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学以致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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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韩慕侠对此后生青睐有加,但凡周翔宇前来,韩慕侠便倾囊相授,教给周翔宇的,均是容易掌握、在实战中却又颇有用出的妙招。但得周翔宇练得好了,韩慕侠还拿出自己的僧王刀,让周翔宇耍上几手。

    周翔宇也妙语频出,只偶然一语,便为韩慕侠办了大事,将这在王家大坟新建的武术专馆,定名为“九师堂”,以纪念韩慕侠当年学艺之时,曾经有恩于他的九位恩师。

    而韩慕侠的日子,却随着时局的纷乱,每况愈下,不断做着减法。

    先是韩慕侠携义子车振武赴吉林,演武之际受到热烈欢迎。在众人的帮衬下,韩慕侠索性与人合伙,在吉林开办了武术专馆,并令自己的义子车振武长期驻扎于此,传授国术技艺,未曾想车振武英年早逝,吉林的武术专馆只持续一年便关张。

    而天津卫的武术专馆,也随着学生陆续投身各种社会活动,变得再次门客寥寥。

    韩慕侠一时参不透个中深意,与周翔宇探讨,周翔宇只一语点破个中原委:所谓国运不济,百姓苟且偷生尚且不能,还有何心思言武?当今之有识之士均为我国之道路而忧,此为本,而武为体,本尚且难定,体自难兼顾。

    韩慕侠苦思冥想,终于明白个中深意,于是决定,亲给代大总统冯国璋上万言书。信只以国内国际形式写起,而后写到自己习武二十余年的体会,再写道自己满腔报国之志,虽无法实现,但犹然感觉虽败犹荣,并表示了自己报国的赤诚之心。

    信中只写道:“冯大总统台鉴:向仰光霁,时申饮慕,企德怀风,惟日久矣。今仅以委质之愚城以近渎左右。窃尝怪欧战告终以来,当此和平会开幕之际,而美国以和平首倡之国,反大扩海军军备。其他如英法各国,亦未尝稍减其武事。至日本,更日孽孽于军备,若有不足者。似此世界所谓和平直梦想耳。和平既不可期于今日,战事定见于将来,欧洲虽终战,亚洲将陷于争。弱肉强食早为天演,强权公理已成公例,以中国之微弱,能与人旋持于战争乎?苟不速谋自强之道,犹事纷攘不已,难免分灭之祸矣。欲强中国策,当出于清内乱,除个人权利之争,共为同舟共济。然后协力对外,庶国可强。然著此奇功,必先求根本之计。根本之计,要在造就武备人才,培养后进。人才已足,然后振兴军备,军备已缮,其他事业自相形而作,中国自因而强也。但人才之造就,须设立武备学校。学校广立,人才自应不贫于求。侠也不才,尝以此为怀。……侠尝谋提倡此道,使国人尽得斯术,以为强国御外之计,此侠之素志。想我公果俱此志,当此纷攘之际,正可展其怀抱,谋强国之事业立功之。……侠本武夫,颇明大义,不有所恃,焉敢大言以欺我公。如公以侠言有可采,倡立武士学校,侠甘愿竭其绵薄以效公命。至谋衣食之计,求斗升之禄,侠虽贫寒,非所志也。……”

    冯国璋一定是见了这信笺了,否则,不会在一次大会上,亲自提出了这信中的内容。然而,却难有后续。此后,犹如石沉大海一般。至民国八年的年底,冯国璋病逝,韩慕侠这一梦想,终究是难以归于现实。

    民国九年,再往后,周翔宇来的也更少了。一者,作为天津卫的学生领袖之一,他的一举一动已经受到了当局的监视,颇有人将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想要把他按照当年刘俊辰的法子办之,而受困于无实据,捏造之,又怕难平悠悠读书人之口。几次深陷囹圄而又逢凶化吉后,周翔宇为了避免连累韩慕侠,也与武术专馆渐行渐远。

    韩慕侠见武术专馆终难以为继,一时积郁,终于还是关了这学堂,自己只潜心休息武术,所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道理。

    又一寒暑转瞬而过,1920年夏末,这一日,深夜,韩慕侠正当安歇之际,却忽有敲门声响起。

    韩慕侠只简单披上了长衣,到门口开门。门分左右之际,韩慕侠分明看到了,门口站定之人,正是周翔宇。

    “慕侠先生,我来了!”周翔宇只有些局促,但却掩饰不住兴奋之情。

    “翔宇……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韩慕侠见周翔宇,亦是兴奋,但随即,一丝不安萦绕心头,他急忙把身子探出门外,四下观望,见无人尾随,这才将周翔宇让进院子中,问道,“怎么?你摊上事了么?”

    “没有,没有,没有!”听闻韩慕侠此问,周翔宇深感韩慕侠的关爱,一时感慨,眼圈儿有些红,只说道,“第一时间得到消息,我觉得,得第一时间告诉您!”

    “怎么了?”韩慕侠问。

    “先生,我又要走了!”周翔宇答道。

    “走?……去向何方?”

    “这次要去欧罗巴洲……”周翔宇说。

    “走走走,你我进屋说话!”韩慕侠只把周翔宇让进了屋,亲自沏了一壶茶,师徒二人各斟一杯,这才问道,“究竟是何缘由?怎得又要远行?”

    “天津卫的学生愈发活跃,而当局对我的关注也是越来越多,想来,是我最近的名头太响了,当局这才有了杀一儆百、杀鸡给猴看的意思,我在天津卫,待不住了!”周翔宇说道,“正好有个公派赴欧留学的机会,南开大学,便将这其中之一的名额分派给了我,说是让我赴欧深造,却也是让我远离这里的尘嚣,以保个人平安。”

    “慕侠,这欧罗巴可不比日本,你可得想好了!”韩慕侠脸上泛出一丝隐忧,只说道,“你要知道,日本虽然与我为敌,但其发展历程,满是我中华的影子,对中华文明多有崇拜,我汉人赴日,心中有个优越感,日本人对我们,也多多少少有个迁就,这也是文化共通的好处。可欧罗巴便不一样了,史上与我少有往来,对我们知之甚少,我们去那里,一不通语言,二无文化共鸣,却要从零开始,你的语言关,能过么?”

    “说实话,先生,我这次要赴法国,主要用的语言是英语和法语。想比而言,我的英文课要比日文课好无数倍,这些日子来每逢闲暇又另补修法语,英法二文的造诣却都要高于日本语,我自信的很!”周翔宇说道。

    “纵然是如此,你的家资够么?”韩慕侠又问,“你家为了你求学,已经倾尽所有了吧?有没有赴法留学的盘费呢?”

    韩慕侠话说至此,起身就要去找自己的存款。

    “先生莫要担心!”周翔宇连忙起身,一把将韩慕侠拦住,只说道,“我家中自然是捉襟见肘,好在此一次赴法留学,一者是公派,二者是受了校长严范孙奖学金的资助,再有张伯苓校长的力主,我抵达法国后,可另外勤工俭学,应该说生活是不成问题的!”

    “嗯,寿春自始至终都对你颇为支持,却是一个有眼光的大人物!”韩慕侠只点点头,说,“那你今天深夜造访,是要告诉我这个事儿么?”

    “刚刚得到消息,一时兴奋,总要与人分享,您既明大义,又知传统,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您,想听听您的意见!”周翔宇说道。

    “嗨,孩子,这意见,我给不了你!”韩慕侠只说道,“中华之大,已令我高山仰止,我韩慕侠这些年走南闯北,按说去过的地方不少,可即便如此,足迹仍未覆盖完整的中国地,更不要提走出国门去往他国。而你年纪轻轻有如此的机会,是要超越我的,我又怎会有意见给你!无非是几句忠告、几句嘱托!”

    “翔宇愿闻其详!”周翔宇说道。

    “孩子,这些话说起来简单,实则复杂,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四个字可概括,叫‘学以致用’,细说,却包含了很多,我接下来说的,可能有道理,可能没道理,你可以听,也可以不听。但是,你认为有道理的地方,你听进去的地方,可得给我记牢喽!”韩慕侠张口就来,对周翔宇道出了自己的肺腑之言。

    韩慕侠哪里知道,就在他对周翔宇说完这话时间不长,他的生活,也将迎来新的曙光。

    笔名为六朝的刘俊辰,尽管与韩慕侠通信无数,但这一生再没有见过韩慕侠。而韩慕侠、张占魁和尚云祥,此后的人生也终未涉足申城。

    送走了刘俊辰后,天津卫这里学生的抗议,愈演愈烈,原本计划继续随韩慕侠习武的周翔宇,忙于领导学生,终于少有拜访。

    “放心吧,此一回能逃出天津卫,你就彻底安全了!”韩慕侠见刘俊辰这样子,主动说道,“日本人做梦也想到不到,你能在一夜之间逃的这么远,更不可能把搜索范围扩大到这里,日本兵拢共就这些人,出了天津卫,你就安全了。”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今天把你送到这里,我们就安心了!”张占魁也点点头,说,“我与六朝先生交情虽然浅,但对你以笔为枪启迪民志的做法十分赞成,可惜你在京津两地树敌且被通缉,如若不然日后我少不了请教!”

    话说至此,张占魁手伸进自己袖管里,掏出了几张钞票,韩慕侠放眼看去,这钞票有整有零,少说要有二三百块。

    “好吧,他日我抵达上海,只要落下脚,找到了事由,定然会给您几位回信。”刘俊辰只说道,“到时候,诸位来上海,我再好生谢谢大家。往后,刘俊辰这人便从报界消失了,至于我未来叫什么名字,回头我再与诸位联系!”

    话说至此,刘俊辰只抱拳拱手,与韩慕侠、张占魁和尚云祥作揖告别。

    刘俊辰是怎么洗洗涮涮,冲去自己一身的鸡屎味,这里暂且不说,也不表刘俊辰是怎么乔装改扮去往沪上,路上历经风险,更不提刘俊辰是怎么在沪上重入报业,后来成为一代报业大亨,抗战中发挥重大作用。

    韩慕侠心切,直接上前,只胳膊较劲,向上一撩,竟然将用铁钉子固定的结结实实的棺材盖板掀起。

    棺材里,刘俊辰依旧是化妆成死于天花的尸体,而他却竟然如同真的尸体一样,一动不动,纵然是见了光亮,也毫无反应。

    “糟了……”张占魁见状,之上前,要探一探刘俊辰的鼻息,但手到了他鼻子切近,随即收回,脸上却带出了笑容,“这兄弟的心还真宽!”

    “带着银元在身上,走起路来叮当乱响,您一个读书人,容易引来贼,肯定是不安全,用这纸钞可保无虞。”张占魁只把这钞票塞在了刘俊辰手中。

    刘俊辰开始还推让不收,但眼睁睁此行远赴申城,囊中羞涩总也不是办法,这才收下。

    “嗨,开始我也担心,更受不了这股味道,眼泪鼻涕一大把!”刘俊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只接过了尚云祥递来的湿手巾,擦去了脸上的死尸妆,这才说道,“后来适应了,困意也就来了。日本兵打开棺材盖,又放我们过去后,我知道前路再无凶险,干脆就睡了,没想到,还真睡着了。好在这棺材盖子盖严实了,一丝光亮也没有,我心里也踏实。”

    话是如此说,但刘俊辰还是一边说,一边向四处张望。

    “哎哟,糟了!”尚云祥只有些担心,说道,“这刘俊辰别再是在棺材里被闷死了吧,倘若如此,那才真是假戏真唱了。”

    说至此处,师徒三人均有些担心。

    刘俊辰立刻苏醒。

    “哎哟,我们这是到了哪里了?”刘俊辰问道。

    “早出了城了,我们现在八里台!”韩慕侠只答道,“六朝先生您好心态,如此的险境之下,竟然能够安然入睡,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的周遭。更何况,还有这股浓郁的味道。”

    韩慕侠不解张占魁话中之意,上前再探,这才发现,刘俊辰根本无虞,只是浑身伤痕,连日来又身处于惊慌失策的高度紧张状态,因为极度疲劳,这阵子竟然熟睡了,他轻轻打着鼾声,对周围发生的事情却并不知晓。

    “嘿!你行!”韩慕侠只上前,在刘俊辰的胸口抓挠了几把。

    好容易逃离了天津卫巡捕的纠缠,又唬住了日本兵,这阵子,张占魁、韩慕侠和尚云祥,只驱赶着骡子车,驮着棺材,带着躺在棺材里的刘俊辰,行走至卫南洼,到了八里台之所在。

    见周围早已经没了日本人缉捕的影子,更没有了巡捕的纠缠。韩慕侠只敲了敲棺材,向刘俊辰示意,已经到了安全之所在。

    然而,敲过了棺材,却并没有听到回音。反复尝试再三,刘俊辰却依旧没有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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