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对。”亚德里安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衣领，声音慢悠悠地说，“有那么一个混账东西，确实让我非常想要恶狠狠地骂上一句。”
希尔达还没来得及侧耳倾听呢，就听到他声音轻快地说：“不如我跟你聊聊，我是怎样失去我的初夜，以及第二天早上背上那谜一样的抓痕……”
“咳！咳咳！困意还真是说来就来，晚安！祝你好梦！”希尔达“唰”地一下站起来，像是背后有鬼追似的冲进自己的帐篷里，飞快地拉下了帘布。
……
帘布外，亚德里安看着她敏捷轻快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了一些事。
一些关于这个女人的传闻。
她……似乎有着比他更离奇的身世，听说大祭司莎莉曾经被卷入恶魔的世界，而当她平安归来之后就被发现怀孕了。
虽然教皇阁下极力澄清，甚至曾经公开承认希尔达是他的亲生女儿，所以绝大部分人都并不知道这件事，知道的人也不敢公开议论，但仍然有一些小道流言，轻蔑地说她是恶魔之女，教皇之所以这样极力维护她是因为大祭司的缘故。
因为曾经敌对的关系，亚德里安也密切关注过关于她的一切，具体真相他或许并不知道，但能肯定的是：教皇阁下一定不留余地地教导着她，使她成为了一个强大而难缠的敌人。
不管外界有怎样的流言，至少她的少年时期始终都被看护着，毕竟只有在那种幸福的家庭里成长，才会变成这种跳脱的蠢货。
像她这种从温室里走出来的人，跟他这种一路荆棘的人完全是两个世界，如果不是那天晚上令人跌破眼镜的意外，估计这一生都不可能有交集吧？
然而脑海里刚浮现起这个念头，亚德里安就立刻将它掐死了。
……呸！那算个什么鬼交集！被自己的敌人拖进房间里这样那样，说是一生中最大的耻辱也不为过吧！
想到那天晚上的情形，亚德里安的牙就咬了起来，手里的法杖也十分饥渴难耐，要不是还能用得上那个女人，他现在就想举起法杖给她一个灵魂切割让她睡死在自己的帐篷里。
……
……
一个晚上很快就过去了，亚德里安的提炼工作也终于结束了。
“两桶够了吗？”希尔达抱着骑士长剑倚靠在山洞门口，斜视着正在收拾工具的亚德里安。
亚德里安淡定地将提炼好的烈性燃油放进了微型次元空间里，用冷静的声音回答了她：“只要一丁点，就能把你烧得连骨头都不剩。你想试试吗？”
希尔达冷哼了一声，没说话。他们在原地吃过早餐，又休息了一会，这才继续前进。
提炼完烈性燃油之后，基本上他们的准备工作就完成了，接下来的目的地是——巨鹰巢穴。
……
一路上，经过亚德里安零碎的科普，希尔达大概明白了迷雾岛、远古巨鹰和雾行族人的关系。
听说，迷雾岛原本是艾泽大陆本体的一部分，后来因为一场神之间的战斗而崩裂成一个岛，并且远远地漂移了出去，消失在无尽之海里，而这个岛恰好位于艾泽大陆最东方，居住着艾泽大陆最东边的一个民族，所以岛上都是那个民族的人。
而他们现在登录的这个岛呢，就是迷雾岛版图上的一小块，因为一些未知的原因从迷雾岛分裂出来，变成了雾行岛，岛上的居民就是东方那个民族的分支，自称为雾行族。
至于迷雾巨鹰又是怎么来的呢？
据说是因为无尽之海的气候和别的因素，导致了物种的异化，这些巨鹰在雾行岛还没分裂出来之前就已经存在了，只不过分裂后才崛起，猖狂到捕食人类，但是呢，雾行族虽然势单力孤，没有身体上的先天优势，但他们毕竟是人类，是智慧物种，于是，雾行女王的祖先们很快就想到了与之对抗的办法——
他们活捉了一些巨鹰用以研究实验，然后，他们族里的炼金师和魔药师们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将巨鹰的羽翼精华提炼出来，灌注到人体身上。
想当然，这个实验一开始当然失败了，巨鹰的羽翼精华用在人体身上，不但无法产生他们所期待的效应，反而会对人体造成巨大的冲击，实验者的下场无一不是爆体身亡。
可在惨败的事实面前，这些疯子并没有放弃希望——也许他们根本就没有退路，巨鹰在不断地吞食他们的族人，占领他们的土地，所以，他们开始了更紧密且全面的研究。
“……显而易见，他们成功了。”希尔达举着长剑在前方开路，当亚德里安将这些说出来时，她想起了那天她近距离接触过的鹰翼人队长，和那些鹰翼人们。
“是的，他们成功了。鹰翼人不但能适应飞行，还能运用工具和智慧，因此在天空中也拥有着能击败巨鹰的力量。”亚德里安一边翻着一本陈旧的书籍，一边跟在她的身后，而在那书籍上，赫然画着迷雾巨鹰的图像，以及对它们的一些描述性的文字。
他想了想，飞速地在空白的地方画出了鹰翼人的样子，希尔达拉长了脖子看他手里的书。
亚德里安写得很快，而且看起来都是一些代称和炼金公式，这些看在她眼里跟那些丑鱼人的文字也差不多——都看不懂。
“你想要破解他们的人体实验么？”希尔达感到非常好奇。
亚德里安收起了书本，压低了声音，说道：“如果能破解，就能找到鹰翼人的致命缺点。”
像这种不稳定的人体实验的产物，绝对存在着致命伤。
“那你有什么惊人的发现吗？”希尔达问。
……
“都快死了也不能畅所欲言，这显然很不人道，对吧？”希尔达的语气诚恳又友善，像极了那些虔诚又温柔的牧师，“你看，对着这么美的夜色，难道你都没有畅所欲言的**吗？比如你想想，我们生命中出现过那么多的混账东西，临死前不能恶狠狠地骂一句‘**you’，那怎么也不能甘心吧？”
亚德里安阴沉沉地看着这个聒噪个不停的女人，好一会儿，不知道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忽然浮起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希尔达毫不在乎他话里的讽刺，追问着：“那么遇到火龙也是真的？”
他不说话。
希尔达又自己说开了：“喂，我还听说你当过你弟弟的备用轮是不是啊？你那弟弟真有你们吹的这么厉害？”
当然了，踩他痛脚这种事，希尔达是绝无愧疚感的，但毕竟现在是战友，踩得太过火了不利于队内和谐对吧？
于是她识趣地转换了话题，跟他聊起了北方特产的农作物……然而，亚德里安怎么可能会对“玉米如何浇灌才能产出傻狍子喜欢的好味道”这种话题感兴趣？
“你不说话会死吗？”他睁开眼，看着她时的目光冷冰冰的。
“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希尔达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250四舍五入不就是300吗？”
亚德里安：？？？？？？
他都要气笑了：“你的算术这么好莎莉女士知道吗？”
说这话时，希尔达明显有感觉到他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杀气毕露，但只是转眼就消失了。
哇哦，看来这才是术士最大的痛脚。希尔达想。
“喂，”希尔达看向帐篷里闭目养神的亚德里安，“我听说你十几岁的时候遇到了邪恶的火龙，还活了下来，是不是真的啊？”
“很明显，我确实还活着。”他冷冷地回答。
亚德里安的眉间果然立刻拧起了怒纹。
“如果我没有记错，在你上一次的话里我的体重还是250，所以你决定今后每次提起都要给我加上五十斤吗？”
噼里啪啦的火光中，希尔达感到非常无聊，过于寂静的气氛令她非常不适，于是没过多久，她又盯上了这儿除了她之外的第二个活人。
诚然，术士说话带刺，不热爱讲八卦，是个很无趣的人，脸不是绷着就是一脸漠视蝼蚁的表情，并不是一个适合聊天的人选，换了是从前，希尔达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可现在不是没有选择么？明天的生死都不知，何必过得这么苦大仇深呢？再说了，术士本身的来历就富有传（ba）奇（gua）性嘛。
希尔达故意不搭他的话，亚德里安的神情果然更郁闷了，推开那张临时“餐桌”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很显然不想再跟她讲话。
森林里的夜来得快，走得却漫长。
……
希尔达的眉毛拧了起来，冷笑：“我为什么要跟一个体重300的人谈心？听你是怎样胡吃海塞把自己填到这个吨位的吗？哦，我想你确实很有心得，但我没有兴趣。”
论起踩眼前这个男人的痛脚，她很肯定全大陆没有人比她更拿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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