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希尔达无聊地玩着杯子，“你觉得我们能不能顺利离开这座岛？”
“结果再坏也只不过是死亡。”亚德里安说。
其实经过这些天的观察，他们心中已经隐约有了一个念头，无论是从未听过这座岛的名字，还是根本没有尝试出海的雾行族，又或者是隐藏在深处的邪魔和海怪，都隐隐地阐述了一个事实——
这座岛，恐怕出不去。
希尔达叹了口气。
“如果我能回到本土大陆，”她说，“我一定要把散播谣言的王八蛋找出来打断两条腿。”
他们出海的理由十分庸俗且毫无新意，也不过是因为寻找宝藏罢了。
浴室里
洗完头发的亚德里安冷笑，泡在氤氲水雾的池子里闭上了双眼：“谣言吗？我看未必。”
“你知道些什么？”希尔达一边咬着鸡腿，一边推开了漂亮的挡风板（屏风），。
亚德里安氤氲在白色热气里的身影出现在希尔达眼前。
“你的教皇父亲没有告诉过你吗？这绝不是谣言。”他再次闭上眼，语气有着放松后的慵懒，“从海上捞起来的那个东西是真的。”
当初在南北双方交界的沿海地区，曾经捞上来一个奇怪的铁箱子，铁箱子看起来十分陈旧，已经不知存在多长岁月了，像一个落魄的航海者尸骸，但里面拉出来的东西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那是一件制作精良的法杖，掌管光明教廷图书馆的莎莉女士翻遍了历史，却找不出对应的制作风格。这绝不是本土大陆出产的法杖。
但重点并不是这个法杖的精美，而是——它所蕴含的力量属于神器级别。虽然因为岁月和其他未知的原因，法杖里的能量没多久就消散了，但它的存在仍然引起了巨大的震动。
经过漫长的鉴定，它终于被确定来自无尽之海的某个地方。
“鉴定那东西的时候你也在场吧？”希尔达问。
虽然亚德里安这辈子都跟黑暗议会的最高权力无缘，但黑暗议会长那个老家伙却反而更信任他，上哪都喜欢带着，要不是从他那令人失望的容貌确认了他绝对生不出亚德里安的脸，她会觉得亚德里安才是他儿子。
总之，鉴定神器的时候亚德里安是在场的，当时代表光明教廷的是她的父亲和弟弟，她没去。
“那件神器上的气息你已经见识过了。”亚德里安回答。
希尔达倒抽了一口冷气。
“你是说……巨树精华！”
亚德里安微笑，却不否认，希尔达立刻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点——
亚德里安其实早就察觉到巨树精华是神器的来源，但他故意不说，让她误以为这只是私人战利品，很轻易地就接受了他的分配，但事实上呢？这是南方和北方——甚至是中立区本次出海要找的东西！按理来说，这东西当然应该被公正地瓜分，结果这王八蛋……！
希尔达气得脸都绿了。
“我告诉你，你不要搞事情！”她跑过去翻他那脏得跟垃圾一样的衣服，“那六瓶呢？给我交出来！”
亚德里安微笑不变，但希尔达却觉得那笑里有说不出的得意。
“何必呢？要是大家翻脸闹大了，说不定还得分一份给林奇那个贼头子，”他慢悠悠地擦着洁白的皮肤，说，“还不如装作不知道好了，你前几回跟他合伙坑我的时候，装傻不是装得挺好的吗？”
“林奇现在指不定在哪只海怪的肚子里呢！”希尔达冷笑。
“你那短命小狼狗倒是有可能，林奇？呵呵，你问问看自己信不信。”亚德里安从来没有轻视过他的每一个对手，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那个贼头子正在愉快地探索着这个岛。
“少说废话，我没有跟你开玩笑。”事关光明教廷——甚至整个南方的利益，希尔达绝不可能轻易答应。
亚德里安站了起来，赤（和谐）裸削瘦的上半身像是漂亮的白色玉石，在氤氲的白雾里闪着水光。
“你觉得我在跟你开玩笑？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还在谁的地盘上？”他伸手拿过挡风板上的新衣服，就当着希尔达的面穿上了。
希尔达皱眉。
是的……还有雾行族，雾行女王显而易见不是乐善好施的人。串联起来想一想，为什么会有属于雾行岛的神器流落出去，为什么雾行族会这么厌恶外来者，甚至不问身份就要直接烧死？
一切都已经十分明确了：曾经有过本土大陆的人到过雾行岛，他们受到了雾行族的热情款待，但这些强盗偷走了雾行族的神器，然后逃出了这座岛。
要是雾行女王知道他俩卷走了绝大多数的巨树精华，她还会让他们这么舒服地躺在这泡澡？怕是要把他们扔海怪肚子里泡着吧：）毕竟这可是上古自然之灵的精华，能够制作神器的关键。
“这世上的利益之争绝没有十全十美，没有任何人能便宜占尽——就算我们联合起来也不能。”亚德里安擦着长发，声音依旧冷淡。
“十瓶巨树精华，四瓶归你们南方，四瓶归北方，剩下一瓶属于雾行族。”
希尔达气乐了：“你怕是以为我算术没及格吧？”
“250斤都能四舍五入成300斤，9瓶怎么就不能四舍五入成10瓶了？”他讽刺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剩下的一瓶属于我和你，就当是作为双方唯一主力的奖励。怎么样？还有意见吗？”
“东西都在你那，难道我还能说不吗？”希尔达冷哼了一声。
要不是她发现了真相，这家伙估计能直接私吞了吧！而且想想他那战斗缺陷，私下分给她的估计也不会太多。
……
看着术士蹲在挡风板后洗头发，老实说，希尔达最不能认同都已经不是他的三观了，而是作为一个战斗人员，竟然留了这么长的头发……
当然她承认，释放法术的时候银发和长袍无风自动的确十分唯美。但是对于她来说，最长二十分钟洗完的澡被拖到一个小时，就显然很不可饶恕了。
“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他是女王的情夫。”亚德里安十分淡定地说。
正在喝水的希尔达“噗”地一声喷出水来。
“你的观察能力还真是弱得可以。”亚德里安嫌恶地擦了擦被她波及的长袍，说，“女王看他的眼神你没注意到吗？
如果雾行族并非野蛮未开化，那么毫无疑问，他们所做的一切会让他们在雾行族获得一定地位。
“到女王想知道事实真相的那一天。”他微笑，没有丝毫担心。
虽说他们不需要养伤，但也确实需要休整了，希尔达的铠甲已经报废了，长剑和盾牌磨损也很严重，亚德里安更是直接把穿了几天的长袍给扔了，洗了好久的头发。
“请谅解，但我想我们需要好好休息几天。”他脸上仍然是友善的微笑，“在成千上万巨鹰的巢穴里逃生十分艰辛，外面的情形也动荡，能安全回到王庭很不容易。”
鹰翼人们的神情变得尴尬，女王微微皱眉，目光却很快柔和了下来。
“贵客远道而来却为我族奔波劳碌，确实十分不易，是我失礼了。”雾行女王诚恳地致歉，然后让风准备了高级贵宾区。
希尔达想了想，又觉得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所以我们真的要休息几天？”其实他们根本不需要休息，巨树精华抚平了他们所有的创伤。但亚德里安这样做，必然已经把他们从俘虏的地位中拉脱了。
风走后，希尔达忍不住说道。上一次待的时间比较短，只觉得风应该有点地位，但这次看来，这人好像并不简单。
女王让他主要负责招待他们，似乎是已经认可了他们贵宾的身份，含有尊重，而不是两个该烧死的外来狗。
女王和风对视一眼后，风喊退了重重卫兵，对他们微笑道：“两位请进来慢慢聊。”
希尔达行动前看了亚德里安一眼，却见他一动也不动。
希尔达敏锐地感觉到周围人态度的转变。雾行族十分厌恶外来者，上一次到王庭，随处可见他们眼里的敌意，但这次他们的眼神竟然还算友善，而当他们看到是风为他们带路时，显然十分吃惊，就连语气都恭敬了不少。
风倒是没什么变化，也仍旧平和稳重，似乎对谁都没有敌意。
“这家伙，地位好像很高啊。”
“你亲自去准备，不要偷懒。”女王对她的侍卫说。
风无奈地弯了弯唇角，应了下来。
……
女王顿了顿，然后看了风一眼，立刻有人将玻璃瓶子呈现到女王面前。
风接过玻璃瓶轻轻一嗅，脸色立刻就变了，附在女王耳边说了几句话，女王的神情微微一变，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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