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外面有人找。”突然一位身着朴素的妇人进入后院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这位妇人姓李,是林姑娘最近聘用的仆从。李大娘中年亡夫,独自供养孩儿上学堂十分不易,林姑娘便招了她打扫屋子。
哼,谁让不靠谱的陆长工,一消失就是十天半月。
“谁?”林姑娘收敛了下心思,面露好奇问道。
“看样子应该是个小孩子,只是他头上顶着一块黑布,从头遮到脚,也没多说什么话,总之怪吓人的。”李大娘回想起方才那小孩一言不发现在角落里等她的情形心里就瘆得慌,拍拍胸脯,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
小孩,吓人?林姑娘心里有了猜测,只待她去前头一看便知。
林姑娘让花满楼在后院等她,自己独自去了前头。
来人扯下了遮丑的黑布,果然是丑娃娃,那个老乞丐的孙女,大丫。
“你怎么来了?你爷爷呢?”林姑娘又向外看了看,却没见到老乞丐的身影。
“我爷爷被人打死了,他临死前叫我来找你,为奴为婢什么的都好,只求你收了我。”大丫木着一张脸回答道。
“鬼啊!鬼啊!有鬼啊!”不等林姑娘说话,偷偷跟在林姑娘后头的李大娘好奇的看了一眼来人。
就这一眼,直接把她吓得半死,当下便控制不住的嚷嚷起来,然后叫没两声,就晕死了过去。看的林姑娘好一阵无语。
“发生了什么事?”花猫楼闻声赶到,一脸焦急。
“没什么,只是这孩子丑了一些,吓到大娘了。”林姑娘实话实说,半点没有顾忌大丫的心思。
好在大丫早已习惯了,她不怕别人说她丑,她只怕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会动手打她,看到来人就条件反射的后退几步。
“她爷爷刚刚离世,将她托付给了我。”林姑娘简单向花满楼解释一句,就转向大丫蹲下同她说起话来,“你的来意我知道了,先不说你爷爷,你先告诉我,你又是如何想的。”
“我爷爷是我害死的,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大丫冷漠麻木的看了林姑娘许久,突然开口,“我这么丑,大家都觉得我是恶鬼,都想打死我,爷爷为了护我就被打死了。”
“爷爷是我害的,可也是你害的。”大丫话风一转,依然平静。
“要不是你给了爷爷一笔钱财,他也不会想要治好我的脸,他不治我的脸就不会带我去医馆,也不会有后面的事情了。”
大丫的故事磕磕绊绊讲完了,听着听着,花满楼的眉头越皱越紧。
这件事不对,从头到尾都不对。先不说哪有因为人丑就要把人打死的,再者说这丫头的爷爷逝去固然令人悲悯,可就因为这样,把罪责归结于送上银子的人,这也太令人心凉了。
此事从头到尾满是荒谬之感,花满楼简直不敢相信世间竟会有这样子的事情发生。只见他皱眉摇头想说着什么,却在开口说话之际被林姑娘抢了先。
林姑娘对大丫的话倒是挺赞同的,她还是笑吟吟的模样,一点没有被大丫怪罪的羞愧或是恼怒。
“那你有没有想过要怎么做,对我对你,这两个害死你爷爷的凶手做着什么。”林姑娘有些好奇,循循善诱。
“姑娘,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花满楼气恼。
林姑娘没有理花满楼,更不会知道他为什么生气,此时她的心神全部被眼前这个有意思的孩子占据了,也分不出什么心思对花满楼。
“我没想对你怎么样,你与爷爷有恩有仇,恩仇相抵就算了,我来也不是要你收留我的,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再滥好心了,你们这种高高在上的怜悯只会让我觉得恶心。”大丫死死盯着林姑娘的样子,真有几分令人害怕的感觉,难怪会有人把她当成恶鬼在世,徒惹祸端。
“至于我,该死之人,还是识相的早日死了吧。”大丫低头不再说话。
“等等,那丫头真是这样说的?”陆小凤震惊,“这可真是惊世骇俗,我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小孩子。果然那姑娘奇奇怪怪,接触的人也奇奇怪怪。”
花满楼不做评价,他继续讲事。
“当时我是要好好劝解一下这个丫头的,毕竟火中逃生本就不易,世人对她如何,对她爷爷如何,这些都不是她轻生的理由。只是……”
“只是什么?”陆小凤问。
“只是林姑娘有她自己的道理。”花满楼苦笑。
林姑娘不仅有她自己的道理,而且她的歪理细听起来,竟然还有着几分道理。
“你确实是个该死之人。”林姑娘真心感到可惜,“你爷爷不该死却被你害死了,你该死却还好好活着。”
大丫没有反应,依然低头。
“可你该死的地方不是你丑,你丑这怪你吗?你生来可不是这样子的,只是你命中注定要丑,那丑就丑了吧,只是这怪不到你头上。”林姑娘晃着脑袋,咬文嚼字。
“不怪我,那怪谁呢?”大丫终于抬头,一脸茫然。
“既然不怪我,那我又为什么该死?”
“怪这命中注定,怪这无知世人。”林姑娘先回答大丫的第一问,“既然命中注定,那就要逆天改命,让自己不再丑下去。既然世人无知,那就让他们痛,让他们在痛苦中体会自己的错误。”
“你说!我要怎么做?”大丫的眼中突然闪现仇恨的火光,她不是不气不恨,她也并非麻木认命,只是她太过弱小,什么都办不到,只有死路一条。
“我不知道你要怎么做,只是如果我是你,我非得要把所有辱骂我的人都毒哑了,将所有觉得我丑想要打我的人,都变成我这样子,然后我也不打他不骂他,就让其他人对付他,让他沦落到我这般境地,他自然就会知道自己的错误。”林姑娘答道。
“这姑娘这般说话行事,你也不怕她教坏了小孩子,不阻止不作为,这可不是你花满楼的作风。”陆小凤突然开口。
“哎!”花满楼长叹一声,还是苦笑,“这世间的事情,很多时候并没有正确错误之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是其中一种,我虽不赞同但也无法一口否决。”
“就像这姑娘说的,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不去制止恶的,又怎么宣扬善的。我不为恶,可独善其身远远不够。”
“花满楼,你动摇了吗?”陆小凤又问。
花满楼没回答,事情还没完。
林姑娘接着回答了大丫的第二问。
“至于你为什么该死,曾经有人跟我说过这么一句话。弱小的人不思进取,想着用死亡躲避、了却恩怨,这种寻死觅活的人如何不该死,又何必拦着他们,尽管去死好了,就如你所愿。”林姑娘陷入了回忆,语气怀念,可是该听懂的人都听懂了。
大丫“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弱小如蝼蚁,命贱如草芥,说的就是她。她难道就想寻死,不想报复吗,她难倒就没有不甘痛恨吗,可是弱小如她又能怎么办呢?
还不是什么都做不了,眼睁睁看着爷爷在她面前被打死。
说这话的人,除了疾世愤俗,离经叛道的鬼婆婆蓝彩袖外不存他人。
这话也是曾经鬼婆婆对那个懦弱无能,只会逃避,耍赖,哭泣的林姑娘说的话。如今林姑娘又把它送给了眼前这个丑丫头。
“那你会不会打快板?”林姑娘让大丫发泄了一通,突然发问,“嗯,打莲花落?”
“会,会的。”大丫被林姑娘问的一愣一愣,抽泣着试探着回答。
“所以,你愿不愿意做我的狗?”林姑娘听闻又笑了,言语之间满是诱惑。
<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 不愿意 :)去你的 :)你侮辱我 :) ——大丫
所以林姑娘对莲花落到底有什么情节,专跟它过不去了是吧!
大丫后来改名叫娇娇……啊!爱病娇!病娇是世界之光!
“你们不信我,想要探知我的来历,这点我能理解。只是这大智大通可靠吗,他们说的一定是对的吗?”令花满楼意外的是,林姑娘没有生气,听了这个消息也没其他多余的情绪,反倒是一脸肃穆,仔细询问其中细节。
“至少陆小凤询问的事从没错过。”花满楼保守但肯定的回答,并把他所知的事情全部说了。
“当初柳县爆发瘟疫,花家也曾派遣一些人手和药物支援,只是去的人最终都没能回来。”花满楼心中十分不赞同,希望能打消林姑娘的念头,“如今三月过去,官家的人手还把持着出入柳县的大道小路,未放旁人通行。虽然花家在朝廷上有些脸面,只是此行十分危险,还望姑娘三思。”
“此事或与我师门有关联,所以我是非去不可的。”林姑娘心中也犹豫,只是这件事□□关重大,她还是亲自走一趟,比较放心。
“姑娘的师门……”花满楼沉吟,“有一件瞒着姑娘许久,我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恕我直言,姑娘来历不明,虽无内家功夫,可一手毒术奇诡非常,防不胜防。”花满楼回忆过去,脸上除了严肃外,还隐约带着愧疚。
这件事说到底也是他们不对,说出来这位姑娘怕是真要生气了。
花满楼心里想着事,却也不妨碍他嘴上说话:“陆小凤心中好奇,便去寻了大智大通二位通晓天下事的奇人,他们说,这世间从来没有药王岛和鬼谷两大势力。至少世人皆知的几大势力中,从来没有药王岛和鬼谷。”
“我身体内的余毒已清,暂无性命之忧,治疗眼睛是下一步的事情,停一停也无妨的。”花猫楼提起自己的病情,脸上倒没什么喜悦,只有讲到林姑娘的时候,脸上才出现了一丝忧虑。
“而那位姑娘临时有事,就不告而别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快一一说来。”
“你说吧。”林姑娘无所谓的开口,不是她瞧不起人,只是相处久了,花满楼这大善人的性格她还真是一清二楚,瞒着她又能瞒些什么呢,估计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林姑娘这回可想错了,花满楼即将坦白的事情对于她来说,还真是件大事。
“柳县?”花满楼皱眉,“你可知三月前柳县爆发了一场瘟疫,现已成了鬼域空城,姑娘你确定要去的地方是柳县吗?”
“我确定!”林姑娘难得严肃认真。
“她走了。”花满楼答道。
“她走了?她不是要治疗你的眼睛吗?怎么走了?”陆小凤大惊,连忙追问花满楼。
大通钱庄的假银票案得以圆满解决,陆小凤也由原来的无名小卒变得民扬天下,不过这也不妨碍他继续浪迹江湖,平日里自找麻烦,管管闲事。
既然花满楼家里的事情解决了,人也空闲了下来,那也是时候该他兑现诺言了。林姑娘在百花楼里呆了一段时间,想起了曾经她要周游天下的梦想,这还没和花满楼提起,善解人意的花满楼就主动提了出来。
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林姑娘第一个想去的地方,就是柳县。
陆小凤有些放心,也有些担忧。既是放心花满楼的病情,又是忧心不告而别的林姑娘。
“这事得从头说起。”花满楼摇头,语气悠远,缓缓道来。
花满楼父亲花如令六十大寿之际,自破了大通钱庄假银票案后,消失了许久的陆小凤又出现在了百花楼。
只是奇怪的是,那个奇奇怪怪的姑娘不在百花楼,小楼里只有花满楼一个人。
“小骗子人呢?”陆小凤有些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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