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校长倒是毫不知道对己方战术实施保密，是因为他不用讲究，就那么一套，不喊出来对方也知道。
“堂屋？妈拉个巴子，什么是堂屋？”苏畅家境很好，也没乡下的亲戚，对这个堂屋的概念不懂。
在农村里，堂屋的作用可以作为客厅，但更重要的是，会承担村民们简单祭祀天地祖先的任务，所以在农村里面，堂屋是很神圣的。
楚格给苏畅解释了，苏畅还是不太了解。他家全是无神论者，说起祭奠只有清明或祖辈的忌日去城边的公墓献花，祭祀天地的活动，他是没有参与过的。
楚格也不强求，随着社会发展，很多古老的东西都在慢慢的改变，或许多年之后，堂屋会只剩下待人接客的客厅任务。
“你听不懂没关系，他们能听得懂。”石国洋看着对面球员眼神中冒出来的凶光，对苏畅道。
“这次可要真拼了。”侯家敏向后扩了扩胸，一阵关节咯咯的声音响起。
“注意保护新生。”楚格对身边的几个老球员道。
新生对比赛都有着美好的愿景，他们个个都认为自己能成为曾经桑巴军团的一员，希望自己能在场上踢球像舞蹈家般轻盈灵动。
真实的比赛可不是这样，那是真正的战斗，是汗液的四处挥洒，是心脏的澎湃跳动，是力与力的直接碰撞，是至死方休的纠缠与撕咬。心里的一丝退让，便会让自己的状态一泻千里，脚上力道的一分疲软，便会让自己失去继续奔跑的勇气。
与蒲江中学的比赛，还会更狠！这群人不知道战术，也没有战术，他们不知道失败的压抑，也不知道伤病的痛苦，在他们心中，足球就是能代替他们去学校外面打架的活动。
他们在乎晋级吗？他们在乎冠军吗？那些东西是那么遥远，他们并不在乎。
他们只在乎如何发泄自己躁动不安的青春力量，在乎自己家堂屋的尊严。
“来吧！”楚格面对万校长手下野蛮的战士，在心里道。
书荣感受到了蒲江中学凶狠的气势，觉得今天的吹罚难度会很大。
但是，越是困难就应该第一个上！楚格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来吧！”书荣在心里道，同时吹响了哨声！
“加油！”蒲江中学挤满了几层楼走廊的学生齐声呐喊！
校外悠闲的人群也开始向校内涌来，小镇的生活节奏很慢，他们的居民有大把的时间用来享受生活。虽然他们不一定能看得懂足球，但他们知道自己该支持哪一只球队。
就像这个国家的球迷，只要看到绿茵场上奔跑着穿着国旗红的球员，他们就会自动的喊声加油。
看着场边观众变多，楚格心里的担忧越发浓烈。
那些年龄不一的成人球迷，似乎和场上蒲江中学的球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在小镇上这种情况很正常，他们的圈子不大，似乎对每家每户的孩子都十分熟悉。热情的人群会偶尔叫出场上球员的小名。而这，会刺激场上的球员拿出更好的表现！
顶住！这场比赛考验的不是战术，而是心态！是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和紧张的心态！
比赛的强度很快就展现了出来。
第三分钟，苏畅在边路持球前进，对方球员对着苏畅就冲了过去，在差点和苏畅撞在一起的同时，脚下狠狠的向苏畅踢去！
“苏畅快让开！”石国洋赶紧喊道。
苏畅并没有让，而是先用外脚背将球磕向了中路的石国洋。
这个动作保证了球权依旧在三中的脚下，但那名防守球员的脚却踢在了苏畅的脚上！
苏畅瞬间抱着被踢到的脚单腿跳了起来！
楚格知道伤脚的痛苦，赶紧跑了过去。
书荣也不敢大意，虽然此时对进攻有利，但球员的情况却比比赛更重要。他连忙吹响了哨子，示意这是一个犯规。
犯规了的球员呆立在苏畅身旁。
好在那个球员见球离开了苏畅的脚下，踢出去的脚上收起了大部分的力度，苏畅之所以觉得痛，其实大部分是被对方的动作吓到了。
“妈拉个巴子！老子喊你们狠点，没喊你们踢人！你牛劲那么大，滚回去耕地吧！“万校长在场下暴跳如雷。
那个家伙木然看向万校长，挠着脑袋道：“不是说冲球去的不犯规吗？”
万校长张大的嘴里飘进了许多尘土，将他呛得直咳嗽。
冲球去当然算是合格的防守，可三中的球员没见过球还在对方控制范围内就直接一脚踢过去的防守球员。
或许佩大师有过这样的表现，但作为一个高中球员，怎么能这么狠？
“冲球去是不犯规的，不过你这次是没有碰到球就踢到了对方的脚上，所以是一个犯规！不过你本意并不是伤人，最后收脚也很及时，所以我先给你一个口头警告。”书荣说着，判罚给了三中一个前场的任意球。
那个球员也不管什么任意球，追着书荣问道：“警告是什么犯规？比红牌还重要吗？我是不是不能踢球了？”
书荣无奈，只得向那人解释道：“口头警告就是希望你接下来动作小点。这个比黄牌还轻，不过下次你再犯的话，我或许会酌情考虑是否给你黄牌或者直接给你红牌了。还有，找裁判抗议的时候，注意保持距离，你说话的口水都喷到我的脸上了。”
那个球员见口头警告还没黄牌重要，傻笑着离书荣远远的，对身边的队友道：“他说刚才口头警告相当于骂架，实在骂不赢了才会打起来。打起来就是罚我黄牌或者红牌了。”
他的队友纷纷点头道：“骂架不好，打架也不好。没想到踢球这么麻烦，一会儿要注意红牌黄牌，一会儿还要给我们口头警告。”
三中的队员对蒲江中学从万校长而上到球员而下佩服得五体投地。
主场比作堂屋，口头警告比作骂架。虽然没了那个味道，仔细想来却还真的有点像。
林峰在场下啼笑皆非，张力倒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他觉得这次来踢球，又让自己获得了很多新的素材。在他心中，踢球并不是最终的目标，他想成为一个作家。
而这些东西，或许对他的未来很有用。
等着我吧严清华！我一定会击败你的！
蒲江中学的教练区里，万校长拿起了学生递来的蒲扇，一边扇着一边破锣般的冲上场的球员吼道：“给老子冲，给老子撞！妈拉个巴子，这是我们的主场！你这群毛头小子晓得啥是主场不？主场就是你家的堂屋！要是你家堂屋被别人砸坏了，你还有脸没脸！”
这是万校长的好意，不过林峰反复品尝这句话，总觉得里面有点讽刺的意味。
薄庆国瞳孔微缩，坐到了万校长特意在一楼走廊上为他安排的座位。因为有上层楼的外延走廊，此处可以替薄庆国遮去秋老虎毒人的阳光，看起来的确是万校长的一片好心。
不过，薄庆国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有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感觉。
楚格穿着红白相间的三中球服，第一个踏上了球场。
脚下尘土飞扬，背后印着白色的十号在阳光中十分清晰。
薄庆国的出现，虽说表面上是球探，却相当于是严清华给三中下来的一道战书。
“闷葫芦！干得不错！”张力对着“热完身”走下球场的石磊竖起了两个大拇指。
石磊咧着大嘴呵呵笑着道：“死猴子！谢谢你！“
张力的竖起的拇指变成了中指。
书荣见球场空了出来，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挥手示意双方球员入场。
双方排好队列，从场边鱼贯而入。
其实仔细想想，看起来反应不快的石磊，的确是克制现阶段楚格的绝佳球员。他因为反应不快，所以非常认真，让他防楚格，不管是下达让楚格无法得球或者不让楚格顺利传球的指令，石磊都会一丝不苟的执行，而且他的防守不会因为自己想要表现的而中断。
这边林峰对自己反将对方一军非常满意，那边万校长扯着嗓子喊道：“薄老师，请过来坐吧。站着容易腰疼。“
而这次，比赛还未开始，石磊就用一套大杀四方的拳脚，让蒲江中学的学生产生了畏惧之情。
这是扬眉吐气，这是完美无缺的反击！
薄庆国表情有些扭曲。
虽然是很微小的变化，但林峰看得清楚。他现在确定了那个传言。
石磊是严清华看重的苗子。严清华也想用石磊来克制楚格。
“这个石磊的反应速度可不适合踢球。”薄庆国对林峰道。
“一个反应不快的球员，却让好手如云的如山足球学校老师记住了名字。一个不适合踢球的球员居然能得到注重天赋的如山足球学校校长严清华的亲自接触。如果还有这种不适合踢球的球员，希望薄老师能提前告诉我，我们三中很喜欢这种不适合踢球的球员。”林峰道。
石磊也不管周围人如何看自己，他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自己的世界中，直到最后一拳挥出，才憨憨的笑了一下，转身向场边走了过来。
看到蒲江中学的学生对石磊突然产生了惧怕，张力的心里说不出的舒服。
上次来的时候，蒲江中学学生身上的匪气让书生气浓郁的三中学生心中有些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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