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山主点了头,“等我突破到出窍期,禁言咒便会不解自破。”
贺兰溪明白了。
顾山主又说:“三叔说你想知道破妄之眼的事。”
突然这么一说贺兰溪还愣了下,随后很快反应过来,而且不容顾山主退避,直截点出重点。
“你说说看,你用破妄之眼换回来我的性命是怎么回事?”
顾山主没听到刚才顾玄和贺兰溪的对话,不过他现在回答的时候也不再犹豫了,因为只要无关被禁言的那件事情,他都可以畅所欲言。
“听说你陨落后我亲自到无上宗的小秘境看过,最后只找回了你的一缕神魂,我有意帮你找一具新身体,但我试过很多次,因为你的神魂太特殊了,不是所有人的身体都可以接纳,我便放弃了让你夺舍的念头,后来三叔让我去找万妖宗的大长老戚淮老祖。”
贺兰溪听说过戚淮老祖,那是活得比宋云扬还长的万妖宗元老,历代妖主皆是他一手扶持。
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活了多少年,只知道他可知天命,但却常年沉睡,不问世事,也高深莫测。
顾山主道:“戚淮老祖知道我有破妄之眼,他告诉我你命数该绝,唯有一法可救你,便是将你的神魂放进神还草的种子中温养,但他也有一个要求,他要夺我一半天赋,将我右眼换了去。”
“你……”
贺兰溪半晌没说出话来,他被夺了天赋根本,往后还能好好修炼吗?
还有眼睛……
不会疼吗?
顾山主很快又说:“我没事,我本来也不会用破妄之眼,即使都夺了去于我也无甚损伤。”
贺兰溪见他还真不在意的样子,也是哑口无言,不过还是挺揪心的。
他一直盯着他的右眼看,那眼里神采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又似乎更亮一些。
须臾后,贺兰溪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神还草是什么东西?”
顾山主摇头,“我也不清楚,听说是三千年前从天而降的一粒种子,应是应天地规律而生的先天神草。但当时世间无人能猜到它的用处,这粒种子也一直没发芽,看起来很普通,不值当那么多人为之拼命,便辗转到了老祖手里。老祖让我以心口精血浇灌,将你的神魂放进种子里借助先天灵气温养,本来也没想到这种子真的能发芽……”
顾山主说得很认真,可能是因为先前贺兰溪怪他不愿意说话的原因,他现在像竹筒倒豆子那样巴拉巴拉的全部把详细都说出来了。
也生怕贺兰溪不信似的。
可说到种子发芽,贺兰溪就是一囧,摆手道:“发芽可以揭过不提,可你怎么能用心口精血浇灌种子呢?后来呢,后来又做了什么?”
也难怪说顾山主身子受损影响了修为。
任谁被夺了天赋根本,再日夜以心口精血浇灌一粒谁也不知道能不能发芽的种子都会受不了的。
这次顾山主摇了头,“没有了。”
他这副老实的模样让贺兰溪松一口气,同时又想到了一些奇怪东西。
怎么搞得好像他是在盘问丈夫不在家时做了什么的恶婆娘似的……
贺兰溪赶紧摇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甩掉。
然后看着顾山主欲言又止。
顾山主似乎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主动问贺兰溪,“你打算如何,是走是留?”
贺兰溪下意识反问他:“我还能走吗?”
顾山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变得非常难看,正色道:“我本意不想让你卷进幽明山的机密,但三叔认为你有知情的权利,所以我不再瞒你。我已让三叔替你我隐瞒今日的谈话,家老们不会知道你已经触及这个秘密,你大可放心离开,但我想你还是先回家比较好,因为神还草太过神秘,就算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异动,可到底还是神物,也是会有人觊觎。”
听出来他是以为自己要走了。
可他话里话外也并没有太多挽留,甚至说明了之前他寸步不离是因为贺兰溪体质稀罕会被有心之人惦记的原因。
贺兰溪也是一怔。
他知道这么多年来支撑着他记住顾山主的更多是怨愤,他只是对认定了的人不会轻易放弃。
相比之下,顾山主把自己的致命弱点交到他手上。
顾山主对他的感情深重得实在是叫他难以偿还,贺兰溪突然有些羞愧。
他不如顾山主,这点毋庸置疑。
“为了我,值得吗?”
贺兰溪已是哑然,最终只开口问了这么一句话。
顾山主毫不犹豫道:“你我是道侣,我为你做任何事情都是应该的。”
道侣这二字让贺兰溪不自觉笑了起来,他何其有幸遇上这样一位道侣。
贺兰溪又羞愧地垂头抹了把脸。
其实觉得顾山主还不如直接一点,当初跟他表白的时候不是很直接的吗?
不过顾山主一直以为是贺兰溪先喜欢上他的,他只是成全了贺兰溪罢了,这点贺兰溪现在还不清楚。
现在把所有误会都说开了,贺兰溪就不再记着那些事了。
他觉得自己欠了顾山主很多,多到这一世都还不尽了。
贺兰溪想着朝顾山主招了手。
顾山主有些奇怪的看他,听贺兰溪叹气说:“你把我拉进了顾家的大坑,我哪里还走得了?”
顾山主仿佛听不懂。
贺兰溪又苦着脸道:“我欠你这么多,怕是这辈子给你做牛做马都还不起。”
桌底下顾山主的衣摆早被攥皱了,顾山主脸上还是一脸冷静,看得贺兰溪愈发郁闷,一把将人拉了过来。
贺兰溪一手搭上顾山主肩膀,是一脸郁闷,心底也很是酸涩。
“你早告诉我不就行了,还磨磨蹭蹭的,现在我也只能以身相许报答你了,你放心好了,你的秘密我贺兰溪帮你守着,谁也不敢对你怎么样!”
说到最后他倒是夸下海口来。
贺兰溪见顾山主呆愣住了,又问:“不过你先给我说说那些家老怎么欺负你了,我给你报仇雪恨。”
顾山主回过神来,看了眼肩上的手,眼里有几分惊喜,摇头说:“没有。”
“真的没有?下禁言咒不就是吗?”
顾山主就是太老实了。
贺兰溪有点怒其不争。
顾山主道:“他们是为了幽明山好,况且山主于我也有大恩,我有责任替他守住幽明山,他虽然已经飞升,但还留下了许多隐患,我也早已与幽明山生死与共。”
贺兰溪可不是这么认为的,不过也心疼顾山主,只觉得他更傻了,却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推开顾山主,皱着眉哪天一定要好好收拾那些个家老们。
“随便你好了,非上赶着给人做事。”
顾山主不置与否,但不难看出他是高兴的,因为贺兰溪刚才的亲密举动,或是默认了会留下来的选择。
贺兰溪想着,回头看他这沉默的样子又有点愁眉苦脸。
“那我以后不是要跟你一起待着这里,天天被那些糟老头子叨叨个不停?”
顾山主闻言睁大眼睛看着他,似乎有些无辜和可怜。
贺兰溪看得又是心下一紧。
这人本来就够可怜的了,还这么眼巴巴的看着他……
看得贺兰溪赶紧大手一挥,急忙安慰道:“好了,我跟你和好了,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事了。反正你给我记住了,好好守着自己的身体,别让人夺了去,而且若是你入了魔道,跟了你那爹,我是不会饶过你的!”
顾山主郑重点头,他自然不会弃自己的性命于不顾。
而且为那些人还不值得。
他不动声色的握住了贺兰溪的手腕,轻唤了一声。
“兰溪。”
贺兰溪应了一声,一脸郁闷,回头时人已经被按住后脑勺,唇上突然触及一片温软薄唇。
顾山主还真是……
难得的主动,可顾山主啃的太急了,一下子嗑得牙齿上……
贺兰溪疼得倒抽口气,又注意到顾山主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只好半推半就的回应了他。
他们以前也有过很多次亲吻,这于贺兰溪而言不算陌生,只是眼下顾山主似乎有些太过激动了。
顾山主退开时贺兰溪嘴唇都微微红肿了,泛着水光。
映在暖黄灯火下。
顾山主道:“兰溪,谢谢你。”
贺兰溪不自觉舔了舔不小心磕到的口腔内壁,果然是破了皮,舌尖上有些咸腥,有点刺疼。
顾山主声线有些不稳,应该是激动的,他隔着桌子抱住了贺兰溪。
这时他又在贺兰溪耳边重复了一遍。
“谢谢你。”
这家伙肯定是太喜欢我了。
贺兰溪心想。
顾山主目光闪烁,张了张口,却是无言。
贺兰溪想了下,皱眉道:“族中家老们给你下的禁言咒都包括了什么?包括了前任山主对吗?”
顾山主应声坐下,端端正正的,看起来就不像是魔道中人。
贺兰溪心里有些沉重,按理来说顾青竹他本人没有丝毫错处,可不管他是魔君的儿子还是顾浔的儿子,他都是自己仇人的儿子。
若没有顾浔的执意剥离魔魂便不会有无为,而没有魔君无为修真界或许会少很多灾祸,同时也没了顾青竹这个人……
他生来是魔君的儿子,这是天命,他拥有人人趋之若鹜的破妄之眼,那是他的幸事,也是他的祸事。
贺兰溪心中那杆秤其实早已偏向顾山主,只要顾山主不偏向魔君,他有什么理由不帮自己的道侣?
贺兰溪想了半晌,心里也冷静了许多,“你爹和顾浔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贺兰溪欲哭无泪,他看着一脸忐忑走过来的顾山主,心想难道他以后都要跟这蠢家伙绑在一起了吗?
顾山主站在他面前,似乎注意到他嫌弃的目光,脸色愈发不好了。
“你都知道了。”
就算顾浔不是有意如此,但他就是罪魁祸首,在正道世家中天生的魔灵体固然可惜,可他为自救无意中造就出来无为这个全新的个体,害了这世间很多人,最终也没能力挽狂澜。
顾浔有错,魔君无为也有错,唯独顾青竹没错。
这个人的一双眼睛很灵活,不像是瞎了,却让他越发担忧。
贺兰溪收回视线,点头说:“你坐。”
其实也后悔过早知道就不该逼问顾山主,这个局面没法收场了。
因为他知道的是他所不能背负的秘密。
用他赖以生存的天赋去换前任道侣的命,值得吗?
难怪从前总是听到顾玄问他眼疼不疼……
贺兰溪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愣是没看出什么问题来。
是顾山主先打破这片安静,要不贺兰溪也不知道他要这样跟顾山主对视到什么时候。
他心道真是越看越后悔,从前怎么没发现顾山主这么蠢呢?
三日不见,顾山主的精神看起来好了不少,只是神色不大好。
他一路走过来时都皱着眉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顾玄跟他说了什么。
贺兰溪从没想过顾家会有这样的机密,现在他自知是跑不掉也不想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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