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贵女敛裙微微躬身道：“妹妹林氏，忝为太学学究林老大人嫡孙女。”
青青道：“原来是林老大人家的小姐。我初回京都，母亲曾给我介绍过京中有名的闺秀，但若我未记错，林小姐并未在列，是以不知，还请林小姐不要责怪。”
林小姐脸色变了变：“萧姐姐玩笑了。”
青青微微一笑：“是不是玩笑，林小姐心里清楚就好，毕竟我也只是听说，做不做得数，还要再算，你说呢？”
林小姐咬紧贝齿，没有说话。她祖父是太学学究林老大人，是朝中赫赫有名的学者，林家却无多少实权，是以若当真论起来，她的确算不得京中有名的贵女。
这时，林小姐背后一名紫衣女子笑道：“萧姐姐喜欢玩笑，性子当真让人觉得一见如故。既如此，萧姐姐这般传奇，不知可否露一两手给众姐妹们看看？也好让我们开开眼。”
青青淡淡道：“诸位见识广博，我不过会些拳脚功夫，岂敢在诸位面前卖弄？”
那紫衣女子掩唇轻笑道：“萧姐姐这是不愿给姐妹们面子吗？也是，萧大小姐常年在外，与我们到底是不同的。”
青青看着她，笑了：“你又是谁？”
紫衣女子微微扬了扬头，颇有傲色：“妹妹姓陆，家父忝为兵部尚书，萧姐姐有礼了。”说着行了一个几乎不算礼的同辈礼。
青青没有回礼，微微颔首道：“我一见之下便觉得陆小姐颇有武者之风，原来是陆大人爱女，将门无犬子，陆大人有陆小姐这样的女儿，想来心中必然欣喜万分。”
陆小姐哼了一声，道：“萧姐姐这就不知了吧？家父虽为兵部尚书，却并未从军，而是正经科举出身，萧姐姐这话不妥。”
青青笑道：“陆小姐此言差矣，我的意思是，你陆家本无子嗣，只怕是将你当了儿子来养，莫不成以后还要陆小姐继承你陆家香火？那陆小姐可要趁早打算了，毕竟愿意上门的男儿不比愿意娶妻的，总要好好斟酌才行。”
陆小姐脸色变了：“萧姐姐，我一片好心关照你，你竟出此言羞辱于我，这是什么道理？就算你是萧氏嫡女，也不能这般自大，连最基本的礼数都不讲。”
“礼数？”青青笑了，“方才林小姐刻意刁难，陆小姐视而不见，我不过说了几句，你就跟我说礼数？还要加上萧氏。”她的笑容清浅而冷冽，“萧氏是百年名门，圣上亲封的诗书传家，陆小姐的意思，是萧氏门楣不正，还是圣上所封有误？”
陆小姐的脸这会儿彻底白了，低斥道：“萧大小姐慎言！圣上所言岂是你能妄议的？你休要假借圣上之名构陷无辜之人！”
青青笑得云淡风轻：“无辜之人？你若当真无辜，自然不会背后妄议圣上。这样的死罪你也敢犯，可见陆家家风已堕落成什么样。”她斜了陆小姐一眼，道，“陆小姐是否无辜，还是让圣上来说吧。”
兵部尚书陆大人是四皇子一党，青青原本就不打算交好，自然也不在乎得罪他的女儿。
陆小姐脸色惨白，她本是看着林氏挑衅青青，也来凑个热闹罢了，谁想这位萧大小姐竟不是和软的性子。若当真闹到圣上面前，她父亲一个兵部尚书，怎可能是萧丞相的对手？
青青见她不再出头，便要转身离开。她和这些京都贵女三句话嫌多，聊不到一起去，更无意在此浪费时间。
那贵女掩唇浅笑道：“萧姐姐误会了，妹妹的意思是，萧姐姐怎会孤身在此，无人相随？”
青青看了她一眼，没有答话，反而问道：“不知妹妹出身哪家？”
见她不说话，贵女之中便有人觉得她是怕了，向前走了几步，声音泠泠：“敢问可是萧大小姐？”
青青看她一眼，点了一下头。
那贵女脸上的笑容并未褪去，道：“闻得萧姐姐回到萧家，妹妹们一直说登门拜访，但萧夫人说萧姐姐病了，是以妹妹们不敢扰了萧姐姐养病。不知萧姐姐现在如何？”
青青道：“妹妹过誉了，不敢当。”
那贵女道：“萧姐姐怎么一个人在此？”
青青道：“淑妃娘娘允我在宫中玩赏，一路走过来，恰停在此。”
贵女们静了片刻，才有人小声开口。
“这是谁啊？”
“瞧着眼生，我是不认得。”
青青道：“劳妹妹挂念，我无妨，多谢。”
那贵女道：“听闻萧姐姐武艺过人，不输男儿，我等闺阁女子比起来，便显得太过平庸了。”
……
接二连三的声音传到青青耳朵里，她淡淡回头，看了一眼众人，没有开口。
这些都是奉淑妃懿旨入宫赴宴的京都贵女，本在说笑，远远看到青青后，众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
京中贵女大多容色都在中上，美人遇美人，皮相相差无几，比的就是气质和风骨。这女子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气质，让人不约而同就注意到了她。
“你们不知道？前些日子说是萧相爷把嫡出的大小姐认了回来，就是秦家大小姐生的那个。这大概就是萧大小姐了吧？”
“什么萧大小姐？萧相爷要真有这么个嫡女，怎么会这些年都不让人知道？我可是听说的，当年秦家大小姐死的极惨，那时她还不过是个婴孩，怎的躲过一死？认了回来？只怕是别有用心吧？”
“就是，若真是大家小姐，怎会这般没规矩？你瞧她站的样子，当真粗俗。”
“我听娘说今日萧家的嫡长女也要来宫里呢。”
“萧家嫡长女？萧家不是只有一个三四岁的嫡女吗？年纪大的那个是庶出，这些年都没怎么露过面啊。”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青青随着那小太监走了小半个时辰，停在一座石桥之上，欣赏着不远处的一棵寒梅，红的娇艳黄的怡然，在这冰天雪地之间肆意绽放，傲雪凌霜地展示着自己的力量。
青青一时看得入神，竟有些痴了。
不远处有人声，是一群华服少女走了过来。她们衣衫华贵妆容精致，少女特有的朝气与稚嫩，于行动间的恪守礼节中散发开来，那花团锦簇的广袖，随着她们掩面而笑时张开，映着如花笑靥，当真让人觉得眼前一亮，仿佛入了花海，为这冬日的肃杀平添几分妖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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