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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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白筝不太相信。

    少年还是摇头,又垂下那双潋滟的瞳眸,低声道:“谢无寂没告诉我,他只让我待着这里,哪里都不要去……”

    说来说去,白筝还是不知道他说的谢无寂是什么人,但听他的说辞,似乎那些事情都不是他做的,而他又的确时常在这神殿里深居不出。

    白筝忽然有了一个猜测,“你是说,来祸害我们南燕的人其实不是你,而是幕后另有其人!?”

    少年再三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人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白筝有些泄气,不过被抓进神宫之前她听说自己的兄长已经大败敌国,应该很快就能班师回朝了,届时不管幕后之人是谁,大概都会被揪出来的吧?

    可白筝还是想不明白,“谢无寂又是什么人?”

    少年垂眸想了下,大抵是在斟酌语言,但他开了口,却只是让白筝汗颜——

    “他,不是人。”

    “……然后呢?”

    少年依旧摇头,他只望了眼朱红的殿门,“我不清楚,他把我带到这里之后,我就很少出去过。”

    白筝眉头皱得很紧,她猜测那个叫谢无寂的人应该是把这少年抓住了关在这里,明面上少年是那个杀人如麻的国师,替他挡了刀霜剑雨,但那个谢无寂却藏在暗处,根本不会有人知道他的存在,那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白筝晃晃脑袋,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她又看着眼前这个少年,这少年看着约莫是十五、六岁左右,还未脱稚嫩,不可忽略他的确是长得清秀讨喜,一双异色瞳眸更是惊艳世人。

    这样的一个人,传闻他是万年前神族遗留下来的神子。

    而南燕宫中藏有典籍,曾在三千年前的一位先人留下的古画中,据闻就有这个国师的画像。

    如果仅仅只是相貌相似,那也不足以让燕帝信服,而他的异色双瞳才是最为画龙点睛的一笔。

    燕帝一眼见了他,就成了他的信徒。

    神族,那是一个多么遥远的词眼。

    白筝思绪渐渐回笼,少年对她的确没有恶意,她偷偷潜进这神殿里许久,少年没有要动她,还乖乖的一直站在她身边,他也不说话,脸上没有一丝有趣或无趣的神色,就好像什么事情于他都不值得在意一样。

    白筝又问:“那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似是一怔,直到白筝又问了一遍,他才张了张略显苍白的唇瓣,低声说道:“我叫宋笙。”

    白筝又看着少年道:“那……宋笙,你到底是什么人?”

    宋笙抿了抿唇,这似乎让他有了几分为难,他垂着双眸思虑了半晌,还未开口,却有一道冷厉的嗓音在这一霎破开殿中静默——

    “原来白家那丫头跑这来了。”

    白筝和宋笙同是大惊,那低柔冷漠的嗓音落下时,着深紫衣袍的女子也缓步踏进了殿中。

    那殿门不知何时开了,这人也不知何时来的,但白筝认得这个人——

    “大……大神官程灵璧!”

    程灵璧的进场仿佛带着铺天盖地的阴寒冷戾,白筝猛然站起。

    一见了她,白筝只觉四肢百骸都凉透,如坠极北冰渊,从心到身,每一寸都为之颤栗惊恐。

    “果然是钻到这里来了,难怪老四一直没找到人。”

    程灵璧缓缓笑了一声,嗓音轻轻,本该是极其柔媚动听的声线,可她开了口,却只能用一个冷字形容。

    白筝与宋笙二人都不再动,怔怔望着她一步步靠近。

    她那一身阴冷的气势足以让人忽视她的外表,连白筝也浑身僵住的站在那处,双目发直,想逃,四肢却不停使唤,在原地一动不动。

    人恐惧到了一定的程度,会被吓得动都动不了也属正常。

    而眼下,即使直面程灵璧,白筝还是不敢去看她的脸。

    程灵璧并不长得丑,相反,她明眸红唇,五官出众,尤其是一张樱桃般性状姣好的唇。

    容貌本来也是千娇百媚,可衬着那一身冷戾,谁敢对她评头论足?

    程灵璧也非常白,白得像是上好的瓷器,无暇清透,也毫无生气,目光流转间,带着死一般的阴冷惊悚。

    过了好一会儿,白筝深吸口气,狠狠掐了一把掌心才让自己缓过神来,说服自己不必太过惧怕此人,纵使她极其凶残,杀人不过弹指间……

    “找到就行,老四,把人带回去。”

    程灵璧终于在二人面前站定,高挑成熟的躯体任是如覆冰霜,也无声散发着惑人的气息,像是浓春清晨时那株掩藏在万花中将开不开的露水玫瑰。

    “是。”

    这声音并不属于他们其中三人,而且殿中第四个人。

    白筝这才发现程灵璧身后还跟着四长老迟霜,那一身白裙缥缈,随着晚风轻轻荡起涟漪。

    迟霜也是狠角色。

    白筝咬紧唇瓣。

    程灵璧的气势太强,导致她一出现,其他人的光华全数都被遮掩,但迟霜的容姿其实不亚于程灵璧。

    迟霜骨相极美,袅袅婷婷,相貌昳丽,衬着那一身雪色轻纱,其实极美,她还有一张笑唇,一双猫儿眼,勾魂夺魄,媚而不俗。

    但在程灵璧的相比之下,她的气势远不前者,而迟霜总是笑语嫣然,如初春暖阳下的解语花,也是被程灵璧遮掩了锋芒的绝色。

    可白筝只会觉得惊恐。

    上一次京师里的那一场屠戮,正是迟霜一手促成的。

    都是毒妇……白筝艰难稳住不断颤抖的牙关,对二人咬牙切齿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我死也不会进药炉!”

    迟霜掀起眼皮子望她一眼,凉凉道:“进了药炉也是死,何苦拘泥于一两日的期限?”

    “你……”

    白筝那一股强撑起来的孤勇被生生憋回去,只道:“我就是死,也不会帮你们练那劳什子长生药!”

    迟霜笑吟吟地看着她,这种话对她而言毫无作用,她自然还是听从程灵璧的话带白筝走。

    可她刚靠近过去时,宋笙忽地开了口。

    “你们抓她,是为了用她炼药?”

    程灵璧瞥他一眼,面无表情道:“怎么,你想管我的事?”

    这个程灵璧……当真一点面子都不给这个小国师?

    白筝再度握紧了袖中匕首,身前却多了一个不算高大的阴影,原来是宋笙站在她面前,让她颇有些惊喜。

    可迟霜竟然毫不将这位国师大人放在眼里,她也几乎不拿正眼看宋笙,“国师就不要任性啦,快让开,让迟霜把人带走,否则谷主要生气了。”

    白筝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就见迟霜不知做了什么,转眼间就已经到了她跟前来,那只看似素白柔弱的手已狠狠擒住了她的手臂,叫她挣脱不得,同时手中吃痛松开,匕首落地。

    ——“哐当”一下砸在地板上。

    “你松开我!”白筝现在开始相信宋笙刚才的话了,因为这些人根本都不听他的话,可她还是带着几分希冀的道:“宋笙,你快救我!”

    见状,宋笙异色的瞳眸急急撞进程灵璧那双古井无波的黑瞳里。

    程灵璧的眼珠子黑得不像话,甚至有些失真,也让人惧怕。

    犹豫了须臾,宋笙才张了口,却被程灵璧冷冷的抢了先。

    “与其担忧旁人死活,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宋笙。”

    宋笙便蓦地噤声了。

    程灵璧还是望着他,眸中似乎还盛着满满的嘲讽。

    或者说,她从未将宋笙放在眼里过,而宋笙也放弃了求饶。

    可就在这时,程灵璧忽地皱了眉头,竟是快步往殿外走去。

    一步步踩在青玉地板上,踏踏的脚步声急促响起,同时伴随着她更是冷了不止一个度的嗓音。

    “通天楼出事了,我先过去一趟!”

    朱红高楼下。

    顾青竹毫不意外的见到了笼罩着整个通天楼的那层血色结界,这是他头一次这么靠近这个结界。

    这结界大抵完全隔绝了外界,看不出来里头有任何异常,但仅仅在这个结界上,顾青竹就能看出邪性万分。

    通天楼下同样也有许多士兵在巡逻,但这个地方较为机密,那些士兵不敢靠近百步,都离得较远。

    顾青竹还是牵着小贺进了楼。

    他能清晰的感知到跨进结界时那一刹那的艰难,也更加肯定了自己不会是布下结界那人的对手。

    但幸好,顾青竹腰间的隐匿法器起了作用,二人顺利通过了结界。

    小贺却没觉得有什么异常,他也不知道这个结界但凡是有一点修为的人靠近都会有所反应,而这层朱红高楼给他一种很不适的感觉。

    他说不清楚,只觉得心头闷闷的。

    这座偌大的通天楼下只有一个入口,几乎是铜墙铁壁。

    里头温度不低,二人方才走进楼下的幽暗甬道,顾青竹便忽然握紧了小贺的手,“你可有不适?”

    小贺刚想说胸口闷,不过顾青竹又是怎么知道的?

    还不等他问出口,顾青竹就神色凝重地解释道:“前面药炉恶气很重,通天楼内四溢着阴煞邪气,你若不适,我们马上退出去。”

    一跨进这座通天楼,那一股浓郁的阴煞气息与外界相比俨然跨越了一个季度一般,有过前车之鉴,顾青竹还是担忧那些恶气会对小贺的身体造成什么危险,故而不敢再往前。

    小贺也大抵明白他的意思,却见怪不怪地道:“难怪,我胸口是有些闷,不过你封住了我的灵脉,魂力也被压制住了,我身上没有灵力支撑,这样只是正常的反应而已。”

    “真的没事?”顾青竹半信半疑。

    小贺摇头,低头望了眼顾青竹牵他的手,唇角微微一抿,面上却又嗤之以鼻地道:“你要是担心我会出事,今晚就不该带我来。”

    顾青竹一哽,没再说话,只牵着他往甬道深处走去。

    他自然不会说,他只是不喜欢小贺跟善明二个人一起待着圣童祠里,一时冲动将他带来的。

    但既然带来了,他就得看好。

    这座通天楼是呈圆形中空状的,而楼下的甬道宽阔且深,也只有一条,像是在绕圈一般。

    二人走了许久,几乎转的小贺头晕了,才见着一处楼梯。

    甬道两侧不见灯火,大抵是因为楼内的药炉温度本就极高,此间不见一点明火,却在那铜墙铁壁间每隔一段时间便嵌着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幽幽光芒照亮了整个甬道。

    楼中平常是无人的,只有鬼谷的弟子会偶尔在这里走动,还有便是每三天开一次药炉时,官兵将那些抓起来的人押送过来,每次送人过来,几位神官都会亲自过目,而再过三日,那些少女们便会被投入药炉中。

    一步步拾级而上,小贺心口那种窒闷的感觉便越沉重,他知道恶气对他影响很大,不过那魂力都被封住了,这恶气居然还能让他这般不适。

    估计都是因为顾青竹这混蛋把他灵脉封了的缘故吧……

    没有灵力支撑的情况下靠近这个药炉让他感到很吃力,小贺隐约也有种那药炉的恶气是与他相克的错觉。

    “那些人会被关在哪里?”

    还是受不了这样的沉闷,小贺便闷闷开口问了顾青竹。

    顾青竹回头瞥他一眼,像是不放心一样,“大抵就在楼中。”

    小贺皱了皱眉,却停下了脚步,拉着顾青竹不愿意走了。

    “我不去了,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吧。”

    二人已经上了二楼,眼前的视野也空阔了不少。

    不同于一楼那样看不见尽头的甬道,二楼乃至之上,都是可以清晰看到楼内那个巨大药炉的长廊。

    稍一抬头,小贺就见到了顶上数十层走廊,也见着天际上一点星光透过楼顶间隙洒落下来。

    虽说这楼内靠近药炉温度已是极高,但小贺却觉得舒服了不少。

    顾青竹当即拧眉,“你真的不舒服?”

    小贺这下也不硬撑了,苦着脸道:“早知道我就不来了,我胸口好难受,我不走了,你自己去找人吧。”

    顾青竹却不放心,可见小贺的脸色的确有些不大好了,垂眸想了一阵,他也不再勉强小贺。

    “那好,你在这里等着我,千万别四处走动。”

    楼内能隐身的地方其实不多,几乎是一览无余,小贺却怎么也不愿意走了,他有种不太好的感觉,越往上,他右眼皮子跳得越快。

    小贺神色恹恹地点了头,但手上忽然被塞了一把灵剑,他看了眼手中的休宁剑,又抬眼看向顾青竹。

    顾青竹嘱咐道:“若有危险,他会马上带着你来找我。”

    这家伙还是挺好的,小贺握住了灵剑,应了声“哦”。

    顾青竹深深看他一眼,对小贺的担忧几乎要明晃晃写在脸上了,最后深吸口气,忍不住抬手揉了把小贺的脑袋,这才转身往楼上走去。

    徒留小贺站在那玄铁栏杆前一脸呆滞的眨了眨眼睛,又有些愤懑。

    这家伙,又拿他当小孩子看了吧?

    可顾青竹人一走,小贺就坚持不下去了,他原本挺直的腰板缓缓弓起来,几乎是站也站不起来了,只能扶着栏杆蹲下,他此时也是苦不堪言,只他知道,他身体里横冲直撞的那股气息可不就是他与生俱来的魂力!

    这种东西,在上次被恶气侵染之后变得很是邪肆,即使现在已经被封在灵脉之中,却在再度接触到恶气时开始躁动,在经脉中翻腾。

    可惜那道封印也在死死压制着它,而它再是莽撞,再是拼命,也无法冲破封印,最终受苦的只有这句身体的主人,也就是现在的小贺。

    “呃……”

    一丝痛苦泄出嘴边,小贺皱紧眉头,立马捂住嘴巴,却还是让几滴血色在白皙指缝间泄露出去。

    血液滴答几声掉落在那红木地板上,鲜艳的液体衬着深浓的红木。

    小贺身上每一寸经脉都在疼,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他只好闭上双眼喘息着,也就并未注意到那滴液体落下时,地板上浮现的一道血光。

    大抵是因为不再靠近楼上那恶气的源泉,小贺靠在栏杆上缓了一会儿,倒也好了不少。

    休宁剑早被他抱在怀里,他这时还恶狠狠的警告剑中的剑灵。

    “你要是敢告诉顾青竹我吐血了,我就打死你!”

    休宁:……

    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默认了。

    但小贺又觉得自己这样很没出息,吐血也不敢在顾青竹面前吐,像是怕他会担心似的……

    不过顾青竹怎么会担心他?

    “哼!”

    小贺忍不住又重重哼了一声,还低低喘着气,大抵是身上还很疼。

    休宁剑中的剑灵仍是毫无反应,但若他出来的话,大抵也是对这个性情莫测的家伙无言以对。

    “你是……”

    死寂的长廊中,这一个陌生的嗓音忽然幽幽响起。

    同时,一道阴影忽然将小贺整个蜷缩在栏杆下的身体笼罩住。

    知道是有人来了,小贺却也疼得难受,只懒洋洋的掀起眼皮子。

    入目之处,是一袭深紫浓艳的衣袍,再往上……

    小贺不认识这个人,但是这个女人一直在看着他。

    对方那白瓷一样的俏丽脸庞上,似乎有那么一丝震撼,或是惊喜。

    在这楼里出现的女人,又长成这幅妖魅的模样,还能是好人不成?

    小贺握紧手中灵剑,紧抿着唇瓣站了起来,脚边一滩血迹泛着妖异的红,一如他泣血的红袍。

    他紧皱起眉头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眼底明显有着不喜之色,他一见到这个女人,就有种仿佛深刻入骨的厌恶。

    两相对视下,却是程灵璧先开了口。

    就着夜明珠那幽明光芒,她看清了小贺的脸,竟是笑了。

    “贺兰溪,原来你也还在呢。”

    闻言,小贺微眯起漂亮而透着几分苍白的眉眼。

    “你,认得我?”

    白筝思索了下,不认为自己这样的小人物值得国师大费周章的骗她,于是她又问:“那修建药炉拿活人炼药,还屠戮百姓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少年缓慢的眨了下眼睛,“用活人炼药?”

    不管眼前的人看起来怎么样,他就是臭名昭著的国师。

    白筝目光幽幽,“你是要杀了我吗?”

    少年问:“我为何要杀了你?”

    少年想了下,又定定看向白筝,“那你是谁?谢无寂把你放进来的?”

    这话问得莫名,白筝嗤笑道:“什么谢无寂……”她顿了下,又望了少年许久,这少年看起来温软和善,并不像穷凶极恶之相……白筝迟疑道:“不是你让人把我抓进来的?”

    少年摇头,面不改色。

    白筝怔怔摇头,她坐在这殿中角落的罗汉床上,四周唯有两三个红木书架子,上头或摆放着竹简文章,或摆放着卷轴。

    这个地方就不像是人住的地方,而眼前这个……

    这个年轻的国师,的确在这里住了半年,整个南燕国上下,几乎没有几个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尽管如此,他的恶名已是全国闻名。

    见少年那副无辜的模样,白筝心底的恨便都涌了上来,咬牙道:“你修建那个药炉不知害死了多少人,搅得南燕天翻地覆,今日又派人把我抓来神宫,不就是为了杀我吗?”

    “神宫,不是我让人修建的。”少年清润眸中缀着两点鹜金火光,面上仍是那一副迷惘神色,他又打量着白筝,道:“我也没有叫人抓你……”

    少年站在她面前静默了一阵,视线一直不曾移开,倒也不是热切,而是那种平静的默默注视,他不出声的时候太过安静了,几乎如同空气。

    白筝缓缓回过神来,掩藏在白纱广袖下的指尖握紧了匕首刀柄。

    “你的脚,没事吧?”

    他的嗓音很是清亮,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空寂,恍如九天外杳杳一仙音,不似在凡尘间。

    白筝摇头,“我没事……你,就是国师?”

    少年不偏不倚对上白筝似还惊魂未定的目光,他有些缓慢的眨了下眼睛,迟疑道:“我,是的吧。”

    什么叫是的吧?白筝挑眉,这是是还是不是?

    可是这个少年,他真的是那个十恶不赦的国师吗?

    白筝开始迷茫,单从那一双异色瞳眸看来,他的确就是那位国师大人,可这么一个尚在懵懂的少年,在她吓得崴了脚的时候好心将她扶起来的少年,真的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吗?

    那座朱红妖异的神殿之中,红帐纷扬,香火缭绕,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淡淡的檀香。

    白筝望了一眼身侧少年,他生得一双极其好看的异色瞳眸,左眼清澈蔚蓝如深海,右眼金橙清透明亮如琉璃。

    少年扶着她坐下,清秀的白皙脸颊上覆盖着一层淡淡的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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