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算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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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歹是唯物主义无神论者。封建迷信在除四害的之后差不多就被清理出了国民思想之中。

    “你不信不代表没有勒。”孙先生瞥了一眼施夷光,慢悠悠的回过了头。

    “那你跟我讲,你为什么要说他迋人?”施夷光屈着腿坐着,看着孙先生转过去的后脑勺。本该束着的花白头发被一根儿布带整整齐齐扎在脑后,脑袋圆圆的,像极了长饱满的洋葱。

    孙先生拿着马缰,没有回头,只道:“那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看出来我不是越人的?”

    “你不讲我也不讲。”施夷光白了一眼孙先生的洋葱后脑勺,转开了头。

    车板上片刻之间变得安静起来,车帘内缓缓传出了安阳撩人温润的声音。

    “康王十四年十二月,甲寅日,时加日出。甲,囚日也;寅,阴后之辰也;合日,岁后会也。以甲寅日闻喜,不以其罪伐日,乃凶。当日,周灵公崩;同月乙末,楚康王卒。”(注1)

    施夷光偏着头,听着车帘子里头的声音,音毕,她皱了皱眉:“虽然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说着,施夷光撩开了车帘的一角,看着里头端坐着的安阳:“你是不是想说,那天明明是个凶日,那算命的却说是吉?”

    安阳看着车帘一角露出的施夷光半边脸,桃花眼弯了弯,点点头。

    “原来如此!”施夷光恍然,转过头看向孙先生:“那白胡子大概是见人就说好话,反正有钱拿,过两天换个地方再没人认识。”

    “算其一,还有其二。”孙先生前面赶着车,转头冲着施夷光竖着食指和中指晃了晃:“大街上,赶牛车的不少,坐马车的却不多。察言观色看身份,才敢满嘴胡话说富贵。”

    施夷光听着,点着头。

    说毕,孙先生又回过头,看向施夷光:“你呢,又如何看出我不是越人的?”

    注1:选自《春秋左传·鲁襄公二十八年》,占卜的卦象改自《易经》和《吴越春秋》

    (后面出现的卦象很多,我就不一一解释了。)

    55

    施夷光看着孙先生,咬了咬嘴唇,缓缓道:“越人可不会逼稚子跟骗子道歉,只会去揍得他连妈都不认识。”

    施夷光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孙先生的洋葱后脑勺。越人多是土著,断发纹身不在少数,性子豁达又爽朗,根本没那么多规矩的。她在苎萝村生活了那么久,蓝布包头束发的,村里面也就只见过两个,一个季夫子,一个他爹。

    孙先生听着施夷光的话,转头看了她一眼:“只看了一眼就注意到了通关文书上的国印,眼睛倒是会瞟。”

    “我不仅会瞟,还聪明。”施夷光夸自己夸的一点儿不含糊,而后看着孙先生的后脑勺,卖弄道。

    孙先生没有回头,只是嫌弃的瞥了瞥嘴,而后拉着马缰停下了马车,伸着脚跳了下去,插着腰四处看了看,目光落在旁边的竹竿上:“就这儿了吧,摆摊子。”

    说罢,孙先生拉着马车系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什么摊子,不就一块破布么。”施夷光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爬进马车里头,从车垫子底下掏出一块儿白布。

    这是之前他们准备算命时,就写好的幡。

    找到幡,跳到车下,跑到孙先生旁边,将白幡递给了他。

    孙先生接过,拿着白布一角,抖开,挂在了竹竿上。而后低下身子,随地捡了个石片在地上画起了八卦图。又画了一些奇怪的图案。

    施夷光站在马车旁边,看着面前画着奇怪形状的图案,一脸茫然又好奇:“这都画得是什么玩意儿?”

    孙先生将手里的石头片儿一丢,席地一屁股做了下去,而后拍了拍旁边的地:“过来,坐这儿。”

    施夷光闻言,老老实实的走到旁边,而后坐了下去,她偏头,看着孙先生,指了指地上画着的图案:“这就是算命要的?”

    孙先生没有理会施夷光的问题,只是身子侧了侧,屁股扭着做了个舒服的姿势,才不紧不慢的道:“待会儿我占卜时,你就在旁边好好听着,学着。”

    施夷光抿着嘴点点头,而后她又转头看向孙先生开了口:“这玩意儿你信吗?”

    孙先生闻言,低头看了看面前画着的八卦,没有卖弄,只道:“天地万物乾坤有道,你会你就信了。”

    施夷光撇撇嘴,而后双腿屈起,手抱着膝盖枕着下巴,啧了啧嘴:“我是不大信的。”说着,她又转头,看向孙先生:“他们说瞎子算命才准,你要是把眼睛戳瞎生意会好一些否?”

    孙先生听着施夷光的话,目光却落在不远处朝这边张望的一个老人看去。

    “什么瞎子?瞎子算个麻蛋呀!卜人命有五乃察相,瞎了眼怎么看面?”孙先生一边说着,一边站起了身子,眼角的余光瞥向不远处走过来的一个老人,高声吆喝道:“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

    路前老者行过,目光一直落在孙先生身上,而后又落在底下的图案上头,脸上绷着慢慢走过。

    孙先生目光撇过走过的老者,声音立马高了些许:“福知者乃迎,祸知者乃避。来往者皆可算,开卦只三,三卦便离!三卦便离!”

    话音落下,果然便见走过的老者又停了下来。他转过身子,犹豫的看了看周围,终究是回身,走到八卦面前,蹲下身子,伸出手指,指了指地上画着的八卦:“准么这?”

    “信我则准。”孙先生站在八卦图的后头,背着手悠悠说道。

    一旁屈着腿抱着膝盖的施夷光闻言,嫌弃的撇了撇嘴。

    说些有的没的糊弄人。

    蹲在面前的老者听着,犹豫的开了口,而后压着声音道:“那……那你替我占上一卦,我有一子,是福是祸?”

    孙先生慢慢的坐在了地上,抬眼看着面前的老者,道:“可是含冤入狱?”

    老者一闻,眉头一挑,看着孙先生的眼中惊诧之色尽显:“先生如何知?!”

    “占卜人,窥得天机人命一二。”孙先生说着,抬了抬袖子,伸出右手。五指张开:“讲,入狱之时辰。”

    老者看着孙先生,毫不犹豫的回道:“今年三月甲戌,时加鸡鸣!”

    话音一落,孙先生的指头便开始掐算起来:“三月甲戌,时加鸡鸣。甲戌,岁位之会,牵也。青龙在酉,德在土,刑在金,是日贼其德也。”

    说罢,抛着地上随意捡起的石头一丢,石头落下,孙先生看着石头之处。而后抬眼看着面前的老者:“可归。”

    闻言,老者大喜:“当真可归?”

    “可归。”孙先生面色淡然的再回道。

    “谢谢先生呀!”老者一边欢喜的说着,一边从怀里头掏出钱币:“我这儿只有五钱,可够?”

    “三钱便足矣。”孙先生说着,接过老者的五钱币,又从里头拿着两钱作势要归还。

    “不不,先生收下便是!”老者说着,伸手将孙先生递来的钱币推了回去。

    说着,起身向着孙先生一礼:“谢先生了。”

    说罢,欢欢喜喜的归去了。

    施夷光抱着双腿,下巴放在膝盖上,转着头看着离去的老者,眉梢上都带着不信:“真的假的?”

    孙先生没有回话。

    施夷光转头,看向孙先生,只见着他低着头,捂着肚子一脸痛色。

    “怎么了这是?”施夷光放开抱着膝盖的手,撑着身子站起来。

    孙先生抬起另一只手摇了摇,皱眉苦着脸:“忽而之间腹痛。”

    施夷光站在一旁,微微咧着嘴,扶着孙先生的手臂:“怎么回事儿,大姨妈来了吗?”

    孙先生皱着眉头,颤巍巍的起身,推开施夷光:“我先如厕,你守好这儿的八卦图。”说罢,也不待施夷光回话,便苦着脸跑开了。

    施夷光站在原地,看着孙先生跑远的身影,皱了皱眉,咬着嘴角些许的嘴皮,一脸不情愿的看着他的背影。

    “小先生会占卜?”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拉回了施夷光的思绪。她回过头,看着八卦面前站着的一个有身子的妇人,挑了挑眉:“干嘛?”

    孙先生看着施夷光,脖子晃着偏了个方向:“你又怎晓得我是蒙?”

    施夷光靠着车门,手里拿着书卷轻轻拍了拍脑门:“算命这事儿,我可不信。”

    孙先生捏着马缰的手一甩,一边赶着马,一边回头又是瞥了施夷光一眼:“我何时做了坑蒙拐骗的事儿了?”

    施夷光拿着一旁放着的竹卷,往手掌心里一拍,瞪着孙先生:“你还没做?把这么小的我哄骗出来不算拐?将才一言不合就要丢了我,不算坑?”施夷光边说,竹卷拿着杵在车板上‘咚咚响’:“再说骗,你不是越国人吧,但是你手里头那三张通关文书,盖的却是越国的印。”

    孙先生听着施夷光的花,没有回声。只是默默的赶着车,须臾之后,他转过头,看了眼施夷光:“你如何发现的。”

    “你脑子里头一天都想着什么?”孙先生想冲施夷光板着脸,却又憋不住笑,干脆抿着嘴假状斥道:“那蒙呢,‘坑蒙拐骗’的‘蒙’又怎么说?”

    施夷光看着孙先生的脸色,确定不是因为她发现了什么而杀她的样子,这才缓了缓,呼了口气。拿着竹卷的手指了指身后的路。

    “将才,对那老头子说的话,不是蒙?”施夷光看着孙先生,嘴角勾着微微邪笑,一脸‘我懂’的表情。

    “呵!”施夷光听得冷笑一声,而后她转过身,毫不犹豫的跳下车。

    车帘掀开一角,露出安阳半边绝色的脸庞。他看着从车旁边大步走过去的施夷光,轻轻蹙着眉:“你要去哪儿?”

    施夷光没有回声也没有回头,径直走到将才她打那白胡子老儿的地方,双手抱拳,深深的一躬:“将才是小子无礼冒犯,向子请罪致歉。”说罢,毫不含糊又是深深一躬。

    听着,施夷光从鼻子里头‘哼’笑一声:“认了就那么点儿字儿,偏偏认识越字和越印。”说着,施夷光声音一顿,盘着的退向车门边挪了挪,拿着的书卷紧了紧,眼睛看着孙先生的后脑勺微微眯起:“你不会把我灭口吧?”

    “呵!”孙先生听得不由得一笑,他转过头,嗔着白了一眼施夷光,伸手向着施夷光脑门儿一点,点的施夷光脖子往后一仰,撞在车门上。

    “作为先生,教你无礼无尊无长!”孙先生说着,转头眼角瞥了一眼施夷光,拿着的马缰一甩:“我才会心痛!”

    施夷光拿起一旁的书卷,不咸不淡的白了一眼孙先生的后脑勺:“你们这种所谓的老师圣人,管别人的时候一套一套儿的,自个儿就是放浪形骸坑蒙拐骗一样不少。”

    “哎,我这种人是什么人啊?!!”施夷光一听这孙先生的话就不乐意了,她丢下手里的竹卷,站了起来,一手插着腰,一手扶着车门,瞪着孙先生:“怎么,要是我不去道歉,你就把我扔这儿不成?!”

    孙先生没有回头,只是拉着马缰,叹着气,摇了摇头:“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孙先生转头,看着施夷光,目光转过,拉着马缰这才向前面的路行过去。

    施夷光坐在车板上,看着孙先生赶着车的背影,盘着腿坐着,嘴里半是嗤笑半是嘀咕:“我不是好东西,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允了诺带走的小儿,半道竟要扔了去!”

    “哈!”说着,施夷光极其大声的冷笑一声,笑的身子都跟着抖了一下。而后她伸出手指,身子前倾,戳了戳孙先生的背脊骨,声音忽而又降低:“哎你良心会不会痛?”

    做罢,这才转身走向车旁边,抬眼看向孙先生,伸手,抓住车板,一跳。

    “满意了?那就走吧。”施夷光拍了拍手,一屁股坐在车板上,眼睛满是不屑的扫过孙先生。

    ..,

    施夷光听得一挑眉,咧着嘴:“可人都走了我去哪儿致歉啊?”

    孙先生看着施夷光,目光淡漠的扫到她拿着的书卷上,而后又抬头看向她,漠然道:“那是你的事,若不致歉,那你便自行一人。我是定然不会跟你这种人一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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