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棕木地板配上铺在地上的毯子，四周墙壁雕刻着花印，纸窗旁边斜放置着一个屏风，屋内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香薰味。
滕瑶与怀阳各自坐在对方的正对面，两旁坐着满面春风的姑娘们。
“二位公子，敢问你们是什么来头？”
怀阳淡淡看了一眼正在提问，并且一个劲想凑得更近，脸上铺满粉的姑娘，语气平缓地回答道：“家里做生意的。”说话期间，身体不动声色地远离她一些。
提问的那位姑娘面带羞涩，丝毫没注意到怀阳略略疏远的神情，只是自顾自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公子对我笑了，真温柔，好帅。”
……他刚刚笑了？
“那……你们俩是兄弟吗？”长得都好帅，难道是家族本身优势？
“不是。”是师兄妹关系你信吗。
“那……敢问两位公子可有喜欢的女子了？”
滕瑶一边喝酒，一边含糊地回答：“没有！”
怀阳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试探地问了句：“你醉了？”
滕瑶听完，大手一挥，反驳道：“怎…怎么可能，我以前从不轻易醉。”
怀阳扶头，以前的身躯，和现在能比吗？
“我带你回去吧。”他叹了一声，朝滕瑶伸出手。
滕瑶醉醺醺地抬起头，看着这只手。
他的手不同于其他修仙者，洁白如玉，吹弹可破，毫无练功后长出的茧子。修长的手指看似一折就断，实则强有力。包厢里的烛光照在他的手上，皮肤底下的血管显得更加清晰。
“竟然比女人的手还好看…..”滕瑶嘀咕了一句，伸出自己的右手搭在他手上，借力站起身后，摆摆手，示意他不用管她：“我出去吹吹风就好。”
春天的晚上依旧带着几分寒意，然而滕瑶因为喝多了酒，站在露天走廊那，就算穿的略微单薄，借着酒给她带来的热度，也不见得有一丝影响。
感觉，青楼也就那样。
她这般想着，继续灌着刚刚顺手拿下来的酒，抬起慵懒的眼皮，眼神飘向依旧飘落的花瓣。透过那朵花瓣，脑袋里浮现出以前在天界一边听着初天弹奏乐曲，一边抚摸掉落在地的桃花的情景。
因为，桃花是天后最喜欢的植物。
“为何，能够对一个人留念这么久……”
滕瑶并不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她也从未经历过这种看似刻苦铭心的事。只是，每当初天抚摸着桃花树时，她总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几分寂寞，与空洞。
“就这么痛苦吗？”这种压抑并已无法延续下去的感情，为何不直接饮下忘情水了结掉。
她又转过头看向青楼。
浓妆艳抹的姑娘搂着一些男子的手臂，男子略显猥琐的手不安分地抚摸女子的脸蛋和臀比，轻浮的语气随便说出“爱，喜欢”类似的词，污言秽语充斥在暧昧的小暗屋里。
滕瑶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番。
一喝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容易瞎想出来。
还是回屋算了。
她正欲回去，哪知在转头的那一刹那，脑袋直直撞上一个强壮的胸膛。
“师妹，就算见到师兄我，你也不必这么兴奋吧？”
听见这一道熟悉的声音，滕瑶嘴角抽搐，不由分说踹了声音的主人一脚。
“二师兄，你下次出现能不能打一声招呼。”
一脸无辜的启耀就这样活生生被他丢到如狼似虎的姑娘窝里，而他自己本人，则是靠着一张俊美的脸蛋被其他的姑娘簇拥到楼上的包厢上喝酒。
还未回神的滕瑶，也被怀阳扯入到包厢里，强行被人灌酒。
滕瑶讪讪笑了几声，不动声色地移开他的手，并揉了揉被他抓过的地方。
疼，这人下手真狠。
“这不是为你着想吗？”她指了指里面那群围着一堆正在吟诗作对的男子的美丽动人的姑娘们，“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也不是没有姑娘追你，却还是处子身，真让人为你以后的‘性福’着急。”
怀阳沉默了一会，嘴角突然一勾：“原来你这么担心我，看来我不能不领情啊。”
滕瑶感受到他身上突然涌出的令人寒颤的气息后，心里不由咯噔一声：这这这是黑化了？！
怀阳抓起启耀的肩膀，一边拖着它走进酒气冲天的奢华建筑里，一边“善意”说道：“启耀，快进来，你主人的好意，你可不能拒绝。”
“你这是，干什么？”
怀阳坐在客栈的休息处，优雅地抿着茶水，眼神飘向换上一身红色骚气长袍男装，并且已经束发好的滕瑶，眼角不禁挑动几下：“莫非你的第二性别觉醒了？”打扮成男的也就罢了，为什么是拿他之前的门派衣服？
显然怀阳还不知道滕瑶心里的小九九。
至于她，她只是过来看看这个地方长什么样……绝没有其他的想法。
“再者说了，也不是每个姑娘都是卖身，也有只卖艺的说。”
只不过，这高歌的地点好像有点不对劲。
“你一个女子，来青楼做什么？”怀阳手搭在滕瑶的肩上，皮笑肉不笑地继续问道：“莫不是你喜欢同性？”
难得师父现在摸不清她的行踪，不溜进去一趟，简直对不起自己！
半天后。
“这就是你的目的？”
晚间，滕瑶等人临时落脚的城镇渐渐暗了下去，随后，一盏又一盏的灯笼被点亮，整座城如同天上的星星一般闪闪发光。夜市跟早市一般，人山人海，小贩们站在路两侧吆喝做买卖，孩童随着大人们的带领下用兴奋的眼神看着周围的环境，情窦初开的少女与她们心悦的男子相视而笑，仿佛周围只剩下他们那般，眼里只有对方。成排的樱花树枝随风摇摆，零零碎碎的粉红花瓣从半空中飘落至地上，化为泥土的一部分。
滕瑶等人出秘境的时间，正值花季，世间许多花纷纷齐放，美煞了世人的眼。满肚子墨水的诗人尤为喜欢在这般意境下吟诗作对，饮酒高歌。
“晚上你就知道了。”滕瑶用手心支撑着下巴，奸笑看着她眼前那白墨交间衣服的男子。
怀阳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若不是启耀那天的无意之言，滕瑶这才想起，人间还有一个神奇的地方，叫做“青楼”。
那些经常偷偷溜达下去的神仙，每当提起这个地方，总会老脸一红，轻轻一咳，掩饰自己的尴尬。
话本描绘这个“佳境”时，也都自带朦胧效果，若隐若现，似是不经意挑动心绪一般，让未去过的人们浮想联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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