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顿时大怒，手下毫不容情，片刻之间就将帐子内的三人砍翻在地。可她杀了他们，也救不回吕夫人的命了。
吕夫人却似乎不觉得痛，她勉力抬起头，看向她的两个孩子。两个孩子被随后进来的亲兵抱在怀里，紧紧地抱着，没有泪，没有嚎叫，似乎已经吓呆了。吕夫人眼中带着心疼，努力挣扎着向孩子们挪去，可她的伤势太重，最终也只是徒劳地伸了伸手。
青青眼眶红了，她伸手握住吕夫人的手，轻声道：“你放心，孩子们没事，一会儿我就把他们送到吕将军身边，以后再不会有人敢欺负他们。他们会平安长大，会成为两个很厉害的男子汉，他们会是你的骄傲。”她的声音很轻，也很温和，“你也一样，你是他们的骄傲。”
吕夫人恍惚地笑了笑，阖上双目。
青青强忍着泪水没有落下。
吕夫人突然又睁开眼睛，用尽全力握住青青的手：“姑娘……不要……不要让将军……看……看到我……这个样……”
青青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滴在吕夫人惨白的脸上，温热地划过她的脸颊。
吕夫人极轻地笑了一下：“将军说过……我很……很美……”
她的手渐渐失去力气，随着双目再次阖上，她的手从青青手间滑落，无力地垂在身旁。
吕夫人故去了。
青青沉默良久，脱下外袍和外衫，将吕夫人裹得严严实实，横抱着吕夫人的尸身向外走去。她看了一眼那亲兵，道：“你带着孩子和我走。让人把那个烂人捆起来，带给吕将军审。”
那亲兵也很难过，低声应了，安排了人后跟着青青往回走。走到路上，他小声问：“姑娘，我家夫人的事……”
青青看着已经有些凉的尸身，轻声道：“夫人的遗愿，我们总要尊重，是不是？”
亲兵道：“可是我家将军也许……”
青青轻叹一声：“我会和吕将军解释的。”到底怎么做，青青也不知道。她的内心被悲伤充满，尽管吕夫人不过是个陌生人，但她的死亡仍然让她难过。
亲兵不敢再说什么了。
两人沉默地往回走，刚出军营没多久，就遇见凌轩等人。
吕乔看到两个孩子时心中一喜，还未来得及把这喜悦表达出来，他的眼神就钉在青青怀中那个被包裹起来的人。
他的面色僵住了。
青青半低着头，声音很低地道：“对不起，我去的时候，尊夫人已经……我无能为力。”
吕乔的亲兵把两个孩子塞给他，孩子们紧紧抱住父亲，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吕乔抱着两个孩子，手上筋络尽显，指节发出咔咔的声音，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凌轩下了马，走到青青旁边，轻声问道：“这是吕夫人？”
青青点了点头。
凌轩看着那具尸体，半晌，突然深鞠一躬，道：“吕夫人，因我的失误，连累夫人殒命。今日之仇凌轩牢记心中，他日必当加倍偿还。请夫人安息。”他看向吕乔，道，“回京之后，我去请无为方丈为尊夫人做一场法事。”他又看了看袁十七，道：“还有你身边的那几个兄弟，因我、为我而死的人，我都会记得。”
袁十七忙谢了凌轩，而后把吕乔扶起来，小声道：“你就这么看着？”
吕乔喉头上下翻动，好半晌，才哽咽着道：“拙荆不敢受殿下的礼。能救出两个孩子，陆姑娘已经很了不起。陆姑娘，吕明语叩谢陆姑娘相救之恩。”
青青往旁边一闪，不肯受他的礼，神色还是很难过，低声道：“我要是早点到……”她咬紧了嘴唇，她现在后悔得要死。这慵懒散漫的性子让她对所有事都不急不忙的，要是早些问吕乔，也许吕夫人就不会死。
青青想给自己两个大嘴巴。
吕乔双目已红，面上却是坦然而坚定的神色，道：“陆姑娘，你救我两个孩儿，我夫人便是故去也能安心，这个恩情你受得。陆姑娘不必自责，我夫人并未走远，她曾与我说过，怕来世难逢，因而早已约定好先走之人会在地府等着，等到后面那个人安顿好家中的事，再一同投胎转世。”他的笑容看着惨淡，却也有一丝柔情，道：“她一定会等我，我们会再相见。”
“真的？”
“真的，会有重逢时。”
青青抿着唇，没有开口。
待吕乔上前接吕夫人的尸身时，她才猛地退后一步。看着他有些讶异地神情，青青有了决定，低声道：“吕将军，尊夫人故去前曾留有遗言，说不愿让将军见到她的样子，请将军尊重逝者遗愿。”
吕乔愣了：“你说什么？”
青青眼眶微红，却带着一点笑容，道：“夫人既与将军定下相守之约，定是希望将军记得的是她最美的样子。”
最美的样子？
恍惚之间，吕乔记起了他迎娶阿桃的时候。十里红妆，阿桃一身嫁衣窈窕，在喜娘的搀扶之下缓缓走来。挑起红盖头时，阿桃面带羞涩的笑了。
那是她最美的样子吧？
终其一生，都不会再有谁，比阿桃更美。
吕夫人面色恍惚地笑了一下：“你……救我的孩子……”
青青只看一眼，就知道吕夫人伤势太重，救不回来了。她跟着那亲兵一路藏匿到后营来，还没靠近帐子就听到孩子们的大哭，心知不好，再无顾忌，出手狠辣地解决掉周围的埋伏。待她冲进帐子里，就看到两人正在吕夫人身上行淫辱之事。
黑衣人冷冷道：“她既然找死，就成全她。”他对着看守人抬了一下下巴：“你先上，我要让她死都不得干净身子，看你下了地狱后，有没有脸去见你那死鬼丈夫。”他的嘴角带着残忍的笑意，“让她的两个崽子看着，看看他们的娘是个什么样的贱货。”
看守的人走过去，一人一巴掌把两个小孩子扇倒在地，随即解开衣裤，将重伤的吕夫人按在地上，开始一场惨无人道的蹂躏。
最初的疼痛之后，吕夫人已经麻木。她不再在意身体上的折磨，而是尽力地扭着头，贪婪地看着她的孩子们，那是她的珍宝。
有人把一件衣服披在她身上，而后，一双手伸到她的身下，将她翻过身来。
那手很小，也很柔软，不是她的将军那双粗粝的大手。
吕夫人抬起头，看到面前那个年轻女孩。她的面容是焦急的，也是悲伤的。
黑衣人面上带着冰冷的笑，道：“什么事都可以吗？”
吕夫人拼命点头：“是，什么事都可以！”
黑衣人弯下腰，一手抬起吕夫人的下巴，轻声道：“要是让你杀了你的丈夫呢？你会去吗？”
破空的声音便是这时传来的。身上那人慌忙离去，口中骂着什么，却很快没了声音。
帐中几声兵器交错之声后，再无动静。
吕夫人艰难地抬起手，把孩子们护在身下。
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妇人，在这时她无力抗争，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她的性命来保护她的孩子们。
黑衣人道：“两个小的杀了，这个娘们儿，哼！”他上下打量打量吕夫人，道，“点毁嗓子，当营妓给男人玩去吧。”
吕夫人紧紧抱着两个孩子，哀求道：“孩子还小，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放过他们吧！你们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们，放过孩子吧！”
看守的人应了一声，上前去拉扯两个小孩。小孩子们被扯得很疼，大声哭了起来。黑衣人一皱眉，反手一刀挥了出去。
吕夫人只看见眼前一亮，下意识地扑在两个孩子身上，只觉背后一痛，她抱着两个孩子向前跌去。
两个男孩大哭着喊娘。
吕夫人呆了呆，没有回答。
黑衣人冷笑一声，松开了手，吩咐看守的人：“动作快点。”
吕乔的夫人被看押在后营的一个帐子里，她怀中抱着两个幼小的儿子，心中惊惧，面上却还平静，口中哄着吓哭的孩子。
一名黑衣人用弯刀挑起帐帘，对看守的人道：“时间已过，看来是出事了。”
看守的人看着这母子三人，道：“都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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