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眼睛，感受人间热闹，却又安宁平淡的滋味。
眼前好想回到那日，那时。
东泉在身边护着她的时候，还有苏玲珑一直不停的说话，还有顾念白一袭白衣，在一旁轻笑。
那时他便洞悉一切，自己默默背负着。
也许是想让他们平安自得的生活下去。
也许永远不想让人知道他付出过的一切。
这么久了，念白小神，不论是小神，还是小仙，都是个从头到尾的傻孩子。
有时候，周戚戚宁愿想，顾念白不是个好神就好了，如果他当初不帮忙，他就会一直暗暗顺顺在天庭做他的小神，像是和常曦一起驻留天宫，安闲自得，或是和众上神一起，到洪荒之门后面隐居，过好日子啊。
可惜，都没有。
顾念白，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神，他甘愿付出的一切，即便都化作一阵云雾，即便他自己灰飞湮灭，没有复活的机会。
周戚戚想到此，想到那张俊美的脸，心上又是一阵绞痛。
如果，没有这些事情就好了。
可惜，早就不能回到过去了。
丫头们端上满满的饭菜摆了一整石桌子。
快要入秋了，天色有点凉，小竹从卧房里拿出裘皮袄子，给周戚戚披上。
周戚戚恍然之间，脑海里苏玲珑自己在这里经历过的记忆，便全都涌现出来了。
这是，没有的事。
要是没有就好了。
可惜真的不能重来。
“小姐？”小竹又叫了一声。
周戚戚才勉强从思绪里回过神儿来。
“小姐自打从念白山上回来，就总是发呆呢。”小竹嘟囔着。
“可不是，只听闻当初那得道高人，说是要将小姐带走好生教养修化，敢问小姐，学到了法术啊，或者是容颜永驻啊什么的？”秋韵也跟着起哄。
周戚戚放下碗筷，耸耸肩膀，“我什么都没学会，就是跟着师傅，云游四海去了。”
“啊！那道长，什么都不肯教授与你？”小竹一脸震惊。
周戚戚摇摇头，“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啊。”
可她话音刚落，反手一挥，银杏树上，便掉落了一排果子。
吓的小竹和秋韵惊了惊，干净去捡。
周戚戚又勾了勾手指头，整个大叔都晃了晃。
聪敏的小竹这才发现异样，瞪大眼睛，看着远处悠然坐在石凳上的周戚戚，大呼道，“小姐真的学会了法术！”
秋韵表示不信，“不过是刚刚挂过了一阵大风吧！”
就在这时，一只蝴蝶，却是突然落在了秋韵的耳边，引得小竹的眼睛又圆了几分，“秋韵，你别动，别让蝴蝶，飞走啦，好不好？”
“你走路，蝴蝶也不会飞走。”周戚戚胸有成竹，逗这两个小丫头，是胸有成竹的。
“真的小姐在用法术啊！”小竹拍着手，又一阵风似的奔跑到周戚戚身边，眨着星星的眼睛，一脸企盼的望着周戚戚。
可周戚戚已经提前开口，摇摇头道，“法术不可外传。”
“……小姐，我们可是从小跟你一起长大的丫头，这不算外传！”
周戚戚又晃了晃手指，表示不行。
随后她伸了个懒腰，看向远处天空的异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随后进了房间里。
天界和鬼界的人，估计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她会去了最危险平凡的，人界。
人界，都是凡人，有凡人者，都是大嘴巴。
所谓一传十，十传百。
一旦有奇怪的人出现，必定闹得满城风雨。
可天界和鬼界的人都忘记了，周戚戚的双生花苏玲珑，就是属于人界的一员。
在人界她有族谱，有性命，有家，有爹爹，在这里她不是无名人。
苏家在京城的声势很大，所以苏玲珑的在京城的名头也不小。
“是苦了些。”回到别院里，周戚戚坐着从前苏玲珑最喜欢做的秋千架上。
秋千架已经很久没有人坐过了，周戚戚晃动之间，可以听到木架子生涩的摩擦声。
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苏玲珑了。
周戚戚有些撑不住，给苏老爷拂了拂身，便轻声道，“爹，我还有些累，就回去休息了。”
苏老爷闻声，应了声，让小丫鬟扶着周戚戚回去。
她常年在外面奔波，苏玲珑常年被好鱼好肉的养在府里，自然身段便是不相同的。
她干干笑了笑，“是瘦了些。”
“小姐，在外修行的日子，很苦吧？”小竹又忍不住问道。
苏老爷叹了口气，“你三年未归，又一向和她不和，没想到一回来，还是挂念着她，只可惜……”
周戚戚听出弦外之音，“难道？”
“她去年就生病死了。”苏老爷轻声道，“我也不想再续弦了，有几个丫头伺候着，现在你回来了，府里可热闹些了。”说着，苏老爷的眼眶又红了。
丫鬟小竹扶着周戚戚，出了主屋，便是惊讶道，“小姐，您这是瘦了多少，这手臂一抓，都像是没有肉的样子啊！”
周戚戚的肉身，本就和苏玲珑的肉身清瘦。
“是！老爷，我这就去！”
周戚戚看着老刘忙着赶去厨房的背影，心上，却是有些顿顿的。
周戚戚起身来，想起那些令人痛心的日子，她无法用言语传达。
“姨娘呢”周戚戚望向四处，突然开口问道。
此刻，她多么希望，浮生老道和顾念白，都是一介凡人，无论如何，至少死后，还可以得到轮回重生。
也不必背对那么多的痛苦。
“孩子，你怎么了？”苏老爷开口问，又起身去，吩咐刘管家，“老刘啊！快去，快去吩咐厨房，给玲珑坐她最喜欢的饭食！”
“死了……”知道人界寿命凉薄，想起已经被东泉打死的师傅，想起未见得最后一面的念白小神……
周戚戚的心，跟着紧了紧。
周戚戚的样子不会变，看那苏老爷的白发，又添了几根。
“爹，我回来了。”周戚戚的声音很淡，但是一开口，还是哽咽沙哑了喉咙。
苏老爷亦是如此，他扶起跪着的女儿，颤声道，“你受苦了，在外修行的日子，如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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