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这孩子怎么过来的，十三岁的年纪，瘦小得看着才像十岁一般，真真是小不点一般，更是惹人怜。
白云汐还从没有被人用这种心疼又怜惜的神情看待过，心里顿时觉得痒痒的，不知怎地突然觉得鼻子一阵发酸，差点掉了金豆子出来，却被她生生忍住了。
一直以来，所有人看她的眼神，不是兴奋的探究，就是冰冷的无情。他们不是把她当成一具机器，就是把她当成工具，还从没有人把她当成一个需要保护的小女孩来看待。
“谢…谢……”还从来没有跟人道过谢，白云汐别扭极了，两个字也说得断断续续。
秦秋娘瞧她泪眼汪汪又强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又别别扭扭脸红害羞的样子，“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以后就叫我姐姐。”若是她的妹妹还活着，也会跟这丫头一样这么可爱吧。
白云汐歪着头默默地看着秦秋娘，心中某个地方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一般。
“姐…姐……”终于，她开口轻唤了一声，说出口的同时，她感觉从自己的心里喷涌出了一股股的一暖意。
秦秋娘见她小猫一样窝在被子里，黑漆漆的大眼瞅着她，心里一下就柔软了，“瞧我，都忘记了你一天没吃东西。”拍了拍手，很快便进来了一个粗使婆子，吩咐她弄点吃的喝的，再弄些热水与衣物，待那粗使婆子下去后，秦秋娘对着白云汐又道：“先用点东西，再好好的泡个热水澡去去身上的寒气。”
秦秋娘瞧着她这苍白的小脸，心里是软得一塌糊涂，这会子倒是真的将白云汐当成妹妹来疼了，“我已经去左司乐那里报过备了，你以后就住我这妙音居。放宽心，在我这里没人敢欺负你，你先安心将身体养好，等身子好些了，再去教坊里看看是想学乐还是学舞。”毕竟在这教坊里，没有一技之长傍身，没艺可卖，便只有去卖身了。
她这具身体才十三岁呀，这么小的年纪就要推出去接客，这叫她怎么接受得了？
秦秋娘似知道白云汐的纠结，继续劝道：“放心吧，你年纪还小，虽然这教坊司不是什么好地方，但也不会逼迫于你。再者，还未及笄的姑娘可是不会放出去的。想要出去为那些官老爷们表演，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万一有个闪失，奉銮可是要受罚的。”
“你先安心跟在我身边，我虽护不得你一世，但护你一时也是没问题的。”秦秋娘望着她那黑曜石般晶莹清澈的眸子，不禁想起了她那早夭的妹妹。妹妹临死前躺在她的怀里，就是用这样的眼睛望着她，那眼神里像是有许许多多未说的话要诉说，可妹妹大口大口的吐着血，竟是一句话都没有留下就去了。
虽然她看秦秋娘的言行，不像有所图谋的样子，但她实在是被人利用怕了，现在轻易不会再相信别人，尤其这个人还是个算不上认识的陌生人。
闻言秦秋娘笑了，“白姑娘放宽心，来了这百花教坊的，都是苦命的人，大家不互相帮衬着，这日子又怎么过得下去？再说，你看看你现在的情形，像是有什么地方值得我费心去图谋吗？”
白云汐仔细观察秦秋娘的表情，见她不似说谎，虽不至于就这样相信她对自己没有加害之心，但心里还是暗暗松了口气，紧绷的心放了下来，她顿时觉得饥肠辘辘，“我饿了。”
她可不会忘记就是因为她的空间异能被人发现，所以才被人关起来当研究了几十年，她再也不要过那种生活了。
只取出了一件比较不容易看出异常的白色棉质长袖罩衫套在了身上。
从醒过来就没一刻消停的，不是被脚踹就是被泼冷水，她也实在是累了。管不得身上干不干净，赤着脚跑到内室往大床上一躺，抓着棉被就往身上一裹，舒舒服服地喟叹一声，闭眼就准备睡一觉，让疲累的身体休息休息。
秦秋娘闭了闭眼，将心头的涌起的悲伤掩去。她是实在是不忍心见这丫头与她妹妹一样夭折，这才将她要了过来。虽然她现在年纪也大了，不如那些年轻的小姑娘们受欢迎，风光早已不如以往，但这么些年好歹也有些人脉，在这丫头及笄前护得她清白的能力还是有的。
“你为什么要帮我？”不是白云汐防人之心太重，但前世的经历让她明白，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没有一个人会毫无原因的去帮另一个人，除非有利可图。
可她也明白，她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对这里十分不了解。而听这些人话里话外说的意思都是她的父亲犯了通敌叛国罪被斩了首，而她做为罪人之女被罚充入教坊司当了官妓。
她不傻也不笨，判国罪不管哪朝哪代都是大罪，而官妓是干什么的她心里更加明白。说得好听的是卖艺不卖身的给官员们做歌舞表演的艺妓，实际上，官员们看上了哪个女子，还不是想要就要了，又有谁敢管。
白云汐取出感冒退烧药，没有水，就这样吞了下去。
这湿衣服也不能老穿着，忍着全身的疼痛她将衣服都脱了，却发现房间没有可更换的衣服，她的空间里倒是有存放的衣服，不过都是做任务时变装所用的各种服饰。那些款式，拿出来穿会被人当怪物研究吧。
“白姑娘。”秦秋娘款款而行来，也不靠近床上的白云汐。怕吓着她，只侧着身坐在一旁的杌子上，不近不远的打量她。
见床上的人儿一声不吭，秦秋娘也不恼，“白姑娘，我知道你家逢大变，心里自然是不舒爽的，可如今你即已到了这百花教坊，不想认命也得认命，若是认了命这日子也自是不会难过，若是不认命……这里其他的教习嬷嬷可不会像齐嬷嬷那样好说话。”
白云汐被人控制研究了几十年，现在最讨厌就的是失去人身自由，却不曾想死了一次之后到了这陌生的地方，什么还没弄明白呢，就又失去了自由。她这辈子再也不要过那种没有自由，生死被别人控制，被强迫着做一些身不由已的事情的日子了。
可事事往往不如人所愿，她之前等着人来找她，就是没人理会，现在她想休息，却偏又来了人让她没法休息。
秦秋娘迈着优雅的步伐，摇曳着婀娜的身姿，缓缓步入室内。瞧着厅内扔了一地的湿衣裳，美人榻上也没有白云汐的身影，微顿了下，转而就往内室行去。
白云汐被几个粗使婆子抬进了秦秋娘的妙音居，躺在美人榻上大半天了，也没个人来瞧上一眼。那秦秋娘更是不闻不问的，也不知把她要了来是想干什么。
全身都是湿淋淋的，天气又凉，这具身体健康状态不容乐观。忍住心中爆粗口的冲动，白云汐启动辅助芯片对这具身体进行仔细的检查。
果然，有感冒发烧的迹象，这破身躯还不是一般的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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