是覆水难收,不过也正好,让他出了一些气。
顾山主呆呆地道:“你我不是道侣,也是道友……”
贺兰溪:“……”
谁会像他这样带道友回家去住?还天天跟道友一起抱着睡觉?
顾山主显然也知道自己的话没什么说服力,他便为难地服了软。
“兰溪,你若不愿回幽明山,那我再送你回贺家……”
“别说了!”
不说还好,说到贺家,那就是踩到贺兰溪的尾巴上了。
贺兰溪面色冰冷地道:“顾山主,你若再提贺家半个字,休怪我不客气。”
顾山主很快想起贺兰溪本就差不多是被贺家抛弃的弃子。
“我还是会留下来。”顾山主斩钉截铁地说:“寻找先天元芝必定危机重重,我必须留在你身边。”
贺兰溪早被他烦死了,哪有这么不识情趣的人,分明是刻意不愿搭理他的话,自顾自做事罢了,他索性再将事情恶化到退无可退的地步。
“我可不要你跟着我。”贺兰溪冷哼道:“有你跟着我,我怎么寻到新道侣?”
顾山主:“……新道侣?”
贺兰溪自是点头,“顾山主无欲无求,又怎能体会到我的寂寞?”
顾山主这次终于发怒,只是微微燃烧在幽黑瞳眸里的一缕火焰,他问:“是谁?”
这个贺兰溪还没想到,反正顾山主让他不痛快,那他也休想好过。
“不管是谁,都不会喜欢我与你藕断丝连……对了,说起来你我之间的天契还未解开,什么时候我们找个办法,把这玩意弄掉呗?”
这天契,便是顾山主与贺兰溪私自结成道侣时缔结的姻缘契约。
一旦结下天契,那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听起来很是令人向往。
若不是那天契时刻提醒着贺兰溪,他这十年早就等不下去了。
顾山主这人好生自私,莫名其妙要跟他和离不说,十年来也从未踏足无上宗来寻他解除天契……
虽说贺兰溪也不愿解除。
贺兰溪认定了一个人,那就是他的人,谁也不能抢走。
顾山主也不许走!
如今说起这天契,顾山主的脸色忽地变得很难看。
“你看上了谁?”
为何还在问这个问题,这时候他若无心再续前缘,那不该是一口应下吗?
贺兰溪只觉得他愈发古怪。
顾山主又逼问道:“你离开幽明山没几日,见到的人不多,你这么快又喜欢了别人,他是谁?”
看来鱼儿上勾了,顾山主真的生气了,贺兰溪心中大喜。
这时顾山主已是面沉如墨。
“张丹师,王言,还是宋云扬?”
贺兰溪心道他怎会想到这些人?可嘴上又肆无忌惮地添了一把火,“顾山主就别管这么多了,你我解除天契就是了,反正我也不喜欢你了。”
“你不喜欢我?”
顾山主死死瞪着贺兰溪,他看起来已经在暴怒的边缘线上了。
“是又……喂!”
这次贺兰溪没法再加柴添火了,因为他被顾山主推到了树干上!
二人先前的形势完全颠覆过来,贺兰溪后背被撞得生疼,他还来不及痛呼,就见到顾山主那双发红的眼睛。
他眼底是一片肃杀空寂的冰原,贺兰溪心底一颤,便是无言。
“你别再逼我了……”
顾山主死死地盯着他,已经在很努力的隐忍怒火,他艰难地道:“兰溪,天契,不解了,可好?”
贺兰溪皱眉道:“既然已经和离,为何不解天契?”
顾山主道:“不解天契,便不是和离。”
贺兰溪忽地呆滞住,“……不是和离?那是什么?”
过了片刻,贺兰溪想通了什么,又是一脸愤怒地瞪着顾山主。
“顾青竹,你果然是在玩我!”
顾山主蹙着剑眉道:“我没有!”
能把顾山主逼到这个地步,也只有贺兰溪一人了。
顾山主认栽了,按住开始乱动挣扎的贺兰溪肩膀,叹道:“别闹了,我们不和离了,天契也不解了。”
贺兰溪闻言又是一脸懵懂,随后突然暴起怒骂:“你说不和离就不和离?顾青竹你脑子没进水吧?我可是被你甩了十年!十年啊!你一句不和离了就要我贺兰溪跟你回幽明山?”
“你可拉倒吧,想得美!”
顾山主估计是从来没被人骂过,尤其这个人还是贺兰溪。他眨了眨眼睛,迟钝地道:“你不愿?”
贺兰溪气道:“我当然不愿!”
顾山主回了神,又恢复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淡然。
“出去以后跟我回去,幽明山远比无上宗安全。”
贺兰溪嗤笑道:“你只顾你自己开心,还问我干什么?”
这一番话让顾山主呐呐无言,顾山主想了下,竟也真的轻声道歉。
“对不起。”
贺兰溪便怔怔的看向他。
他为了那无缘无故的和离等了十年,顾山主终于给了他一句道歉。
贺兰溪其实也是有些恨着顾山主的,当时就算不是特别喜欢,但是再一次被抛弃的经历贺兰溪实在无法忘怀,他只能恨着顾山主。
现在好了,顾山主跟他道歉了,也说了不和离了,还跟他玩了文字游戏,说什么不解天契就不是和离……
贺兰溪的目的达成了,接下来他该不该狠狠揍顾山主一顿?
贺兰溪却茫然了,他突然有种错觉,他其实并不很喜欢顾山主,什么深情难舍,他从未体验过。
但还有一个关键。
“你说复合就复合,那我是白白受了十年苦了吗?顾青竹,你当年到底为何要跟我和离,你今日不说清楚,我是绝不会回去的。”
顾山主竭力绕开的话题,最终还是被贺兰溪重新提起,可是这个问题,顾山主却无法回答。
顾山主说:“我们不提这个了。”
贺兰溪双眼一瞪,怒火重新燃起,“你不说?”
顾山主为难道:“兰溪,我不能说。”
见他这态度,贺兰溪心也凉了一半了,遂冷笑出声。
“不能说还是不想说?宋云扬也知道吧?那天在朱楼你们说的话本就古怪,恐怕你们都知道当年和离的原因,却独独不能让我知道。”
顾山主道:“如今已经过去了。”
贺兰溪心道他顾山主是过去了,可是他呢?那十年白等了?
贺兰溪只觉可笑。
顾山主见他没再出言挑衅,但还脸色冷冷的生着闷气,猜测贺兰溪是服了软,不过还得再哄。
可是哄人的话顾山主想不到,也不会说,他绞尽脑汁想了许久。
贺兰溪心底满平,顾山主再一开口,又是叫他疑虑万千。
“我想你。”
顾山主最终这么说。
他从不说这种话,可贺兰溪在因他气恼,他不得不说,便只能说出自己羞于启齿的思念。
贺兰溪双眸一亮,寒光闪过,随后笑了一声,唇角弧度渐渐往上。
该是消气了吧?
顾山主侥幸地想,不过到底觉得自己愧对贺兰溪,他想着,想要好好对贺兰溪,起码做些让他开心的事。
于是下一刻,顾山主便俯身向贺兰溪靠近,脸险些贴着脸。
并无人注意到,在幽明山主的膝上有一缕不过指甲盖大小的幽蓝灵火伏在上边,小火焰慢悠悠的晃悠跳跃着。
那一点火苗又像是猫儿在摇摆尾巴似的,竟莫名有种慵懒的姿态。
但在他面前的茶几上,有着并且仅有一点青翠绿意。
那是一株微小脆弱的灵草,通体青翠,宛如碧玉,栽种在一个白瓷花盘中。
屋中光线并不太好,独独有一缕日光透过窗棂,随着时间的推移,它倏然照在那一点翠绿之上。
“顾山主,事情的经过便是如此,师尊正在彻查那凶兽的下落,我等也定会找到真凶,为大师兄报仇的。”
幽明山主终于放下手中卷轴,抬起一双淡漠的眸子,却只是看向那一株灵草。
眼底似乎也映上几分暖意,明俊面容上的冰霜也稍微化去些许。
无上宗这个名字听起来便引人遐想,但在整个修真界中不过是个二流宗门,因此即使身为无上宗的首席弟子,叶霄在眼前这位幽明山主面前还是不得不恭谦有礼,甚至于感到卑微。
“三个月前是我门中的新弟子试炼,当时贺兰师兄与小师姐段殷殷领队负责弟子们的安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秘境中居然出现了凶兽穷奇,贺兰师兄为了救小师姐,这才死于凶兽腹中……”
叶霄说着,又抬眼看向端坐在窗边一袭青衣的幽明山主。
刹那间,翠玉般的灵草泛起光芒,整个屋子都变得光亮温暖起来。
叶霄还未等到幽明山主的回话,心中开始打鼓,在身侧的师兄目光示意下,他再度提醒了这位幽明山主。
他的坐姿端方雅正,素白修长的五指持着一卷古老的典籍,那双冷清的眸微微垂着,像是在认真看书。
幽明山主没有饮茶的习惯,他的屋中甚至连一丝人气也寻不见,他面前的茶几也就空荡荡的,却有些奇怪。
青纱遮掩下,半明半灭的色调下让人无端生出几分压抑。
叶霄和师兄李匀战战兢兢的伫立在屋中,他们二人是东陵内数一数二的仙门无上宗的弟子,今日来此是为了向幽明山主解释前段时间宗门内秘境出事,导致一名天才弟子陨落的事故。
因此叶霄不明白这位高高在上的山主怎么会这么关心大师兄的死,还亲自介入了此事。
这点让无上宗的掌门也很惊讶。
幽明山主是个清冷到骨子里的俊秀男子,即使他此时只是随意披着一件青灰色的道袍,即使他并未一丝不苟的束着精致的发冠,这般素雅清淡的模样也丝毫不比无上宗那位已经死去的幽明山第一美人逊色。
这个山主还很年轻,他继任也不过五年。因上一任山主成功飞升了,幽明山的担子便落到他的肩上。
但这么多年来,虽然幽明山一直是东陵之主的地位,却也不曾越界过问过其他仙门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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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便是东陵最大的仙门,亦是东陵之主的幽明山所在。
飘着淡淡檀香的屋子里有些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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