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萨利安口口声声说自己不相信预言，相信命运却又对命运表现得不屑一顾。
但是他确确实实害怕了，对命运了解得越多就会越恐惧命运。即便是埃尔维斯院长在萨利安的那一番话面前都有些动摇了。
如果是对命运没有多少研究的普通施法者或是普通人，估计不会对萨利安之前的那番言论有多大触动。
但是像埃尔维斯院长这样能够看破或者自以为能够看破命运迷雾的预言家，或是如萨利安那样思考命运的人，在萨利安的那番言论面前只会感觉到无边的恐惧。
那是一种面对命运的无力感，这种无力感甚至超越了许多预言家在第一次尝试改变命运，最终却眼睁睁的看着命运一步步走来带来的恐惧感。
埃尔维斯院长很担心萨利安在智慧之王开出的条件面前屈服。
“谢谢您的好意，陛下。”萨利安不假思索地回绝道。
萨利安本来就是一个无神论者，不，准确地说萨利安应该是不可知论者。
萨利安原本生活的过度大多数人都是不可知论者，但是他们都以为自己是无神论者——至少无神论者是不会说出在天有灵一类的话的。
“我之前的那番话确实听上去挺令人绝望的，但是正因为如此我更加不会选择去信仰一位神祇。
要知道我的一生随着我的逝去最终可能会变得毫无意义，但是这是以后来人的眼光来看的。
我，此时此刻的我清清楚楚地知道我的生命并非毫无意义。
命运是什么？
我认为是选择！
就像是您刚才给我的选择，不同的选择意味着不同的命运。
但是最终只可能有一个选择。
按照我之前的那番言论，命运似乎已经注定了，因为我就是那样的人，所以除非有其他的变化，不然无论如何我都会拒绝您的提议不是吗？”萨利安回答得很坦然。
“所以你认为最重要的就是现在对吗？”埃尔维斯院长此刻已经明白了萨利安对命运的看法。
“没错，对于后人或是其他人来说，正是因为‘我’所以才选择了那样的命运，但是对于我来说正是因为如此选择，我才是我。
虽然命运同样是注定的，但是对于我来说意义可大不一样。”萨利安说道。
“好吧，我明白了。”智慧之王挥了挥手，直接带着安雅一同离开了。
“他们这是……”萨利安疑惑地问道。
“智慧之王的出现本来就只是想听听你对命运的看法，既然你不能说出其他的能够让他感兴趣的东西他当然会选择离开了。”埃尔维斯院长说道。
“好了，既然你已经说了你对预言或者说是命运的看法，那我也该谈谈关于你的那个预言了。”埃尔维斯院长对萨利安说道：“首先你要记住，不管你对预言或者说命运到底有多么不屑一顾，但是这都无法改变这条预言非常重要的事实。”
“有多重要？”萨利安随意地问道，本来萨利安对埃尔维斯院长的态度还有些许尊敬，不过既然后者直言对方是自己的外祖父，虽然萨利安并不是非常在意这层关系，但是这层关系无疑可以让萨利安在埃尔维斯院长面前更加随意一些。
“重要到足以影响整个多元宇宙的力量格局！”埃尔维斯院长也知道自己这个外孙的性格，虽然他并不在意萨利安的态度，但是这个预言影响太过巨大，他担心萨利安因为这个预言而受到伤害，因此说话的语气异常严肃。
“可是您只是……”
“凡人？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有诸神也羡慕拥有预言家天赋的凡人的说法。”埃尔维斯院长自豪地说道，丝毫看不出刚才他还认同了萨利安的言论，并未听到了萨利安的言论而感到后悔。
“好吧，我们还是说回到那个预言吧。”萨利安说道。
“关于你的预言我也仅仅只对艾米莉亚透露了一小部分。”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诸神？我的母亲信仰哪一位神祇？”萨利安问道。
“不，你不必担心。艾米莉亚是一名纯粹的施法者，她最终也没有选择皈依哪一位神祇，她在最后的时候很勇敢。就像你说的那样，每个人都有三次死亡，这对于一名存粹的施法者来说再准确不过了，因此你要记得她，将她深深地刻在脑海里。”
萨利安之所以向埃尔维斯院长询问艾米莉亚的信仰，正是因为当信徒在大地上的肉身死亡后信徒的灵魂最终将前往神国，当身处神祇的过度，任何灵魂在神祇面前将再也不会拥有任何秘密。
因此，在埃尔维斯院长说只透露了一小部分预言给艾米莉亚之后，萨利安才会有艾米莉亚信仰哪一位神祇这样的疑惑。
“我之所以只向艾米莉亚透露一小部分预言，并不是因为她信仰了哪一位陛下。而是这道预言，到现在我也没有想明白，即使是你刚才的所说的理论也无法解释这道预言。
因为这道预言向我展示了两个截然相反的未来。”
“怎么可能？”萨利安惊讶地问道，即使是再不入流的预言家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或许这些预言家对同一件事进行多次预言会得到不同的结果，但是这些不同结果也只是细节上的不同，大方向上都是一致的，绝不可能出现两个截然相反的语言。
更别说是向埃尔维斯院长这样在一个预言当中预见到两个截然相反的未来了。
埃尔维斯院长没有回答萨利安的话，而是自顾自地说道：“这个预言除了你以外现在也就只有两个半人知晓。一个就是我，另一个就是你刚刚见过的智慧之王陛下，那半个就是那位陛下的神使安雅。
之所以说安雅是半个知情者是因为她也仅仅是知道有这么件事，当智慧之王需要她知晓这件事的时候安雅就会知晓，当智慧之王需要她遗忘的时候，安雅自然也会遗忘有这件事。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埃尔维斯院长问道。
上来按点了点头，其实很简答预言就像是一份文件，而安雅则是一块移动硬盘。只有在智慧之王需要的时候文件才会被拷贝到移动硬盘之中。
“刚刚你之所以会觉得那位陛下表现得不像是智慧之王，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将心思放在这里。”埃尔维斯院长此刻解释着刚才的一些不正常反倒更让萨利安觉得对方在隐瞒什么。
不过萨利安还是点点头，表示接受了埃尔维斯院长的说法。
“我的意思是，智慧之王刚才将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了向诸神掩藏刚刚的那番对话上，你要知道光凭你刚才的那番话就足以招致诸神的不满。
智慧之王对你的言论虽然同样不满，但还是为我们遮掩，甚至现在我们能在这里放心的谈话也是依靠智慧之王的掩护，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吗？”埃尔维斯院长问道。
萨利安摇了摇头。
“因为预言显示，你在将来会变得非常伟大。但是伟大有两种，一种是你成为了这个世界的毁灭者，另一种则是你成为了这个世界的救世主。
我只告诉了艾米莉亚你在将来会变得非常伟大，但是剩下的我没有说，而且我也不知道。”
“您刚才还在考虑要不要告诉我预言的全部，怎么现在又全告诉我了？”萨利安很难想象自己成为世界的毁灭者是什么情况，他也很难想象自己会变成毁灭者。
“在艾米莉亚走了之后，我将这个预言告诉了智慧之王。他得出的结论是，正是因为这两个未来出现的几率相等，我才会看到两个截然相反的未来。
也就是说现在有两个未来摆在世界的面前，而你就是那个做出最终选择的人。
智慧之王的看法是因为有选择权在你的手上，因此必须让你免于受到诸神的影响。
不得不说最近几个世纪以来，诸神的行为越来越堕落了，傲慢与自大常常将对手逼到诸神的对立面。
而不幸的是诸神代表了这个世界，智慧之王不希望将你逼到诸神以及世界的对立面上去。
因此，你童年的大部分时光才会是在拉瓦隆那个远离诸神的地方度过。
而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接受了你的说法，这一切命运已经注定，正是因为你是你，你才会做出那个唯一的选择。
既然如此，我直接告诉你这些又有能有什么影响呢？
你会做出那个最符合你心意的选择不是吗？
更何况我只是告诉了你两个不同的结果，你怎么会认为我全部告诉你了呢？
我唯一告诉你的就是未来就在你手上，孩子。”
(本章完)
埃尔维斯院长想要开口阻止，确实有很多施法者在最终时刻来临的时候会选择向神祇低头，以期待自己死亡之后灵魂有所寄托。
萨利安之前的话语无不透露着对命运的畏惧，是的萨利安在畏惧。
我是说如果没有超自然力量，像是魔法一类的干预的话。”
萨利安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话在这个世界上有漏洞，这个世界上不乏死而复生的例子，因此萨利安连忙补充道。
“第二次死亡是在他的葬礼上，当人们开始怀念死者并宣告死者的死亡之后，这名死者的社会地位也随着他的死亡而死去了。
“我想说的是我们虽然活在这个世界上，但终有一天我们在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痕迹都将消失。
那么我们此刻的存在是否还有意义？”萨利安问道。
“你的观点还真是充满了绝望，如果照你这么说你为什么不选择信仰一位神祇呢？你可以选择我，在你的肉体死亡之后，我的神国可以为你的灵魂提供庇护。”智慧之王向萨利安伸出了橄榄枝。
这个世界能够用于记录文字的东西很少，通常来说只有石板、莎草纸以及羊皮纸。
石板是其中造价最贵的，想要通过石板记录历史只有一个大帝国才能做到这一点，但也不会非常轻松。
因此石板大多被用来记录历法、法律、神谕，曾经有几名伟大的君主想要用石板记录自己的丰功伟绩，但最终的结果往往是因为靡费过大，引发国家动荡，反而为自己留下了巨大的污点。
第三次死亡则是在最后一个记得这个人的人死去之时，他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痕迹都将统统消失。到这时候这个人就真的彻底死亡了。”
智慧之王皱着眉头说道：“你想说什么？”
只有古老的家族，以及强大的教会才能从先辈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我可以这么说，一个人会死亡三次。”萨利安说道：“第一次死亡是肉体的死亡。
萨利安这一点倒是没有胡说，这个世界普遍没有记录历史的习惯，萨利安能够翻阅的历史大多都是人物传记。
能够被保存下来的传记主角大多都是他们各自时代的主角——想要书写一本传记可没有大多数人所想的那么简单。
但是羊皮纸的造价却异常昂贵，因为羊皮纸具有易保存、书写流利的特性，因此羊皮纸便成为了施法者们书写卷轴，制作法术书的首选。
在巴拉迪亚大陆上，只要是个商人都会知道同样的物品卖给施法者比卖给普通人更能够获取大额利润。
记录工具的缺乏以及没有记录历史的习惯导致了人们很难想象两三个世纪以前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莎草纸则便宜许多，但在巴拉迪亚大陆上莎草纸一般只能用作草稿。莎草纸只能在干燥的地方长时间保存，而巴拉迪亚大陆气候湿润莎草纸往往会迅速霉变腐烂。
因此羊皮纸才是巴拉迪亚最常用的记录工具。
“真的吗？”萨利安问道。
“可是我并不觉得，因为就算我所说的假设是事实，也不会有人在意这一点。
就好像我们只要稍加思索就会发现，不管我们在自己所处的时代获得多么伟大的成就，除了极其耀眼的那少数几位幸运儿，大多数人最终都逃不过被人遗忘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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