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西行之路,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悟空大喝一声,就要招来筋斗云,却闻身后忽然传来一阵低笑声,悟空扭头一瞧,却见一张如沐春风、放大在他面前的和尚脸。
和尚笑道:“你凭何本事与天相斗?”
“凭我这条命。凭我是万妖之王。凭我是齐天大圣!”
“好大的口气,你可知道你为何会败?”
“都是那如来小儿使些手段!”悟空念及此,恨得牙痒。
“不,是你不够强。”和尚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你若是够强,这三界之中、五行之内,又有谁能阻你?”
悟空一怔,他握紧了手中的金箍棒,喃喃道:“我该如何?”
“你乃天地造化的产物,生而强悍,却多了一颗在外的石心,唯有你杀了那石心,你才能真正自在,获得通天的本事!到时候,你才是真正的万妖之王!”
“秃驴。”悟空忽然一笑,他的眉眼冷肃下来,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这和尚,问道,“你又是为何助我?”
还不待和尚说话,悟空便是大笑出声,笑声戛然而止,他挥起金箍棒,竟然一棒将五指山劈了个粉碎,与此同时,他说道:“阿容说过,倘若遇上一人叫我杀了自己的石心,我便杀了他就好。秃驴,你说我当如何?”
话及阿容,悟空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沉痛。而在那和尚脸色大变之际,他却止住了要敲下的一棍,紧接着,慢条斯理道:“我倒是要瞧着,这西行,有何路可走……”
他是妖猴,但是他觉得自己在这五百年里,还生出了一样新的东西。
那便是——魔念。
他迫切地、比谁都要迫切地想要获得更强大的力量,同时他也心知,自己斗不过那如来,在软弱面前,一切的挣扎不过都是虚妄。
既然一切都虚妄,何谈报仇?
就算是翻天覆地,搅乱三界,他也要将阿容找出来,阿容能假死一次,定然能假死第二次。悟空不信,她真的死了。
但是仇和阿容,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
“哈欠……”容苏伸了个懒腰,这是她回到现实里后睡到的第一个好觉。
总算解决了西游世界的问题,她好不容易松了口气,掐指一算,她在西游世界里竟然死了四次,简直是她作为天道执行者一生中最大的败笔!
佛曰:不可说。这秘密除了她外谁也不知道!
“我知道。”天书举爪。
“你给我闭嘴!”容苏一把揪住天书的尾巴,将其怒摔床上,同时冷哼道,“这事要是传了出去,我第一个油炸了你!”
“……残忍的女人。”
“呵,委屈吗?”
眼看着第一个任务有了结果,容苏很快就将小猴儿抛之脑后,日常做做直播,倒也安稳度上了数日。
直到第二单生意上门,她才有了些兴味。
“你说你要什么?”容苏挑起眉,她看着面前年龄不大的少女。
少女的脸庞浮现了两片红晕,她有些紧张地握紧手,说道:“我……我想要库洛洛的眼泪!”
“库洛洛什么鬼?”容苏低头问天书。
“一个动漫角色。”
容苏顿时有些惊诧,她重复问道:“你要为了一个动漫角色的眼泪付出灵魂?”
少女有些急红了眼,她拼命摆手道:“库洛洛在我心里才不是什么动漫角色!他是真实活着的!我……我最爱的,就是库洛洛了!”
得,还是个二次元重症患者!感情心都交代出去了。
容苏也没有放开手上生意的意图,她笑了笑,躬身道:“如你所愿,亲,任务结束后记得好评哦。”
“终于出来了!”悟空大笑道,“五百年了,终于出来了!”
就在这时,小猴儿猛地转身,他阴郁的视线瞬间扫向那和尚,见和尚仍旧是一副慈悲为怀的模样,他不禁冷笑道:“天道不仁,杀我爱人。将我珍视珍爱之物弃若敝履,我又何必护这天道!”
他忘不掉!解不脱!放不下!
终于,熬过了五百年。
而按照观音所述的那东土大唐而来的和尚也过来了,悟空本想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好好吓吓这和尚,却不料对方一副春风满面、笑意吟吟的模样,竟是没有丝毫惧意。
“待我出去,我定吃了你!”
“你若真想杀了我,就不会现在说出口。”和尚一脸狡黠,他三步并作两步,快步上山为猴儿取下符咒。
而当符咒一解开,便是一阵天崩地裂的声响,悟空终于摆脱了这五百年的束缚,他一个翻身坐起,浑身的筋骨便发出了“咯噔咯噔”的声响,仿佛随手便能劈开这天地,一脚便能踏碎这荒土。
小猴儿一直念叨着,念了正整数数百年,当他已经渐渐遗忘了曾经的岁月,脑海里那张少女的面孔却是越发清晰,越来越重的执念缠绕在他的心头,叫他永不得解脱。
这一恍惚,又是百年。
妖精的岁月是漫长的,曾经他在山野中随便睡上百年也是轻松的事,但在这五指山下的日子却是度日如年。
悟空呲牙咧嘴道:“秃驴,你可怕我?”
“为何要怕?”和尚笑了笑,做出“阿弥陀佛”的样子,“善哉善哉,你这猴儿固然顽劣,本性却是不坏,既然是善,我又何惧之有?”
然而,他这恨一点点滋生,一点点憔悴,一点点死亡。最后还是像做梦一样过去了五百年。
他甚至几乎就要被这山压弯了脊梁,阿容惨死的那一幕时刻缭绕在他心头。
可是一念及阿容身死的模样,这只顽猴心底便是一阵阵疼痛,他想要变得更强,只有更强才能保护住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
“阿容……阿容……”
小猴儿觉得自己苍老了许多,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是苍老,更不知道未来自己是否会老死,但是作为妖王,他从没觉得自己会死掉。
——但却是,亲眼见着自己心爱之人一次次死亡。
“啊啊啊——如来小儿,有本事你便不要教我出去,待我一日出去,定要掀翻那天宫!屠戮你三界!”悟空咬碎一口银牙,只恨得要掘地三尺,硬生生从这五指山下遁走。
没有吃的,没有喝的,更没有阿容。
要忍受饥饿,忍受孤独,更要忍受没有阿容的日子。
悟空以为自己败了,便是死了。
他从九霄坠下,被压在五指山下,日夜不得安宁。倦了便是望望星空,渴了便求点铜汁,若是心累了,便想想阿容。
他也曾告诉自己,想阿容做什么?阿容一心想叫他输,他岂能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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