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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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醒过来,周元清已经不在了,去了哪里元霜连想都不用想,起身简单洗漱过后,她快速查看一番自己的小衣这才出门了。

    记忆中的大街依旧繁华,人来人往,她像是被一道力量推着往前走,等回过神来已经站在周元清和那寡妇幽会之地了,偏生巧的很,这会儿两人一同从里面出来,你侬我侬甚是情意绵长,看得人作呕。

    元霜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而后转身离开,周元清果真不是个玩意儿,村里人都说读书人憨厚老实,嫁人就要嫁这样的,谁知道好的不见,倒是一肚子男盗女娼。

    正愁眉苦脸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听到前面吆喝卖肉包子,她腹中饥饿馋的厉害,匆匆往过走,不小心撞到个人,抬眸一看,却见他一身叫花子打扮,却生得健壮伟岸,虽看不清污浊下遮掩的是何等样貌,那双如星辰般闪耀的眼,想来差不了,当即迎上去关心地问:“你有没有事?对不住,是我莽撞了,正巧我要去买包子,我请你吃包子就当赔罪可成?”

    卖包子的老板不愿被花子脏了自己的地方,让他们到别的地方去吃,元霜也不恼,寻了个僻静地地儿,一边啃包子一边问:“你想不想过好日子,天天有肉吃穿好衣裳?”

    花子古怪地抬头看她,而后继续低头啃包子,神态平静悠然,一点都不像个叫花子。

    元霜不死心,继续说道:“你要是听我的话,我就能让你过上好日子,你放心,我不会害你,你我各取所需罢了。”

    花子这回连头都没抬,十个包子,他一口气吃了五个,临末还不忘添一遍站在嘴角的菜屑,将剩下的一半推到元霜跟前:“你吃,我没碰到。”

    元霜暗笑自己真是病急乱投医,她虽抓住了那寡妇的嗜好,却不好找嘴牢靠又贪心的人,眼前这人兴许是真傻,也许是看不上她说的这些,罢了,还是回去重想法子的好。

    这一夜周元清手上不规矩,元霜抱着被子下地,委屈道:“你我还未行过夫妻之礼,同睡一处实在有伤体统,我在地上睡就成。”

    周元清哪能让一个姑娘家睡地上,只得脸色不太好看地自己抱着被子睡在地上。而元霜忙碌了一天的脑子总算得以休息,许是生病的缘故,竟是睡得异常熟。

    周元清本已躺下,闻言赶忙起身,薄脸微红,双眼躲闪不敢看元霜,故作镇定道:“说什么混账话,读书人怎会胡乱许诺,我既然答应了你,自然是会护你周全。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熬药。”

    元霜看他那模样便知有鬼,想来许是与那位风流寡妇对上眼了。周元清虽说穷酸了些,但生得面目白净俊朗,是讨人喜欢的好相貌。也亏得那三年煎熬让她偶然发现周元清原来‘那’功夫不行,俏寡妇又正值如狼似虎的年纪,一直与他缠在一起也不过是被他的花言巧语蒙骗,又舍不得这张脸。所以帮周元清买了个官后,俏寡妇难敌寂寞孤苦便悄悄另找了人。

    这一世她得趁他们在一起不久还未生情的时候添个乱,再不能让周元清得意。

    周元清体贴地小口吹着冒着热气的汤药,殊不知那片水雾之下是浓浓的厌恶,待凉的差不多,送到元霜手中,诱哄道:“元霜,我们这一路上花销颇多,给你抓了药我已经没多少钱了,只怕你我吃饭都难。我本难以启齿,只是被逼无奈,待我将我的字画卖出去,我便将钱还你可成?”

    元霜早就知道逃不过这一劫,周元清这张脸皮已经磨得比城墙厚,也怪她耳根子软,被他哄得找不着北,便宜话全让他给说了,这一路上花的分明是她的钱!她喝过药,从枕头底下掏出个钱袋子:“我身上也就这么多了,你看够不够?”

    周元清自是满心欢喜地接过来,连连点头笑着说:“够了,足够了。”

    肌肤苍白如玉,双眼狭长含秋水,嘴唇紧抿成线,尤其是眼尾那一颗泪痣甚是醒目耀眼,她双手颤抖地抚上这张年轻的面庞。

    这一年她年方十六,潭州城首富的公子娶亲,外面热闹非凡,她却因为染了风寒躺在床上养病,等着周元清抓药回来……想到那个人,她凉薄的唇角上扬,抬袖抹去眼角的湿意。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身后传来一道清朗带着疑惑地声音:“元霜,你好些了?我从药铺抓了药回来,大夫说喝两天就会好。”

    个把时辰后周元清端着汤药进来放在桌上,笑着说道:“还有些烫嘴,待凉一会儿就能喝了,我在路上瞧见有卖蜜饯便买了些,不至于太苦。”

    元霜眼睛里泛起泪花,如烟如雾,楚楚可怜道:“还是元清哥真心待我好,咱们从小一起长大就是不一样,要是换了别人,兴许早做了那狼心狗肺,不得好死之人。元清哥,你放心,以后就是吃野菜,我也陪着你。”

    谁成想老天居然让她重新活过来,这一次,她再不会被任何人欺负!

    元霜一阵受伤,咳嗽了两声说道:“潭州美娘子多,元清哥莫不是被勾住了魂,忘了与我出来时所说的话?咳咳,这才不过几天,你连碗药都不愿意为我熬,莫不是欺骗我?”

    魏元霜缓缓坐起身,茫然地环视四周,黑色矮柜靠在墙边,中间一张圆木桌上面摆着一套茶具和一面铜镜,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寒酸又破旧,房门紧闭,一寸暖光从窗缝透进来。

    下意识地摸着脖子,再无半点痛意,她明明把脖子套进了挂在树上的绳子里……还能大口呼吸,手摸着跳动的心脏,狂喜涌上心头,她不可置信地光脚下地,在那面昏黄的铜镜中看清自己的模样。

    元霜心底的冷意更浓。她的爹娘想把她许给城中六十岁的老员外,并让她交出祖母留下来的宝贝,是与她一同长大的穷书生周元清说会一辈子对她好,再不会有人逼她做不愿意的事情,她以为有了依靠,才跟着跑出来,谁成想这不过是又一个深坑。

    周元清骗了她,跑出来没多久,他就卖弄他的文采和一位富家寡妇鬼混在一起,只恨那时的她无依无靠偏偏又胆小如鼠,被两人当下人奴役践踏,一直到三年后的秋天,她趁两人不注意才逃回村中。

    以为终于得到生路,怎奈等待她的不过是人们的恶意揣摩和污言秽语,村中妇人视她为不知廉耻,手段下作专勾男人的狐媚子,村里心思不正的男子一次一次想要占她的便宜,长此以往流言蜚语将她再次击得遍体鳞伤,费尽全部力气得来的生机被这般磨干净,了无生念,无数恨苦全在村头用一根绳子了了性命。

    元霜巴掌大的面颊狠厉一闪而过,随即恢复如常,虚弱地咳嗽两声,转回头苍白着脸嗔笑道:“怎么回来这么晚?你出去都快一个时辰了。”

    “外面迎亲队伍太长,我被挡在后面过不来,所以耽搁到现在。元霜,你既然好点了,能不能自己去熬药?”

    天高气爽,秋风飒飒,正是办喜事的好日子。

    迎亲队伍在路口停下,待放过鞭炮,才复又吹吹打打,热闹前行。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传入不远处低矮破旧的小屋子,躺在床上瘦弱窈窕的妙龄女子满头大汗,秀眉紧攒,似是被扼住喉咙呼吸急促又难过,十指弯曲紧抓着身下的被褥,指骨泛白。突然她紧闭的眼猛然睁开,散发出凄厉又愤恨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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