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痛苦，每天都很痛苦。”叶初抱住他，缱绻的声音就像在哄小孩，“我不想你那么苦。不值得。”
“你老了。”叶初冷静客观地说。
江宿不愿承认这件事，反推了叶初一把。知道他老了，能别戳人心窝吗？
“你会死的。”叶初依旧是冷静客观的语调。你会死在这里，不能轮回。
江宿直觉话题越发不妙，却被叶初按在怀里，一下一下顺着后背。更不妙还在后头，83在脑中提醒江宿。
【一级戒备，攻略对象对宿主持有浓重的杀心，请宿主注意生命安全，避免出现意外事故死亡。】
江宿额上滴了一滴冷汗，不用83提醒，江宿对危险的感知也让他察觉到了，叶初抵在他后背的手上拿了一把刀。WTF！江宿气得骂爹，这什么走向，老子为你疼得死去活来，你特么却想杀我。刀尖向着他的后心，可江宿神情未变，甚至还搂住了叶初的脖子。
江宿的眼睛落在床头赌坊赢下的几锭银子，他便赌这一回。江宿缩了一下，和叶初越发贴地近，像小猫崽一样拱了几下。
“别乱动。”叶初很温柔，温柔到仿佛拿着刀的不是他。
杀死你或者杀死我自己？叶初在这两个选项之中徘徊。杀死江宿，他不会遗忘自己，可怨恨会根深蒂固。杀死自己，一切会结束，而江宿会永远把自己记得清清楚楚。他会永远记得自己为他死。
他要江宿无论走多远，都要把自己刻在心里，午夜梦回也要记得，哪怕以后遇到再好的人，也抵不过自己。
叶初忽然道：“朕有没有和你说过，你的模样很像一个人。”
江宿摇头。他讨厌这种说法。
“其实朕也不知道你究竟像谁，我……甚至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的模样，可是就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叶初状似怀念一般道，眼神迷离，江宿厌恶地顶了叶初一下，他讨厌这种说法，与一个未知的存在比较。
“生气了？”叶初回过神。
江宿没说话。被叶初拿刀架着都处变不惊，此时却嫉恨极了。
江宿心胸狭隘得很，叶初也知道，但叶初只是揉了江宿一把，并不去安抚。他不会告诉江宿，他好像又知道那个人是谁，他甚至知道了自己似乎是谁。
罢了罢了，就给江宿吧——很久很久以前，江宿就在觊觎自己这颗心。他犹豫了很久，舍不得离开。
“所以我把我的心给你好不好？”叶初笑着说道，却插l进自己的胸口，掏出了他的心脏，“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想要。”叶初闷l哼一声，取心还真是疼，不过这疼比不过江宿。
“叶初！”江宿尖叫，满眼昏厥，疼痛从骨髓并出，比车裂更深。“你疯了吗？臭皇帝……”江宿慌张地将叶初的心塞回去，却怎么也没用。
“呵呵。终于说心里话了。朕老早就知道你叫朕什么了。”叶初呕出一口血，“我不想你疼。你知道吗？”不然他会在这里待很久很久。
不过这样也好，叶初半眯着眼睛看着狼狈的江宿，这样，他一定不会忘记自己了吧。呵呵，叶初知道自己就是这么自私的人。他没有宽阔胸怀允许自己的人随着时间流逝慢慢遗忘自己找到另外一个人。
只有我可以在你心里留下位置。
“我不知道，我不想知道……”江宿趴在叶初胸前泣不成声。
你会死的。我既不想让你疼，也不想让你死。
当……当……当……打更人悠远的梆子声传来，子时了，江宿这一次并没有犯病。随着男主的死亡，他终于成功完成了一次任务，系统奖励他免除一切惩罚。
只不过这一次83诡异地安静无声，既没有恭喜江宿任务完成，也没有说任何其他一句话。
83被更高于他的力量扼住了喉舌。很显然，男主并不仅仅只是世界里的一个角色而已。作出让步的男主只是不想江宿承受痛苦，提早结束了一切。那么他的身份是什么？
而一向冷静自持的江宿此时沉浸在痛苦之中，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只有83知道而已。
而83并不想提醒江宿这一点。
“不想要？多年前，你还曾经问过朕，想要朕的心，给不给。我现在给你答案好不好？”
“不好!”江宿脱口而出。叶初，他他一定是疯了。
江宿隐隐觉得不对劲。“啊？”
“算了，反正……”皇帝欲言又止，最后只一下下抚着江宿的头发。江宿年轻的时候有一头又黑又亮仿佛绸缎一般的头发，现在倒夹了几根银发。
朕……会让你深深记得我的味道，哪怕你认不出也不要紧，我会记得。忘记了也会凭着感觉找到你。皇帝低下头，褪尽江宿的衣服，裸l露的皮肤遇到空气，竟感觉到丝丝的凉意。
叶初笑了一下，忽然握住江宿的手放到自己胸口。
“你是不是想要我的心？”
江宿大惊，仿佛巨钟敲打，脑中嗡嗡作响。臭、臭皇帝他说什么呢。
江宿眼皮一跳，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皇帝这句话的说法有点怪。什么叫而他没见过……不及江宿再细想，皇帝便抱着他进门了。
“当年婚礼还有许多热闹事，时辰不早，朕就不一一去再给你补一遍了。”
这句话江宿觉得也很怪，什么叫时辰不早，虽然江宿对婚礼兴趣不大，不过他们时间多的是，皇帝要是无聊想搞一遍，他也不是不愿意陪皇帝玩一把，就当哄哄自家男人了。
夜深，打更的从围墙外走过，还有片刻就到子时，江宿如同以往，在子时之前醒来。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还被皇帝抱得很紧。
江宿动了动，才发现皇帝也没有睡。也是，这么些年来，自己每天闹上一遍，皇帝也不得幸免，最近看他黑眼圈就重了好几圈，怕也是没好好安稳睡过好觉。江宿竟然心疼了一下，不过只有一秒，转念一想，老子这么抽心窝的疼都是为了谁，还不是这个臭皇帝害的。
烛光跳动了几下，一向脸皮厚的江宿竟然有几分害羞，实在是皇帝看着他的目光太深沉了。都老夫老夫，怎么还弄得像刚情窦初开小年轻似的。
“如果朕……的相貌都变了，你还能认出来吗？”
银星炸裂，恰如繁花。
“怎么好端端放烟花来了。”他又不是什么会喜欢烟花这种小情调的人。叶初仿佛看出江宿眼里意思一般，笑说：“当年大婚，京城满天火树银花，一时被引为盛世，可惜那时我满身气怨，而你也没见过那景况，白白浪费了，如今我只是补偿你一个一模一样的。”
“东西？”江宿没什么印象。
便见叶初从袖间摸出一块玉出来，玉是好玉，不过江宿看出残留了些长年深埋淤泥底下的痕迹。他猜得不错，这确实是从宫里的湖底下挖出来的。这是每一代皇帝要交给皇后的玉佩，可是当年他不愿意这门亲事，自己把玉佩扔到湖底。一晃过去几十年，没想到最后还是自己亲手翻遍了整个湖找了回来。
“这个好，是不是很值钱啊？”江宿上嘴咬了几口，被叶初抢了下来。江宿不惧皇帝鄙夷的眼神，理直气壮地盯了回去。皇帝叹了口气，把玉挂到了江宿脖子上。
叶初的速度很快，抱着江宿就进了房间，江宿打量了几遍，发现布置的好像当年的婚房，不过那时候皇帝连门都没进，皇后一个人看着蜡烛枯坐整晚。
“有个东西一直没给你。”
江宿对皇帝没有戒心，直到83提醒才感觉不对劲。他四处观望了一下，虽然夜深，黑漆漆一片，不过也能看出这不是回皇宫的路。
“这不是回皇宫，我们要去哪儿？”江宿并不担心有危险。
“别动。”叶初拿出一条绸带蒙住江宿的眼睛，抱起江宿进了一个院子。那院子推门进去，便看见红烛摇曳红绸满墙，砰砰砰不远的天边忽然响起烟花炸起的声音。江宿听得好奇，自己就把带子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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