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从他刚跟着华溪回到养尸宗的那一天，他第一眼看到江神羽的那一瞬间，就发现了。
那魔气在他身上徘徊已久，少说有上百年了。
那时候山芋就在想，这个凡人也是少见的魔头坯子了，做人做到极致，七情六欲都这么复杂，而且被魔气侵蚀了这么多年竟然依然这么坚挺……
华溪眼珠子差点掉出来，道：“你怎么不早说啊！”
如果是这样的话，江神羽应该早就疯了啊！
山芋愣了愣，才道：“我……”
他没在意啊！那时候他都还不会说话呢，好不容易能往外蹦两个字，也都捡要紧的说了，谁会把口舌浪费在这种无关紧要的老头身上？
华溪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复而觉得有些心惊肉跳。难怪她老觉得江神羽像个神经病似的……
这意思是说，他早就被魔气侵蚀，性情大变，甚至应该是在江河海出生以前了？
灵凤夫人是有多单纯！与魔同眠，她自己不知道？！
云精不屑地轻嗤了一声，道：“凡人真是脆弱。”
怎么还打不完，她婆婆怕是不行了吧？
不行了别勉强啊，她马上就上！
华溪毫不犹豫地兜头给她来了一下，眼中紧紧盯着战局，一边道：“老实点！”
云精抱头：“嘤。”
山芋看华溪实在是很在意，便道：“灵凤迟早要输的。魔族入世一般是为了讨债，这是天道封印魔门时，给魔族的承诺。”
他们有资格到人间讨债，而他们要讨的，不管是人神，都必须要还清冤亲。
华溪愣了愣：“一直？”
“嗯。”
灵凤猛的回过神，后退了一大步。
夜风之中，她发觉自己惊出了一身冷汗，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江神羽。
“为什么你没有失心？”
……
“其实他身上一直有魔气。”
一直在观战的山芋突然道。
她的受伤，她的不解，她的决然，都是对他对嘲讽。
他堕落成魔，而她依然高高在上。
江神羽觉得，他这一生，所有的煎熬，都是个可悲的，可耻的，笑话。
成魔之后，理应失心才对！
为什么这个江神羽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灵凤猛的回过神，惊觉与魔交战，她竟然被魔摄了心魂，那一瞬间竟然差点陷入记忆中回不过神来！
而他手中晶黑的利爪，几乎已经掏空她的咽喉！
他在人间，以一颗凡人的心爱她，心境不稳，行差踏错，独自煎熬。
他是一个再脆弱不过的凡人，可他爱的，是一个，心冷如铁，注定要成神的女人。
家师说的这句话，原来是真的。
“灵凤，你这一生，都在享受我带给你的好处，若是我不好，你从未想过拉我一把，像凡人夫妻那样相濡以沫。”
“即使做了我的妻子，你也从未爱过我。”
你们本是殊途。
是了……
灵凤自问从那一刻起，对这个人，已无爱意。
当初诈死离开，也只不过是想要给这段关系一个体面的结束。
她不知道她所谓的“体面”对这个人是最无情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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