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什么钱？”故意问。
艾玛，说漏了。林商扭脖子的动作卡壳僵住，定格不搭话。
见他那傻模样，乔远川包涵一笑，挑明了讲：“别装，我都知道，他向你要钱对吧，不过不用担心，事情解决了。”
“你怎么知道？！”
“神吗？”
“神！”
“想知道为什么这么神吗？”
“想！快告诉我！怎么都逃不过你的法眼啊？”
乔远川刁难地要求：“叫爸爸。”
“爸爸。”林商的语气很谄媚，果断得惊人。
“……”好没骨气的儿子。
“那叫声……相公。”乔远川再次要求。
“不叫！你有毛病啊！还相公，那不违背伦理了吗！”这拒绝的更果断，只是侧重点有些耐人寻味。
林商频频冲乔远川翻白眼，完了又半信半疑地凑近，“你真解决了？他真走了？”
“恩。”
“怎么做到的？他那人可不好对付，你使的什么阴招？教教我。”
“简单，钱给他，一切迎刃而解，照片也删了。昨晚我找他谈过，以后他不会再来烦你。”
“你太神了！为什么我和他谈不拢呢？”林商自问，开始启动联想能力。
“难道……”神色纠结地看了看乔远川，小妖精一拍桌子，恍然大悟的说：“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乔远川一点儿不紧张，他习惯了对面人的一惊一乍，等着林商说出啼笑皆非的惊世语录。
“肯定是我长得亲切可人，天生善良的面相，而你嘛，”露出嫌弃脸，“五大三粗，一脸凶相，把他吓跑了。”
“噢，你说得可能有道理。”乔远川喝完剩下的一口粥，说，“忘了告诉你，我一共给了他四千，不是白给的，这账记你头上，想办法还吧。”
记你头上……四千……想办法还吧……想办法……还吧……
一束阳光投射在两人头顶，窗外都能听见林商苦苦哀求的声音。
“别介，商量商量，分期吧，还十二个月，每月四块怎么样。”
“不商量。”
“你可是有钱人，还长得那么帅！”
“按天收利息。”
“哎不是！都夸你了怎么又要收利息。”
“日息一分。”
“什么！你这是超巨额高利贷！”
……
天气越来越热了，几乎每过一天都升高到新温度，有些耐不住热的男生换上了短袖短裤，在球场上打球就光秃秃穿个背心，打完去学校超市来瓶冰镇汽水，滋味甭提多痛快！
女孩儿更甚，多半是爱美的，露胳膊露腿的裙子一上身，个个都漂亮，早说过了，a大的姑娘多美女，林商来这所学校的原因之一。
饱眼福！学校里溜达不消一个钟头，各色的好姑娘都有，林商那双眼睛跟安了雷达似的，探察个不停。不是花心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逑就不逑了，看还是可以看看。
随着气温高走，林商和乔远川面临着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睡觉怎么安排。
学校的学生宿舍都清一色的没有空调，那时候的条件都那样，没听说过哪个学校有出空调房的。网也没有，但不排除部分学生自己私下拉网线，那也得是富家子弟，笔记本在当时可贵着呢。
寝室顶上一个大吊扇，吹不吹得着风全看自己心态，暗示能凉快，兴许可以领略到微弱的风，要感觉不能凉快，其实就是真的不凉快。
这暑气蒸腾的热天儿，俩男人再要挤一床，非得热死不可。床小，睡一起总会摩擦，摩擦就生热，生热就出汗，隔天起来，在身上一抠，满指甲缝里都是泥。
林商受不了这么热，一个人就够热，何况两个人。要说也一块儿睡了那么久，乔远川失眠的毛病见好，有时候睡得比林商还沉，应该没必要再扎堆睡了，可这位大老爷就是装傻充愣，热死也不提这茬。苦坏了林商，夜夜睡不踏实，再这么下去，失眠的估计得是他。
不成，真不成，人家不提，他林商必须提。
选了个好日子，为什么是好日子，不知道，林商瞎定的。
“桌上怎么摆一排汽水？”
乔远川携带一身热浪从外头回来，发现林商坐自己寝室里，桌前摆了各色饮料。
“给你解暑。”
活脱脱一只听见主人回家的宠物，林商喜悦地递瓶汽水过去，由于表情过度开心，让人怀疑有预谋。
“用意不良，什么事。”拧开盖给面子地喝了一口，然后丢回林商怀里。
“嘿嘿嘿，你觉得天热吗？”
“挺热的。”
“你想不想凉快一些？”
乔远川站着看他，有点傲视的意味，“怎么，你能施法下雨。”
没皮没脸地笑道：“不是，我哪有这本事。”
“那你废话个什么劲。”
“来来来，近点儿说话，”林商把乔远川扯到身前，坐着往上伸脖子，“我觉得咱俩晚上一起睡不是个事，特别热对不对，你肯定这么认为，所以啊，我们应该分居了。”
分居是个什么玩意儿？林商要不说这词，乔远川估计能同意上述建议，都说成这样了，那可不能分居。
“我没这么认为。”
“不行！你就得这么认为，俩人一起睡多热啊，我们又不是连体婴儿，干嘛天天挤一张床。再说，你失眠的问题早好了，我要求退休！”
“没到退休年龄，不批。”
“你看看，是不是又剥削劳动人民了，出汗舒服还是怎么地！”
“舒服，”乔远川说得心安理得，“这天气，一人睡也是热，两人睡也是热，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两个人更热，我都好几晚没睡好了。”
拢紧眉心，关切地问：“影响休息？”
“恩。”语气里有情绪。
“只要能睡得凉快就成吗。”
“对，我需要优质的睡眠！”
“好，我满足你的愿望。”
之后，林商如愿获得了凉爽的休息环境，但和他原计划假想的大有出入，精明的乔远川没同意分床，抱枕不老实待怀里还想去哪儿？他在学校旁的宾馆预订了近一个月的房间，空调，热水，大床……该有的都有，挑不出一处毛病。
林商倒也没挑，这比单独睡寝室优越太多，他相当满意，乐得逍遥，没课了就跟在乔远川屁股后头去宾馆里窝着。吹着空调，看外头流汗往来的人群，林商心头安逸得发笑，川儿真是个宝！
“他已经回家了。”乔远川就口温粥。
“回家也不管……饭……”先是慢半拍，随后小妖精饶有妖精样的兴奋扭起脖子，“他走了？还有这种好事儿？该不会是知道我没钱，所以放弃讹诈我了。”
洗漱完，乔远川坐房间的小桌前吃早饭，林商撑着脸发呆。
“你不吃？”
“我吃过了。”二愣子似的。
平心定气地咬口烙饼，乔远川心想，还算讲信用，果然半夜就走了，毕竟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再横也都装出来的。
不知道是有钱使得鬼推磨，还是暴力面前无英雄。
“我们等会儿就直接回学校吧，甭理他，让他去睡，不管饭！”林商一本正经地提议。
半晌，没动静。趴门上听了听，他又重重敲几下，还是没动静，门关得严严实实，屋里连走动的声音都没有。
睡这么沉？林商狐疑，接着吼了几嗓子，死寂一般的安静……
拎着两份早餐回到自己的房间，林商一进门，碰上从卫生间里出来的乔远川，他光个膀子，手中拿着剃须刀正剃胡子。
“那你买两份干嘛。”
“另一份本来是打算给邱冬，刚去找过他，敲了好久的门，不知道为什么没人给开，睡得和死猪一样。”
“真乖。”
林商张牙舞爪，抗议道：“啊！泡沫弄我脸上了！混蛋，好好刮你的胡子！”
林商没想出办法来，怎么能把邱冬这个无赖赶走？昨天事情出得突然，只认为拖一天是一天，等睡一觉起来，大脑空白无主，根本没主意。还有那张该死的照片，看得很清楚，被恶心了，史无前例的恶心。前一天晚上刚和乔远川抱怨完的时候，林商过足了瘾，痛痛快快地睡了，现在再捋捋清楚，从头到尾地捋，他又觉得自己像冤大头，恼得咽了口空气，吞了一嘴的牙膏。
林商出门去吃早饭，然后给另外俩人各捎了一份，走到邱冬房门口，半天没抬起这敲门的手。站在门口，林商追尾巴般的兜了一圈，终于敲响了门。
“够勤快啊。”
“可不是么，我一向勤快。”
乔远川微微而笑，将林商的脸猛地箍进锁骨窝儿，下巴的剃须泡沫全蹭到他的颧骨和太阳穴，顺着后颈，手指向上逆毛插入发根，轻柔地挠。
“起这么早干什么去了？”靠在厕所边的墙壁，乔远川丝毫不吝于暴露自己的身材。
“买早饭。”说着扬了扬手间漏热气的塑料袋。
头天晚上林商睡得早，隔日清晨，他比乔远川先醒，辗转几个跟头，还是起来了。
卫生间里洗脸刷牙时在那想，待会儿怎么同邱冬周旋呢？哪怕把他自个儿卖了，也不可能凑够两千块，账户里七七八八的只剩一千左右，这还是托乔远川的福，蹭吃蹭喝自己才省出来的。即便邱冬愿意妥协于拿个整一千的数儿，可往后的日子总不能全靠乔远川救济，这话光思索着就挺不要脸，真要张嘴说……张不了嘴啊。
如果是借呢？借个屁，以什么还？当不了牛，做不了马，干活嫌累，伺候人被嫌，什么用处都没有，倘若借了款，这就是笔坏账，砸锅卖铁也不够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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