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旭沉默了，并不是因为他认可叶煌说的一切，而是对自己的疏忽而自责。
果然，我不适合当王。
没有悲伤，只有后悔。
如果是破灭的话，会怎么样呢。
一定做得比我好，那个孩子一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而我，只能在无边黑夜中摸索。
“总之，一起按照计划进行吧。尽全力协助我吧，天旭。”
玩够了，叶煌起身离开。
“我会的。”
依旧温和的声音，只是带上了些许疲惫。
“……如果你想要拯救这里，就先拯救自己吧。”
不情愿的，叶煌开口道，连他都不知道为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会不想看到这个寂寞的人走向灭亡。
不知道为什么，希望他可以露出微笑。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就不希望这个从云端跌落的孩子一步步走向灭亡。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啊……
该死……
原来这才是为什么这么多人愿意为他赴汤蹈火的理由吗？
不，连理由都没有。
只是心疼，只是不愿意看到他这样，只是希望可以完成他的悲愿。
仅此而已，再无更多。
原来如此，天生的领袖，吗。
叶煌的眼睛闪烁了一会儿后，终于黯淡下去。估计，他刚才所想的已经全部被天旭听到了。
不过这没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
只要天旭不要胡思乱想就行了。
在确定叶煌真的离开后，天旭微微扬起嘴角。
似乎，又可以微笑了呢。
可是为什么，心却比刀割还难受。
好痛苦啊，我真的——
不配。
“破灭，我的弟弟，我该怎么办啊……”
疲惫至极，现在就想睡去。
不想再理会任何事。
但是这怎么可能。
我是王。
虞城的王。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必须面对。
因为这是我的责任，我的身后还有我的子民需要我守护。
所以啊，破灭，我亲爱的弟弟，将你的力量借给我吧。
“我的剑，一定会守护着你们的。”
像是为了坚定决心，天旭深吸了一口气。呼吸着空气中温暖的银茶香，伸出自己的右手，在空气中一握，再一握。
什么也没有抓住。
白叶带着神天兵，与舞天姬和时汇合。
“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你们在打什么主意了吗。”神天兵没好气道，他还是对决斗被打断的事耿耿于怀。
“是啊，还不让我们去战斗，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舞天姬也皱眉。
白叶和时对视一眼，终于，白叶轻轻点头打算回答问题。
“其实我们和那些‘叛逆分子’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白叶组织措辞，不紧不慢地开口。
“目的？”神天兵和舞天姬有些疑惑，“难道不都是为了争夺虞城最后的控制权？”
“争夺权利？哈哈，你把我们当成是什么了啊，当然不可能了啊。”白叶小心翼翼地感应这周围的动静，虽然他相信时一点可以提前察觉到，但这也是为了计划能够顺利。
地脉——正常。
灵场——正常。
气氛——正常。
……
沉默良久后，白叶才继续开口。
“我们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毁灭神界的万恶之源——‘终极’。为此，叛军的叶煌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制定了‘灭极计划’。”
看起来，似乎是卷入大事中了。
不过，这不是坏事。
神天兵微微偏头，看向了舞天姬的侧脸。
舞天姬对神天兵点头，意思很明确了。
“我们加入。”
叶煌眼里带着嘲讽和鄙夷，对天旭作出了批判。
“……”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这还真是——啊哈哈哈哈哈！你居然是抱着这种心情坚持了千年？！”
“怎么了，这么突然……”
绕是天旭的读心术也只能听到一下混乱的词汇，让他根本无法整理成完整的句子。
“那还用我说吗？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破灭会死了，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即使你有读心术，却依然不知道别人的心情啊，这是可悲而可笑！”
“你只知道救人，却不知道引导别人走上正途！就是因为这样，虞城灭亡已经只是时间问题了，哪怕没有终极推进，灭亡也已成定局！”
“至于他们为什么这么拥护你……也就只能算是在你身上看到了虚假的希望吧。想要拯救一切，这就是你给他们的假象。”
“是吗……”
招待室陷入了一片沉默。
“天旭，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良久，叶煌感叹道。
“拜托，你为他们而去死，这才是本末倒置吧？哈哈哈，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们会这么放不下你，因为你根本就是被王权束缚的普通人！”
“……什么意思。”
“……噗嗤。”
“你笑什么？”
“虽然我也很想让他安息，不过事已至此，哪怕是我也回天乏术。”天旭微微叹息。
“……我知道，只是看着我侍奉的首领变成这样，有些感慨罢了。”叶煌收回目光。
不管是政治也好实力也好，天旭都绝不强于破灭，为什么天旭会得到如此多的人的认可，而破灭却始终孤身一人甚至是为了天旭成为死士？
太匪夷所思了。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这样。”天旭苦笑，露出了无奈的表情，但随后又被冰雪覆盖，“我也很想知道啊，为什么他们会这么傻，一个个全部都冲在前面为我铺路。明明应该是我来为他们扫清一切障碍啊，可这完全反过来了。我一直都不知道为什么，保护他们是我的责任，可他们却都想要护我周全，这完全是本末倒置，对吧？”
“从哪方面？”天旭是双眼看起来无比冷漠，他没有笑了。
“各个方面，为什么你会让这么多的人愿意为你赴死啊。”只有这一点，叶煌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明白了，我会派兵的。”天旭苍白的瞳孔看着来人，他的身后，破灭双目无神地站在那里。
这就是死士，哪怕已经失去了生命也依然会按照自己生前的执念而行动，为达目的不死不休。哪怕是成为行尸走肉也要完成心愿到底是什么，除了破灭也许就再无人知晓了吧。
“哈，那就多谢了。”叶煌看着天旭身后的破灭，神情有些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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