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南歌呢？”
莫离抬头，目光陡然犀利：“你似乎很闲。”
守一虎躯一僵，意识到自己的多嘴，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属下不敢。”
楚国皇宫。
少年临窗而立，瘦小的身躯散发着不符合年龄的魄力，他看着窗外，目光空远，语气却是阴沉：“此等小事谭士郎都做不好，你是觉得朕的官银好拿吗？”
跪趴在地上的中年男子丝毫不敢轻视，闻言更是心中一抖，连忙求饶：“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微臣定在南国师回来之前查明信件由来。”
少年的沉默就似死神的审判，一点一点折磨着中年男子的内心。直到男子满身大汗，少年才幽幽转身，脸上的笑容十分温和，却更惊人恐惧。
“谭士郎与朕皆知你能坐上此时的位置是为何，朕看好你，也愿意给你机会，但朕最是讨厌说谎之人，谭士郎，不会让朕失望的吧。”
单是阴森的语气，便足够半路出家的中年男子吓得发抖，哪里敢抬头半分。他家世代为商，生意越做越大，少不得与江湖中人打交道，几代下来也积攒了不少路子。可商不如仕，他终是在自家老头子去世后走上官途，也终于明白了父亲为何反对。
可是，如今一切都晚了。他能做，也必须做的，便是伺候好那位被百姓爱戴的小皇帝，不求升官扬名，只求保住家族啊。
“是，微臣定不负隆恩。”
“退下吧。”
楚国乃至天下百姓，皆知楚国有个勤政爱民，仁厚礼贤的小皇帝，却鲜有人知年仅七岁的少年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撑到现在。
“父皇，若这是你想看到的，儿臣便忍着。”
生在皇室，他没有体会过兄弟相残的冷酷，也未经历过多凶险的争权夺势，他甚至十分清晰的感受到父皇为他打造了一个怎样的万全环境。
可是，他从不想要这些。
他曾喜欢缠着父皇带自己出去，不是因为喜欢游船画舫，更不享受民间美食。他只是想看着那些平常百姓家的孩子依偎在父母面前撒娇耍赖，感受着父皇高大的身影，手心的温度，他便觉得自己和父皇同那些如同那些平常父子一样。
每每那时，他便更加确信父皇对自己的喜爱，根本不是宫女们说的那般。
他只想要父皇，哪怕政府繁忙很久才能见一次，连出宫玩耍都要天时地利人和。
他从未想过父皇会离开，离开的那么早，父皇明明那般年轻。
南笙，父皇最信任的人。在听到父皇的死讯时毫无悲伤，却对自己全心全意。哪怕自己试探他，对他发怒，他亦不在意。
他怎么会看不出，南笙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父皇。
可南笙在一月前收到了一封信，第二日便告假，而且是半年的长假。
也不知为何，他直觉那封信很重要，奈何南笙十分谨慎，他窥不得半分，只能派人打探信的由来。
兜兜转转，越是难查，他越觉得必须查到。
或许，是他难以接受，对于父皇的死，他宁愿抱着一份希望。
父皇，若是你还活着，就回来看看吧。耀儿好想你。
“皇上，晚膳的时间到了，可要叫人送到这里？”
楚荣耀的变化，喜公公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这么多年，他怎的看不出先皇的心意，就是他自己，也从未将小皇帝看作外人。
楚荣耀目光一顿，面上的湿润让他不得转身，又不想被人听出哽咽，只能轻“嗯”一声，算是答应了喜公公的请问。
却不知，身在千里之外某客栈的楚倾城同样临窗望天，目光深远。
耀儿，已经八岁了，大概长高许多吧。
“主子，有消息传来。”
楚倾城接过信封，见不是南笙的回信，眉头微蹙，却在看完其中内容时心头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南笙，竟早已离开楚宫。
守一瞬间耷拉，看向自家主子的目光有些幽怨。
难道主子真的移情别恋了？
夕阳西下，昏黄余晖打在窗前，落在两人的身上，一片暖色。
“你输了。”自始至终，莫离都是不紧不慢的样子，似乎看出她的浮躁，又似享受步步为营的过程。
楚倾城脸色微沉，一时难以接受自己竟在象棋上输于莫离。这还是她教与他的。
莫离注视着女子的背影，直到那抹暗红消失无影仍没回头。
“主子，可用在下跟着？”
闲散许久的守一目光灼灼，大有摩拳擦掌大干一场的架势。不想白衣男子淡淡一瞥：“不必。”
对于莫离，她可从来不敢掉以轻心。而这些日子，她多多少少收拾了些人。
“不会是迎安公主吧。”说实话，她从来不觉得墨流桑会喜欢那种任性的妹妹，也没看出迎安有何用处。若是她为莫离之人，倒说得过去了。
扮猪吃虎，往往能给人重击。
“莫公子果然聪慧过人，如此，便不打扰了。”
她愤然离去，却像极落荒而逃。
或许，楚倾城早已察觉。今日这场对弈，她从一开始便落了下风，只是不服输的性子让她很难拒绝莫离的要求。
结果，显而易见。
楚倾城眸光微闪，却没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一时笑容更甚：“后宫里，哪个是你的人？”
以莫离的性子，不可能不在后宫插眼线，上至贵妃，下至宫女太监，都有嫌疑。这也是她不愿多与她们相处的原因之一。
棋盘如战场，操控大局，运筹帷幄，无一不是对计谋和兵法的考验，而势均力敌时，执棋者的心态便成了关键。
自从病情加重，每至下午，楚倾城都会心闷易怒，晚上更是难以安睡。
看了眼天色，楚倾城打算速战速决。
莫离闻言却毫无反应，将空下的茶杯放回桌上，抬眸，却道：“下盘棋吧，赢了便告诉你。”
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棋盘，楚倾城有一瞬的心涩，更多的却是被挑衅的愤然。他竟想用象棋赢她？
楚倾城的反应，似乎极为希望与他合作。很急，吗？
莫离勾唇一笑，目光清澈：“楚姑娘指的是什么事？”
半年里，可是发生了不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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