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其手……”
“咳，好了好了，本校明白了。”柳容打断了二人，又问道，“你们这县城之中，难道就没有——这个，哈，合法的去处？”柳容对这两名衙役的憋屈倒也理解，因为他自己从军一年也是感同身受。
“这个……柳校尉，要说合法的，虽然咱县城里有一处‘春花院’，很是上档次，可知县老爷严禁我们衙门里的人去那些地方。若是让知县老爷知道了，我们可……”
柳容嘿了一声：“这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你们小卒子点灯了。既然是合理又合法，咱们又不短那儿姑娘的银子，他刘知县凭什么不让去？难道当街劫色他倒准了？”
“呃，柳校尉，咱……咱们？您也……？”
“咳，本校乃是六品校尉，论品秩还高他姓刘的，今日……见他对属下管理无方，便代他管教一下。走，大家这便上春花院，我为你们二人作主，谁敢说三道四？”
“这……”
“多谢校尉大人成全！”
几个男人之间若是职业分贵贱，地位有高低，本是不易成为真心朋友的。然而大家一起谈到去做嫖客时，这情况就定然不同。此时虽然两个小衙役恭恭敬敬地拥着柳容朝春花院走，二人脸上的淫笑却已没了半分拘谨。柳容多少还有些城府，加上他在家道中落之前也是个风月老手，倒不至于忍不住就连轻浮的淫笑也挂上脸，但心里也似有团火烧起来——军中喋血日久，他何曾尝到过一丝温柔滋味？再抬头看天上那钩弯弯细细的白月亮，柳容哪还能生出什么诗兴，只觉得那是春花院里姑娘对自己笑时露出的一列银牙，心下想着，拖着瘸腿行得更快了。
“意乱情迷！”
“见色起意！”
“是啊，咱刘知县那实在是一位达到了水至清而无鱼的境界的清官，平时对我们管的极严。咱们兄弟衙门里办差，半点油水捞不到不说，但凡当着知县老爷的面，咱都不敢对那些小老百姓说一句重话。”
“就是啊，您说我们真欺负了那个姑娘，让刘知县知道了，那还不得，那个……游街示众，凌迟处死啊！咱们俩是——”
“有色心！”
“校尉大老爷呀，您是不知道，您瞧我们俩，是要家世没家世要长相没长相，好不容易在衙门里吃皇粮，那又能有几两饷银？刘知县管得严，咱们在百姓那儿又捞不着，是没才没貌又没钱，哪个姑娘肯给我们当媳妇？”
“是啊是啊，您瞧我们俩那都是三十大几的人了，这平时憋的太久，夜里出来喝了几杯，就难免——”
“酒后乱性！”
柳容走过去喝了一声：“何人在此放肆？”
那两个流氓回过头来，左边那人一边淫笑一边应道：“哎呦，还真和戏文里一样的，来了个英雄救美的小白脸，哈哈！”右边那人接口道：“姑娘，这人就是你要夜会的相好吧？看咱们兄弟揍他个七荤八素，好教你知道谁才是真男人。”
谁知两个流氓与柳容刚打照面，借着月光看清柳容的脸后，却气势全消，一下子齐齐跪在地上。柳容心中纳闷：我还未与这二人交手，怎的他们就跪下了？
“他没色胆啊！”
柳容冷笑道：“没色胆是另一回事，这色心难道就该有了？”
“捕快？好一个知法犯法的捕快，白天捉贼，夜里便自己来做淫贼？”
“这个……瞧您说的，大家都是街坊邻居，我们也就和她开开玩笑，不敢真把人家怎么样。”
柳容定睛一看，却是两个流氓在调戏一个人出来走夜道的小姑娘，远远地看那夜色中的小姑娘，长相身材也十分普通，柳容不由有些失望。
“我便做一回好事，救她一救罢。”
柳容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两个流氓认得自己，他却认不出这两人来，一会要好好问问。柳容转向那被调戏的女子，刚开口唤了声“姑娘”，女孩就如惊弓之鸟般被吓得一激灵，扭头跑掉了。
柳容摇摇头，心说自己连个“谢”字都没得到，这好事做得真是蚀本。这么想着，他对跪在面前的两个流氓更没好情绪，随便捡一个踹了一脚，问道：“你们是何人？如何识得本校？”
“呃，小的们是县衙里当差的捕快，昨日元帅府使团来到本县，我们随本县的刘知县迎接招待诸位长官，有幸认得您校尉大人。”
“原来是柳校尉夜里巡视，我二人实在不知，天黑这个认不出人，柳校尉恕罪啊！”
“是啊是啊，柳将军，柳大人，不知者不罪，不知者不罪啊！”
“放开我，放开我！”
“小姑娘，你这么晚一个人跑出来，还打扮得这么招人，也是该着我们兄弟二人运气好呀！”
“就是就是，别在这儿扭来扭去了，省省力气，一会儿再扭，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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