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大福不知如何作答，有些吞吞吐吐。
老掌柜心想不能再任由事态发展下去了，所谓小心使得万年船，万一这小姑娘真是什么有身份的人家的大小姐，自己可就捅了娄子。老掌柜连忙换上笑脸，对姜离道:“这位壮士，方才是有一些小误会。这位小姐来小店用餐，我们是倍感荣幸，这一点饮食不成敬意，怎好再收取钱财？”
“既然如此，小姐，咱们走吧。”姜离对着小桃挤挤眼睛，随她一起离开了酒家。
“你？哼，你很好，你连掌柜都敢顶撞了，这儿留不下你，滚蛋吧。现在就滚！”
一刻钟之后，大福背着包袱默然走出了酒楼的大门。今晚他老娘是不会从棺材里爬出来抽他，可是他媳妇却是要在家里抽他了……
大福跑堂多年，江湖上各路的人物、各色的货物也见过无数，一般的眼力他也是有的。眼前这姑娘手中的剑明显是一柄宝剑，如果就这么送出去换一碗凉皮、一碗豆花，那实在是坑煞人也。之前他不识得小桃写在桌上的字，擅自给她端来凉皮豆花，此事已经让他心中对小桃怀有些许歉意，此时他又怎么能这般腌臜，与老掌柜合伙骗取小桃的宝剑？
西北汉子终究还是豪爽天性，大福虽然犹豫再三，但他想着若是今日再昧良心干这种骗人的丑事，晚上他那死去十年的老娘怕是要爬出棺材来抽他的屁股。大福最后还是把心一横，大声道:“客官，一碗凉皮、一碗豆花不值什么钱，您这宝剑价值不菲，您快收好。实在不行，您叫人给您送银子来，或者您赊了账回去取钱，都不打紧。”
大福身后的老掌柜将一双小眼几乎要瞪圆了，他从来没想到这个一向老实听话的大福居然将他的话当作耳旁风，气得一下子竟然没骂出声来。待他重重吐出一口气，这才扬声怒骂道:“你这岁怂，你这瓜皮！你什么意思，一个小伙计，这是要当众打我的脸？你才见过多少世面，呃比你多活了几十年，呃会认不得这剑是好是坏？呃看你是不想干了！小丫头，你要么把剑留下，要么你自己留在这洗一千只碗！”
“大福。”待二人离去后，老掌柜面无表情地唤来了刚才企图造反的店小二大福。
“掌柜的，我……”
“二……二十文……”老掌柜看着姜离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回答时声音不免有些发颤。
“哦……是吗？”姜离又看着大福，追问了一句。
老掌柜着了急，也顾不得再作无声暗示，开口道:“这个……姑娘啊，你这把剑虽然不算很好，但是多少也能折一把菜刀的价值，也罢，今日我就给你这个面子，不再为难你这么个小姑娘。大福，快把东西接了。”
即使掌柜已经下达了明确的口头指令，大福却依然站在那里没有动作，因为他是背对老掌柜，老掌柜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其实刚才大福一直在对小桃挤眉弄眼，想让她把剑收回去，无奈小桃一直没有会意。
小桃当然是云里雾里，不知道姜离怎么会在这时突然现身，更不知道他说这一番没头没脑的话是何用意。
而这话听在老掌柜耳朵里可就大不一样了。这姜离一条八尺多长的大汉，目露精光，身上带的刀剑加起来估计得有七八十斤，一看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善茬。可这人一进来就对这女客人毕恭毕敬地施礼，还唤她作“小姐”，莫非这小女子真是哪家权贵的大小姐？想来一般身份的人，也不能使唤得了姜离这般的武人，还让他如此谦卑恭敬。
“掌柜的，实在不好意思，我家小姐出来玩耍，自己不带银钱的。刚才你说一碗凉皮、一碗豆花，是多少钱？”姜离笑着问老掌柜。
老掌柜正在叱骂之时，一个身材高大、腰佩两柄长剑、背上还负着一口大刀的年轻人大踏步走进了店中。小桃回头一看，来人不是姜离却又是谁？
姜离面带自成风格的歪嘴微笑，几步抢到小桃身边，对小桃躬身施礼道:“小姐，在下鲁莽，刚才竟然和小姐走散，还望小姐恕罪。”
小桃举着夭若剑，向着老掌柜正反来回展示了两遍，然后“唰”地一下将剑重新插回了剑鞘，抓着带鞘的夭若剑递到了店小二大福的面前。
老掌柜这时才放下了悬着的心，敢情这位女侠不是要强吃霸王餐，叫他这个奸商伏尸当场，血溅五步；而是拔出剑来让自己看个清楚，然后用剑抵账。老掌柜眼力不差，这一打眼便瞧得出来，女子手中这柄精致短剑堪称宝物，其价值绝非凉皮所能衡量，这一回自己可算是赚着了。老掌柜心中暗喜，连忙在大福身后用手指戳了戳大福的后背，示意大福将剑接过。
大福站在原地，却是没有动作，也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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