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家的小娃？哭个啥？”
“一个问路勒，晓得哪个村来的哦？”
“莫不是饿了？懒婆娘给他整口饭来。”
一胖乎乎老夫人端了碗热腾腾的饭走了过去，饭上面盖着两三片青菜还有几根萝卜丝。
“小伙子，别哭了。主人家都没你哭的伤心，你遭了个啥子孽了嘛？“
确实饿了，却吃不下饭。痴呆了一般一动不动看着灵堂。
······
一下午，人们就传开了。
村里来了个奇怪的小孩，问着道去了郭家。看见人家办着丧事就哭开了，人们问他话他不说，给他饭他不吃。下午还跑去青霞坟前痛哭了一场。结果就坐在坟前不走了，怕是被恶鬼上身了哦？
也有多嘴的说，别怪人家哪里来的。等他坐那里，晚上恶鬼来捉走了也好宽限别家几天。
天快黑了，也有好心的劝王小飞离开。可是他们哪里知道恶鬼早已经死了，没死的恶鬼已经活在了人们心里去了。
“哎，好好的你哭啥子塞？你到底是哪个呦？她家小女儿怕是也凶多吉少哦，不过没有找到那小女娃娃的尸体。我听说送出去了的嘛，咋过昨夜回来了呢？你看你哭啥子嘛？莫要说我欺负你哈，现在欺负娃儿塞是大罪哦。”大伯说完起身到另外一张桌子上坐着继续嗑瓜子去了。
王小飞也找了张桌子坐下，现在他真的是像游魂野鬼般没了期望。看着人们进进出出，忙碌不停。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了出来。
杨柳河村落入了万丈悲泣声中，王小飞不时驻足，不时瞭望。他怕恼了天意，怕来迟了时候。更怕秋秋姐妹找不到，也没有了师傅的踪迹。
过了河，拐两道弯是一口水井。水井背面一道斜坡，斜坡上有一人家。居于坡上平地上，泥巴房小院落，三只母鸡咯咯咯叫个不停。白幡七八道横挂在房屋左右，有十余人细声碎语，有身穿袈裟的和尚隐隐做唱，一片哀嚎声在正中间堂屋内闯了出来。
王小飞不敢相信，眼珠子泪花打转向一位嗑着瓜子的人问道：“大伯，这是郭青秋家吗？”
“青霞塞，他家大女儿昨夜死了的嘛。都上山了，等会儿就开中午饭了。你来吃饭的塞？”大伯说着叹了口气又说道：“这是村里第十四个娃娃了，哎。何时才是个头哦？”
王小飞不敢相信，眼泪再也忍不住滑落下来。
“秋秋呢？秋秋咋过样了？”王小飞哭着说道；
老人们费解的问道：“你是她家亲戚？是来做啥子的呢？”
另一人又带着疑惑问道：“以前没看见过你勒，那个村来的？你家大人呢？”
王小飞不知从何说起，心中百感交集。不过这问道的怎么被盘问起来了，着实奇怪。
嗑瓜子的人回头大量了一番王小飞好奇的说道：“你是哪家来的娃娃呀？这是郭青秋家塞。”
“哪个做丧事哦？”王小飞继续问。
何尝需要疑问，一路上便听聆哭丧不断。有老妇人哭唱：“落地带花，花儿开牙。十年寒养塞，老天做孽呦。呜呜呜······我家娃儿塞，路上孤苦呦。老爹老娘塞，给你烧钱纸咯。下面去了塞，不要再受饿咯。呜呜呜······”
走两三里路便又惊闻：“今天头七塞，娃娃命苦呦。多烧钱纸塞，不要吝啬哦。宝贵下去塞，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呦。呜呜呜······天杀的恶鬼塞，下十八层地狱呦。老天开眼塞，报仇抱怨呦！·”
两个少年，大的七八岁小的五六岁。看到王小飞赶着牛车好奇心起，就要跑过去搭话，这时从堂屋内走出一妇人喝道：“狗日的短命娃儿，你嫌命长了啊？”。然后赶紧揪着两位少年的衣领拖回去了。
老人们坐在一颗百年老树下乘凉，王小飞路过这里问道：“老辈子，问一下郭家怎么走？郭青霞和郭青秋的家。”
“啷个不是嘛，好不容易走出去了。哎，还好青秋那娃娃跑掉了。不然塞，一家子都没了。”有人接话说道；
王小飞心系秋秋，急于寻找师傅也没有用心听到老人们的议论。带着急切的心情沿着老者指的路向河边走去，河水湍急，木桥上牛车不宜通过。王小飞将老水牛拴在一颗歪脖子树上，拿着师傅的挎包过河去了。
入门休问荣枯事，观看容颜便得知。
有一老者用手指指河对岸说道：“快些去吧，人家都快上山了《四川话，意思是死人被送到山上埋掉》。迟了赶不上中午饭呦。过河往东走，拐两道弯。‘水井坎’上那家就是咯。”
王小飞谢过几位老人，赶着牛车走了。背后老人们细声议论道：“这郭家造孽呦，当爹的当兵死了第二年又死了娘。娃儿孤苦伶仃长大，这青霞命苦哇！”
展眼一望绿野无尽，蜿蜒的道路，三三两两的农夫正在不停的忙碌着。田野间人们躬着身子，草地里放牛娃不知去向。那一秧禾苗清秀茁壮，这一弯河水飒爽无暇。
不过，这杨柳河村安静祥和的外表下却有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沉寂。没有孩童嬉戏玩耍，没有妇人喜笑颜开的聊着家常里短。
几位老人注视着村口驱赶着牛车赶来的少年，拉车的老水牛一路走一路拉着牛屎时不时哞哞的叫唤两声，赶车的少年一脸愁容和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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