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潇洒。”
喝了几大口水，陈鸣歪倚身子，撑着脑袋问：“你以前不也和我一样潇洒么，后来是你家老爷子的事儿，改性了，我还以为从此见不着你，结果近些日子你居然主动现身，怎么，不潜心向道了？”
动了动腮帮，乔远川垂眼，“闷得慌，想出来活动筋骨。”
陈鸣大笑，“闷就对了，哥儿几个都等你回来呢，这些哪能真正活动筋骨，咱来点有意思的。晚上有个局，保管你喜欢。”
“以前常玩儿的那种局？”
“对，”陈鸣痞气地问道：“来么？不至于多日子没见，吃素了吧？”
那种局，说的是寻么一堆俊男美女候着，乔远川他们转酒瓶子，转着哪个就现场开始“艳戏直播”，比时间长短、比花样技巧。甭管转到手的是男是女，规则摆那，就得麻溜儿的上，要有谁不赶巧，面对男的提不起劲，或者末了没体力了，最少罚酒半排。
以前乔远川总是那个赢到最后的人，说他同性恋其实不太确切，实际上是男女通吃的主儿，只不过感情方面更偏向男性。
现在回想起来，感觉都是相当遥远的事，那时玩乐无度，置身其中未有察觉，脱离一阵子后，这些没谱儿的游戏乔远川早就不屑参与，无趣，也没有意义，说出去，甚至要被称为败坏风气。何况如今他内心全被某只妖精占据，虽然俩人不是恋人关系，但他违背不了本心。
乔远川刚想回绝，陈鸣又开口说：“记得之前你告诉我，有新人了，今天没领出来？差点把这茬忘了，既然有对象，晚上的局还是别去了，和他们打个照面就回去吧，省得你家情儿生气，说我们怂恿你往歪道儿撞。哎，你俩感情怎么样，是不是特好？”
陈鸣是真心实意地关心，也是真心实意地让乔远川别去，他以为冲上回的大打出手，俩人肯定正如火如荼的交往，却没想到，这些话扎在了乔远川沉着的神经上，多天的相持，霎时有了出口。
行，各不干预。
“我不到场，还能叫局吗。”
怔愣半晌，陈鸣露出意外的表情，“你这……什么意思？”
“我会去。”乔远川斩钉截铁地说，最后一发子弹射出，正中靶心。
晚九点，b市最热闹的商圈灯影重重，不怕冷的姑娘们已经身着惹火的衣裙四处游逛，喝嗨了的几群夜猫子预备去往下一场，这里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某家“高级会所”，陈鸣推开包厢的门，烟酒味扑面而来。
“来了啊，陈鸣，快坐，哟！你小子把川少也带来了？厉害呀，要不怎么说你俩关系瓷实，换别人，根本请不动。”
包厢里的一个人叼着烟和陈鸣打招呼。
乔远川坐下来，环顾一圈，都是熟脸儿，以前常搁一块玩的那几个。
“川儿，”陈鸣指指周围，“还都认识吧，没叫别人，原来的一帮哥们儿。”
“恩，我没得痴呆。”乔远川燃起一颗烟，说着玩笑话，面上却没表情。
“哈哈哈……光脑子灵光不行，我得见识见识，下边的货是不是依旧灵光。”
睥睨瞧去，“干十个你不成问题。”
陈鸣笑着摆手，“还是让别人享受吧，我受不住。”
数了数桌上码的酒，陈鸣冲大伙说：“人都到齐了，那咱们躁起？”
除了乔远川，其他人都在响应，陈鸣拿起传呼机，“叫他们进来。”
不多会儿，包厢的门被再次推开，七八个年轻姑娘和小伙子走了进来，三三两两地穿插坐在屋内的人身边。
有个姑娘贴乔远川很近，手在他的衬衫纽扣附近划圈。
“爷，怎么称呼？”女人专用的香水味随她的动作不断飘散，引人遐想的环境和引人遐想的气味。
乔远川静静地喝酒，无动于衷。
见乔远川没兴致，陈鸣拉起那个姑娘。
“找别人去。”
随后他瞄准一个帅小伙，将人耸到乔远川身旁。
“川儿，我看这个应该凑合，你先提提兴趣，游戏咱们不急着玩。”转而面向小伙子，“放机灵点儿，好好伺候，这是乔远川，川少，能让他高兴了，好处都紧着你。”
小伙子挺识趣，听说面前的人是乔远川，赶忙点头，乔远川那些五光十色的“英雄事迹”，圈里陪乐的人都有所耳闻。
“川少，”小伙子端起一杯酒，“我听过您，先敬您一杯。”
仰脖，酒杯空了。
而乔远川却放下手中的酒，不喝了。
气氛莫名尴尬，但小伙子也是见惯了各种场面，多得是这样黑脸的爷，他知道怎么应付，男人面对男人，如何撩火，他比女人清楚。
手指沾上酒，从锁骨向下，他一颗接一颗地解开乔远川的衬衣扣子，在胸口处用指甲盖刮蹭。抚摸的时候小伙子有些震惊，他接待过的客人都是有来头的金主，论有钱，互相都难较高下，可论身材，他还没遇上过比乔远川更好的。
一阵动作下来，小伙子觉着自己快要沦陷，与其说在撩拨对方，倒不如说在挑逗自己，乔远川还镇静的坐着，他先按捺不住了。
“摸够了吗？”钳住那只四处停留的手，乔远川一把抓出来。
瞬间回神，朗笑，“您的身材可真不错。”
“还有更不错的。”乔远川大喇喇地岔着腿，硬朗的脸不露声色。
这种交汇x欲的场子，谁不知道谁？至此语境，费不了几分聪明就能领会出话中的含义。小伙子笑得神采翩翩，翘起腿，跨坐在乔远川的下腹，缓慢地摩擦，缓慢地解剩下的扣子。
“川少，让我体验体验您的‘不错’呗。”
乔远川松懈了全身，头枕靠于沙发，眯眼注视头顶的射灯，“你叫什么名儿。”
灵活地松开乔远川的皮带，俯首回答：“李桑。”
嘈杂的包房，声音四面八方地推拉撕扯，容易听不真切，也容易……混淆成某个音近的名字。
瞳孔蓦然紧缩，挟制身前人正要拉开裤链的手，力道几近让李桑骨折，乔远川直面他，凶狠地问：“你再说一遍，你叫什么？”
水放一边，乔远川端正姿势，连连打出子弹，手上没停。
“他们早认清了，我不是这块料，大伙儿都明白，不是秘密。”
因为涉及到她，所以不惜挑起冲突，不惜扭脸就走，纵使乔远川再冷静，也难免不去考虑放手的问题。他最近频繁地感觉自己可笑，插在两人之间，像阻碍故事顺利进行的恶角。
乔远川躺在床上想，林商说得对，他对姗姗的感情是他们俩的事，这和自己无关，什么有关呢？说白了，林商的所有事都和自己无关，没有立场旁观，更没有立场训斥……呵，去你丫的“立场”，乔远川顿时厌恶起这个词。
如果当时不去多管，该说的、不该说的全封在嘴里，装聋作哑，是不是会好一点儿？乔远川用手背遮住眼睛，月光打在掌心。不行，做不到，宁愿了结也做不到，自己有血有肉，是个人，情绪变化到失控，也会有啊。
“不行了，手生，太久没练。”
陈鸣给乔远川递去一瓶水，坐着活动手腕。
“你老子和你爷爷要知道培养出这么个孩子，非得气炸不可，还要指着你脑门说没出息。”
合上手里的书，乔远川也转身，“你不了解，他特别敏感，再说……事情关乎姗姗，他眼里没有理智二字。”
“噢～有关姗姗呐，那我差不多清楚了，你甭否认，他会不理智我相信，但你肯定也说了什么。”
“是，说了违心且拱火的话，不过我是为了让他能清醒些，谁知道物极必反。”
长吁一声，太累，该出去放松一下了……
第二天上完课，乔远川和陈鸣碰面，老朋友相见，压抑的情绪得到部分解放，俩人畅玩各类极限运动，还去射击场较量了几回合。
当天也许是赌气的成分，而之后这样的行为，只能说明林商还不想面对他，说“不收回”就真的“不收回”了。乔远川很矛盾，对方抵触得如此明确，再找上门，将有怎样的发展是个未知，但放任不管……会不会演变成分道扬镳？
而且话说回来，小妖精就那么喜欢姗姗吗？
“何止，他是不想认我这个朋友了。”
吃得冒汗，郑景擦擦额头，转过身来，“反正早晚也做不成朋友，你是不是说什么重话刺激他了，冲他那欢天喜地的特性，不像会闹矛盾。”
“哎，你等会儿，他赌气，你也跟着闹？又不是什么非得撕破脸的事儿，和孩子好言说说，少计较。”
“我不想计较，只是……算了，三两句说不清，别议论这个了。”
赌气是林商才会干的事儿，乔远川怎么会任由傻孩子瞎闹，其实那天晚上，他就发去了数条短信，斟字酌句地解释自己话语的隐义和目的，可等到天亮，那边都没有反应。去寝室找人、路上遇见，林商躲着他，电话也不接，完全不给任何交谈的机会。
郑景拿牙签剔牙，摇头说：“我知道你是镇定的人，意思也绝对为了他好，可他就是个孩子的心性，哪能听懂你的出发点，只顾埋怨你话不好听，自己捣不过这理儿。”
乔远川显然不愿多谈，收拾东西准备睡觉，“不说了，你赶紧吃完宵夜睡觉，明天还有早课。”
“这几天怎么就你一人睡，那小孩儿呢？”郑景从食堂里打包了一份麻辣烫，边吃边问，屋里全是火辣咸香的味道。
“和我生气，让我别管他。”
“新鲜啊，不认你这监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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