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于衷平矿山风波 炆良谋治本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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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群又义愤填膺起来。

    “忍了这么多年,实在受够了。这山是我们的山,地是我们的地,说什么也要让它停产!”

    “对,停产!”很多人附和道。

    “停产——停产——停产——”众人汇聚起这个口号来。

    人群逐渐失控,大家簇拥着,争先恐后要涌进办公楼。李矿长和几个门卫招架不住,被逼得步步后退。

    正在这时,五六十个全副武装的保安,身着统一的迷彩服,头戴钢盔,左手握着盾牌,右手握着胶棍,“嚓、嚓、嚓”,整体划一地跑进院内。这伙保安训练有素地列出队形,队伍齐整得如铜墙铁壁。

    人群都安静下来,有的人不再推搡门卫,有的人松开拉扯李矿长衣领的手,大家不由自主地回过身来。

    领队正了正耷拉在头上的钢盔,原来是于衷!李矿长一看到他,心里就彻底踏实了。于衷把盾牌递给随从,趋前几步,大声喊道:“今儿个想闹事的,有种给我站出来!”

    人群鸦雀无声。

    于衷又大喊道:“打谱来说事的,都站到东边去!”于衷指了指东边的墙脚。

    没有动静。

    “好,好!”于衷边说着,边退到队伍前,拿起盾牌和胶棍。

    老百姓这边见势头不妙,出现一阵骚动。有一个老汉手捂胸口,“哎呦,我心脏病又犯了,我过去歇会儿。”便走到院子东边。

    一位大婶拽拽儿子的衣角,“好汉不吃眼前亏,咱还是下过去吧。”两个人也走到院子东边。

    人群陆陆续续地分散开。老幼妇孺都去了院子东边,只剩下二三十个青壮年还站在大楼门前的台阶上。

    于衷朝前一挥手,这伙保安一拥而上,对着台阶上的青壮年一顿暴打。双方顿时扭作一团,台阶上呼天抢地的打骂声混杂着噼里啪啦的打砸声,台下老百姓也哭喊着,“别打了,别打了!”保安并没有停手。这二三十个人只抵抗了一阵子,就都被打趴在地上。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对决,保安队在几分钟内就解决了战斗。

    这时,警笛长鸣,110接到报警后赶到。原来,在老百姓冲击办公大楼的时候,李矿长就拨打了110,在保安队和老百姓打斗的时候,也有老百姓报了警。

    警察见鼻青脸肿的青年躺在地上哀嚎,大概也猜到了事发经过。派出所长赵爱民把李矿长叫到一边,跟李矿长嘀咕了几句。

    赵所长对大伙说道:“受伤人员立即送往医院,相关人员到派出所做笔录,其他人都散了吧。”

    大家悻悻而去。

    在派出所里,赵所长厉声吩咐道:“把那个带头打人的,带到我办公室来!”

    于衷大摇大摆地走进所长办公室。赵所长摆摆手,其他警员都退了出去。赵所长扫了眼于衷,神情渐渐松弛下来,“怎么样,小于,没有受伤吧?”

    “没事,都是家常便饭了。”

    “小于啊,这次老百姓到矿上闹事,肯定是他们不对。不过,你这样做,也有点……下次遇到类似的事情,提前跟我打声招呼,或许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呢,你说是不是?”

    “我要是再晚到一分钟,他们就全都冲进去了!你好好管管吧,再不管就成了刁民了。这次,他们敢冲到场子里闹,下次就要上房揭瓦了。”

    “小于啊,这个事儿呢,并不是那么简单。万一处理不好,会让我很被动、很尴尬。算了,你回去吧,剩下的事,我来处理吧。”

    两个人又简单地聊了几句,于衷就回家了。

    赵所长又厉声吩咐道:“把参与打架的,给我带到审讯室。”

    当时参与打架的二三十个青壮年,多数都送到医院去了。现在只剩下几个轻伤的,被带到审讯室。

    “说说吧,为什么要去矿上闹事?”

    “他们在地下挖煤,地面塌了,俺们村有人掉下去摔死了。”

    “死者跟你什么关系?”

    “俺们是一个村的。”

    “还有其他关系吗?”

    “没有了。”

    “你们去煤炭公司要达到什么目的?”

    “为死人讨回公道。”

    “为什么当时不报警,让警方来为你们讨回公道?”

    “这个……呃,当时没有想到。”

    “为什么要逼迫李矿长下跪?”

    “他是矿上的头儿,人死了,他当然脱不了干系。”

    “为什么要冲击办公大楼?”

    “得让他们停产啊,不能再让他们祸害老百姓了。”

    “为什么要打架斗殴?”

    “是他们先打俺们的。”

    “你们还手了吗?”

    “当然还手了,俺们又不是傻子,只会等着挨打。”

    “好,案情基本搞清楚了。”赵所长舒了一口气,“西坝村村民吴天勇在种地的时候,掉进天坑死亡。马维清等人将死尸抬进煤炭公司大院,搭灵棚,烧纸钱,逼迫矿长向尸体下跪磕头,然后又聚众冲击办公大楼,扰乱生产秩序。其后,公司保安队赶到,双方发生肢体冲突,造成多人受伤。我说得对吗?”

    “对是对,就是不是那么个味……”

    “对不对吧?对就签个字。”

    “哦,他们打俺们的事,你咋不说?”

    “他们的问题,我自然会调查清楚的。你们先签字吧。”

    几个人分别在笔录上签名,并摁上了指印,“俺们可以走了吗?”

    “可以走了,有人会带你们去拘留所。”赵所长说道。

    “啥?去拘留所?你凭啥拘留俺们?”几个人愤愤不平。

    “凭啥?”赵所长凛若冰霜,“第一,你们逼迫李矿长向尸体下跪,涉嫌侮辱罪;第二,冲击煤炭公司大楼,涉嫌扰乱社会秩序罪;第三,不听从保安人员的劝阻,致使双方打斗,多人受伤,涉嫌寻衅滋事罪。你说凭啥?”

    “啊?哪有那么要紧?你是开玩笑的吧?”

    赵所长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几个人浑身一哆嗦。“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这里是开玩笑的地方吗?”

    “俺们真的不懂法,也没想到事儿会闹这么大!有人一组织,俺们就来了。俺们不也被打了吗?你看,你看!”他们纷纷挽起袖子、裤腿,让赵所长看身上的伤。

    “乡里乡亲的,我也不愿意为难你们。其实,说到底你们双方都有错。煤炭公司要告你们,你们肯定罪责难逃。你们要告煤炭公司,他们也有责任。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们就别斗下去了。你们现在写个保证书,就可以回家了。我也让他们公司写个保证书,不追究你们的责任。好不好?”

    三个人考虑了一下,最终写下了保证书。

    赵所长一边接过保证书,一边说:“我们的法律还是很人性化的,要是在美国,你闯到人家院子里,人家都有权力开枪。”

    几个人谢过赵所长,便回家去了。

    晚上,李矿长和于衷来到王炆良家。今天是一凡大喜的日子,王炆良心里自然高兴。因为中午喝了不少酒,现在酒劲还没有完全散尽,王炆良满面红光地半躺在沙发上,听李矿长和于衷汇报矿上发生的事情。

    素红端过来两杯茶,递给李矿长和于衷,“喝杯茶解解渴吧,你们今天受累了。”

    李矿长和于衷连连道谢。

    素红递给王炆良一杯饮料,“多喝点,解解酒吧。”

    听完李矿长和于衷的汇报,王炆良说道:“这件事情,你们处理得很好。跟了我这么多年,你们水平都有了很大的长进,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了,我很欣慰,以后我也可以省省心了。记住,再遇到类似的事情,要恩威并施,不给别有用心的人任何的机会。”

    “王总,这些事交给我们,您尽管放心,不会出什么漏子的。”

    “是啊,王总,刀山火海,眉头都不皱一下!”

    王炆良轻轻点了点头,问李矿长:“你刚才说的那个赵书林是怎么回事?”

    “这个赵书林是死尸的女婿,今天的这个事儿,就是他在背后捣鼓的。他指使人拍了保安打人的录像,听说还在弄材料,准备上F。他还找了记者,估计这事儿明天会见报。”

    “这个赵书林是什么来头?”

    “听说是市委宣传部的干事。”

    “怪不得这么能折腾,原来是搞宣传的。还有,赵爱民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王炆良转头问于衷。

    “嗯,都摆平了。”

    “赵爱民这个人,工作能力还是蛮强的,确实是个人才。坐在所长这个位子上,有点屈才了。”

    “呃,是,是。”

    王炆良摆摆手,“时间不早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工作上的事,明天董事会上再讨论。”李矿长和于衷便起身告辞,素红将两人送到门口。

    王炆良拨通了李仁磊的电话,“老李,谢谢你今天来参加犬子的婚礼,你们都来捧场,我心里真是高兴啊!”

    “老王,你怎么突然客气起来了?你有一凡这么个好儿子,我真是羡慕你啊。我劝小东多向一凡学习,可是我这个儿子啊,就是不争气,整天吊儿郎当的,没点儿正事儿。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像你一样,这辈子只剩下享清福。”

    “哎,享啥清福啊,烦心事多着呢。今天正在一凡结婚的时候,矿上发生了一件事,让我寝食难安,所以这么晚了还给你打电话,就是想请你帮帮忙。”

    “哦,什么事?”

    “今天,有个村民在矿区意外摔死了,有人趁机组织老百姓到矿上闹事,先是把公司围了个水泄不通,后来又冲击办公大楼,搞得鸡犬不宁。据说是有人在背后策划这件事情。”

    “是什么人唯恐天下不乱,在背后捣鬼?”

    “听说是你们单位一个叫赵书林的干事。”

    “噢?竟有这种事情?!我明天问问,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老李,明天就来不及了。听说他组织了系列报道,明天就会见报,而且正在组织材料,要上交纪委。到纪委举报,我倒是不怕,身正不怕影子斜嘛。就是怕媒体报道,会误导不明真相的群众,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啊!企业形象是我们的无形资产,百年累之,一朝毁之。”

    “老王,我理解你的心情。你放心,我现在就追问这件事情,我的手下,我还是能管得住的。”

    李仁磊放下电话,沉思了几秒钟。他拨通了一个电话,“方处长,有一个叫赵书林的干事,是不是在你处?”

    “是的,他在我处。”

    “你向他了解一下,今天矿上发生什么事情了。注意,现在就要立即问个明白,但不要跟他提到我。”

    “明白。”

    ……

    过了几分钟,方处长打回电话,“李部长,我刚才调查过了,赵书林的岳父在种地的时候,掉进大坑里摔死了。今天,老百姓到矿山讨要说法,没想到被矿上保安打了一顿。”

    “是自己掉下去摔死的,还是命案?”

    “自己摔死的,他自己没看到地上的窟窿。”

    李仁磊厉声说道:“马上向赵书林传达我的意见,让他立即停止所有的不理性行动,他可以到公安、信访、纪检部门,通过正规渠道反映问题,但绝不能在报纸上散布黑材料,否则严惩不贷。还有,如果他再捅出什么娄子,也要追究你的责任。”“哐”的一声,李仁磊挂断了电话。

    方处长又拨通了赵书林的电话,“你岳父的事情,连李部长都知道了,领导都很同情你。但是,你作为一个宣传战线的同志,采取非理性方式来达到个人目的,上级领导非常震惊。我也没想到,你在宣传部门工作这么多年,还这么不理智。胶煤公司是我们市的龙头企业,关系上千人的就业,上亿元的税收,你非要把它搞臭吗?这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我没想得到什么好处,也不是要搞臭谁,我只想W权。”

    “W权?你这是维的什么权?W权可以采取非法手段吗?W权为什么不走正规渠道?W权为什么要煽动不明真相的群众?我现在给你指出两条路:第一,继续你所谓的‘W权’,继续不分青红皂白,罔顾是非曲直,一条道跑到黑,结果你可想而知。第二,立即悬崖勒马,不再做有损胶煤公司名誉的事情,组织上对你已经犯下的错误,可以既往不咎。当然,你有权利向公检法部门反映问题,也可以跟王炆良直接交涉。据我所知,王炆良也算是一个明智的人,他应该会处理好你岳父的后事。这两条路,何去何从,你自己选吧!”说罢,电话那头“咣当”一声挂断了。

    赵书林的电话传来阵阵忙音。他的老婆还有几个亲戚在尸体旁一边烧着纸钱,一边哭哭啼啼。几个年青人正在商讨着怎样对付接下来的事情。还有几个帮忙的人在一边打扑克。赵书林看看这些人,“大伙儿都散了吧,明天去火化。”

    “啥?散了?”

    “怎么回事?”

    “不是说不要急着火化吗?”

    大家伙儿一个个竖起了耳朵。

    “别问了,都回去吧。今天让大伙儿受累了,改天再去感谢大家。”赵书林说道。

    也不知道是明白,还是不明白他的话,大伙儿懵懵懂懂地散去。

    第二天,胶河煤炭股份有限公司召开董事会。

    李矿长向大家通报了昨天的事件。末了,他说道:“昨天的事儿,大体上就是这样。派出所已经调查明白、做出处理了。但我们又了解到公司的耕地补偿款到现在还没有发到村民手里,这些钱都让村干部私吞了。我们被蒙在鼓里,村民也被蒙在鼓里,对我们意见很大。没了地,村里的年轻人出去打工了,年纪大的就冒风险去地脚沟檐种地,才发生了这事。村干部已经被传唤了,后面有什么信,我会立马告知大家。”

    董事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的人摇头,有的人叹息……最后,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王炆良身上,等待着他的表态。

    王炆良严肃地说道:“腐败不除,国无宁日,民怨不止!对这些社会败类和蛀虫,绝不能轻饶!这件事也提醒我们,一个企业要想做大做强,绝不能把眼光局限于企业本身。全社会是一个有机的整体,而企业仅仅是这个有机体的一部分。如果一个企业对周边环境不再敏感,如果不能及时实现物质、能量和信息交流,这个企业的生命力就会枯萎,这个企业也不再是社会所需要的企业。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我们要用开门办企业的胸怀来发现自身存在的问题,用问题倒逼机制来提高解决问题的能力,建立长效机制来化解各种危机。”

    王炆良的每句话都落在大家心坎上,每个人都点头称是。

    王炆良继续说道:“针对昨天发生的群众聚集事件,我设想了四条制度性的提议:

    一是成立矿区联动协调委员会,统一负责公司与周边的村民委员会、环保组织、妇女协会、儿童协会等组织之间的沟通。

    二是大幅提高当地工人的比重。特别是在安保、清洁、宣传、运输等部门,要优先录用当地居民,提高当地居民的收入。

    三是成立公司对外救助委员会。公司每年拿出100万医疗救助经费,用于救助周边患病居民;每年拿出100万教育帮扶经费,奖励家庭困难和学习优秀的学生。

    四是开门办企业,设立公司开放日。公司每年都要定期向社会开放,鼓励、吸引和组织村民到公司参观,重点宣传公司在安全、环保、塌陷区回填、社会慈善方面的进展。

    以上就是我的四项建议,大家觉得怎么样?”

    各位董事纷纷竖起大拇指,交口称赞。

    “董事长真是高瞻远瞩,深谋远虑!”

    “我相信,这些政策实施以后,公司的向心力会更强,辐射力会更广!”

    “公司的明天一定会更好!”

    ……

    “要为老哥报仇!”

    “人不能白死,一定要讨回公道!”

    “以前还能上山打柴,家里烧炕,暖暖和和的,现在矿山让你们占了,没有地方拣柴禾,家里没有暖气,冬天活受罪。”

    “以前喝的都是自家水井里的水,前两年水井里就压不出来水了。就是因为你们挖煤,弄得地下水也没了。”

    ……

    众人这才想起来,他们来的时候,都说要来为她爹主持公道。

    “对!”

    “对!”

    “谁他妈的愿意听你瞎咧咧!”

    “你站在台阶上干嘛?高人一等吗?还不快滚下来!”

    “别他妈废话,先下来磕三个响头!”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抱怨开来。

    一位女家属蹭蹭几步,跨到台阶上,“你们咋光说你们自己的事呢?不是说好为俺爹讨回公道的吗?”刚才,死者似乎被人忘在脑后了,女家属很是失望。

    “我家房子裂了一个大纹,哪天会不会连房子也塌下去?”

    “运煤的车每天来回跑,家里满是灰尘,小孙子最近老是咳嗽,医生说得了肺炎,都是让你们给呛的!”

    李矿长脸上的横肉抽搐着,“你们是来闹事的,还是来说事的?先别哭,先听我把话说完……”

    台下有人骂骂咧咧。

    “干什么你?干什么你?唉,唉,你轻点……我自己下来。”李矿长灰头土脸地被扯下台阶,他没有住脚,就势走到覆盖着白布的尸体旁,跪下磕了三个头。家属们止住了哭声,抬头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李矿长缓缓站起身,说道:“出了这样的事儿,我这心里也不是滋味。我保证,一定会办好后事,一定会多赔钱,一定不会糊弄。老少爷们,我们是企业,在这儿摆灵堂,确实不是那么回事。还是让死者入土为安,咱们有事好好说,大家伙儿好好商量商量这事儿。”

    “你们整天挖煤,地面一直往下沉,我们都没法种地了!没法种地,我们吃什么?还让不让老百姓活了?”

    李矿长一时气结,“你……你们……还拉不拉理儿了?”

    “拉什么拉,你给滚我下来!”有人过来拽李矿长。

    胶河煤炭股份有限公司大院里聚满了人,大家七嘴八舌,义愤填膺地诉说着不满。大院正中央摆着一副担架,上面停放着死者的尸体。几个男家属正在尸体旁摆放烛案、祭品和挽联,女家属哭得呼天抢地。

    李矿长站上台阶,大声喊道:“都别吵吵了,听我说几句……”

    “俺的爹唉,你死得好惨啊……”哭闹声压住了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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