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很绝望，我能怎么办啊！”墨临水把玩着铜质的吊坠，觉得头大如斗。
七年，辛兰只给了她七年的时间。
七年的时间能做什么呢？
叶昼坐在旁边的桌子前，桌上摆着几分试卷，手里握着笔，却是一手撑着下巴，歪头看着墨临水发呆。
天色微暗，白衣黑发的少女独自蹲在角落中，清秀的眉眼微微皱起，仿佛在苦恼些什么。
一旁的梅花树叶子已经快落光了，只留下光秃秃的枝干。地面上凌乱地铺着一层枯叶，如果踩上去便会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
她忽然察觉到什么，蓦地抬头看过来，四目相对间，她唇角一撇，神色流露出几分无奈。
“你看什么？还不快写你的卷子！”
被当场抓包的叶昼没有任何的慌张，反而微微笑了笑。
“我在想，这么多作业，你要不要来帮我分担一些。”
墨临水闻言，眉峰微挑，方才郁闷的表情一扫而空。
“那可不行。”她晃晃悠悠地飘了进来，凑到叶昼的身边，从他脖颈间瞄了一眼那几乎堆成小山的试卷，“自己的作业自己搞定。不能投机取巧啊少年！”
也许是一起生活得久了，在墨临水的认知中，他还是那个豆丁般的小哭包，所以并没有太多防备。因此，她没有看到，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叶昼陡然暗下来的双眸。
他毕竟已经不是当初的小孩子了。
叶昼没有动，任凭她凑过来，却在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看她。
她的皮肤很白，苍白得没有血色。但在暖橘色的夕阳下，这种感觉被掩盖了过去，呈现出了一种白瓷般的质感，给她的五官平添了几许精致与细腻。
如此的距离之下，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她身畔散发出来的凉意。那丝丝缕缕的凉意，如同实质一般，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夏天烈阳下刚从冰箱里拿出的雪糕，甘冽清爽，又带着甜甜的感觉。
一直甜到了心尖上。
叶昼紧了紧手中的笔。
“墨墨。”他轻声唤道，声音略有缱绻，不知为何带了些小心翼翼。
“嗯？”墨临水没有察觉到异样，大咧咧地转头看他。
她的头发随着转头的动作微微扬起，乌黑的发丝根根分明，在窗外的光线下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
叶昼停顿了片刻，不知想起什么，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改成了另一个问题。
“你以前……在我之前，有过什么重要的人吗？”
墨临水惊讶地睁圆了杏眼。
“重要的人？”她指了指自己，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你不都知道吗？”
不过，随即她又认真地想了一下。
“应该有过吧，父亲，母亲，兄弟姐妹之类的。曾经作为一个人的时候，我应该也是有的。”
这不是他想问的……
叶昼抿唇，心中没来由地一阵冲动，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句话已经脱口而出。
“那么，我算是你重要的人吗？”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当年莫家确实有幸存者。据老人们说，当年那件事发生之后，莫家幸存下来的人连夜逃出了隐绫镇，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而关于“莫启程”这个名字，更是没有半点消息——除了启尘老道。
不过，她的拳头都穿透了孙林的身体，并没有落到实处。所以，孙林除了感觉到脸上凉飕飕的之外，并没有察觉到任何东西。
他“嘶”了一声，嘀咕道：“天气转凉了啊。”
天气确实转凉了。
墨临水有时候在想，是不是老家伙真的知道些什么，所以才故意躲着他们——但这也不太可能啊，当初去鬼屋只不过是她临时起意，而启尘老道在那之前便走了。
那个老东西不可能知道他们去过鬼屋。
出于对辛兰的承诺，这几个月来，墨临水和叶昼也私下里查过有关当年莫家的事情。可是，走访了很多人家，甚至墨临水还偷偷跑去隐绫镇的图书馆翻了镇志，所得到的线索却寥寥无几。
自从老宅那件事发生之后，也许是因为愧疚，冷晴每天早上都会给孙林带早饭，有时候是两个包子，有时候是夹里脊肉的煎饼果子。这种情况一次两次还好，但时间一长，饶是脸皮厚如孙林，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你说，她会不会喜欢我啊？”某天，孙林趴在桌上，一脸惆怅地对叶昼问道。
叶昼认真地想了想，觉得这事不太靠谱，便摇了摇头。
时值农历九月，路边的梧桐树已经落叶飘零，街上行走的大部分人都穿上了外套。
启尘老道已经走了好几个月了，到现在却没有要回来的意思。
“你才是妖怪！你全家都是妖怪！”
墨临水被这家伙气个七窍生烟，张牙舞爪地对着他的脸左右勾拳。
叶昼也没有在意。这种情况以前也发生过，启尘老道每次“出差”的时间都说不准，短的话当天就回来了，而最长的一次，是去了大半年。
至于学校方面，倒是有那么一丝的波澜。
孙林自然听不到墨临水的抱怨，他只觉得平白无故一阵狂风，紧接着他的书就掉了下去，发出“哗啦”的一声。
“哪来的妖风！叶哥，这里有妖怪！”
孙林故作惊恐地四处张望，顺手就要去扯叶昼的袖子擦嘴，结果被叶昼嫌弃地躲开。
“她要是不喜欢我，怎么还每天给我带早饭？”孙林眯缝着眼睛，从抽屉里掏出半个包子咬了一口，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红晕，“今天的包子又是牛肉馅的，其实我更喜欢豆腐馅的。”
“得了吧，有的吃就不错了！”一旁围观的墨临水不满地撇嘴，并随手把他桌上的书本掀到地上。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很快。
启尘老道终究是没有回来，只是偶尔会寄回来几封信。信中的内容无非是“手头事情比较麻烦”、“好好学习”一类的话语。
虽然现在的通讯工具比较发达，但如老道士这般的老古董还是青睐于信件这种原始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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