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气若游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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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您这是干什么?这样失血更快啊!”周翔宇见状,有些着急。

    “你不懂!”韩慕侠说道,“人体小腹,乃经脉密布之所在,失血如此之急,我担心是这刀伤切断了筋脉,故而以手指探之。”韩慕侠一边回答,一边皱着眉头,用双指摸索,寻了片刻,自感并无异常,这才作罢,说道,“不幸中的万幸,车振武的经脉没断,否则即便止住了皮肉出血,而内部失血不止,车振武还是一个死字。”

    确定了没有内伤,只是皮外伤,韩慕侠这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了一半,他对自己的徒弟说:“孩子,刚刚之痛,只是小痛,接下来才是大痛。”

    说罢此话,韩慕侠只取来已经被煤火烧的通红的抹刀。他朝着车振武小腹的三角形伤口,只狠狠的一压。

    烧红的铁,与新鲜的皮肉接触,只发出了刺啦啦的声响。一股股人肉被烧焦、烧糊的味道袭来。

    刘清扬、乔家二姊妹闻到这股味道,不禁感到恐惧,可纵然如此,她们却仍旧不敢松手,只是扭头,不敢直视韩慕侠处理伤口之举。

    直烫了好一阵子,烫到抹刀上的鲜红色渐渐消失,温度稍微降低,韩慕侠这才把抹刀拿开。

    却只见,拿开抹刀之际,车振武身上,已经被几乎烤熟的肌肉,却直接被扯了下来。

    车振武昏死过去,丝毫没有痛感,只有身体本能引发的肌肉震颤。

    这阵子,周翔宇和岳润东放眼再瞧,却见伤口周围的皮肤虽然被严重烫伤至稀烂,但好在伤口已经由此被黏合。

    “幸甚,幸甚,总算是止血了!”周翔宇点点头,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还不算完,刀伤虽止住了血,但这烫伤也能要了他的命……”韩慕侠说罢,只从自己的百宝囊中,又取出个药瓶,倒出药粉,却是白色的。韩慕侠把药粉尽数倒在了车振武被烫伤的肌肤之上,借着未干的血、析出的清亮色的皮肤组织液,把药粉调成了糊状,然后糊在了车振武的烫伤伤口所在。此后,韩慕侠又以白酒浸湿一块干净的棉布,盖在了这伤痕上,然后对众位学生讲道,“咱们轮流照顾他,棉布但凡干透了,便以白酒再次浸湿拧干。五日之内,如若这伤口能顺利结痂,不化脓、不招苍蝇、不生蛆,车振武这才能算是保住这条命。”

    众学子自是点头,却都没发现,亲历了刚刚这一幕,房间角落里,刘俊辰已然直吓得浑身无力、手脚冰凉,瘫软坐在椅子上。

    “俊臣先生,您没事儿吧?”韩慕侠心中异常沉重,但回头见刘俊辰如此反应,还是问道。

    “韩先生,我实在是不知该如何讲,刚刚在您这里藏身不到一天,已然害得高足重伤,尚不知能否挺过。如果……万一……我刘俊辰无颜以对……”刘俊辰颤巍巍站起身,走到车振武身边说道。

    “不对……”韩慕侠却摇头,只说道,“这事儿与你无关,是冲着他车振武来的,甚至说是冲着我来的,而与你无关……”

    韩慕侠瞧得清楚、看得明白,车振武所受的伤,可不是什么枪伤、鞭伤,而是正经八百的刀伤。伤口呈现出规整的三角形,可见重伤车振武的刀,也不是寻常的刀,而是江湖中已经久久没有人用过的,最阴险的三棱峨眉刺。此等兵刃最为阴险,致伤后失血极难止住,幸亏伤口没有淬毒,否则大罗金仙难治。而使用这种兵刃的,肯定不会是巡捕房的人。

    “几乎可以断定,这是江湖人所为,是冲着我韩慕侠来的!”韩慕侠对刘俊辰说完此话后,转脸,向身边的学生们问道,“你们看清了么?是何人所为?”

    “义父,不怨他们,是我自己不小心……”习武之人身体精神格外坚韧,这阵子,车振武悠悠转醒,只伸手摸了摸韩慕侠,忍着周身的疼痛,无力的说道,“我是被人暗算了。”

    “你被谁暗算?”韩慕侠问道。

    “慕侠先生,您还记得赵小四么?”周翔宇问。

    “啊?!”韩慕侠听了这赵小四这三个字,眼睛瞪得老大,只看着周翔宇,问道,“你说伤他之人是谁?”

    “赵小四!”周翔宇答道。

    “赵家爷们儿,又是赵家爷们儿,好啊,好啊!”韩慕侠只冷笑一声,脸上却带出了冷峻的面容。人人都看得出,纵然是对东乡平三郎、是对康泰尔,韩慕侠都没有如此的严肃,此次,韩慕侠是起了杀意、动了杀心了。

    “当时,我奉您之命去请几位师弟前来,只进了南开学校,便听到礼堂内传来的争论声,不想而知,大家都在那里,于是前去相请。但到了那里,却发现,门廊窗下潜伏一人,正在偷听。那人背对着我,我不知他是谁,但见他那不光明正大的做派,便知他肯定非奸即盗。于是,我小心翼翼上前,准备一把将他擒住!”车振武气若游丝,只小声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本意是想以擒拿术一把将他按倒,将他制伏的,未曾想,那小子却甚是警觉灵便,在我按住他肩膀的同时,他只就地翻了个筋斗,随即起身,手里却握着一把三棱刺。我见他年轻,也是我轻敌未加小心,没想伤他,却被他一攮子扎中。幸亏礼堂内的师弟、师妹们,听我受伤喊叫,出来相助,这才把我救了下,却又有人因此被攮子划伤。”

    “另外的伤者呢?”韩慕侠问。

    “那受伤的,是我们的同学,只是划伤,已经送往校医那里做包扎了,但师兄的伤,校医治不了,让我们赶紧送医院。我们见是扎伤,如此乱世送到医院怕引来巡捕,这才先您这里!”岳润东说道。

    “可惜,趁乱之际,赵小四跑了。”周翔宇说道,“我料想他在窗下偷听,显然是受人指使,背后定然是日本人。可恨,与他同窗许久,竟没有发觉他的人品,更可恨,我们学艺未精,没有抓住这败类。”

    “不紧要,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跑不了!”韩慕侠悻悻的说,又仔细的检查了一下车振武的伤情,他端起车振武的手腕,摸了摸他的脉象,见车振武脉象虽然虚弱,但好在多年,身体有个好底子,这阵子脉象还算平稳,说道,“孩子你放心,你受伤虽重,但死不了,此次受伤未伤经脉,受伤亦不会对你的能为造成影响,你只需要好好静养卧床则是。”

    说罢这话,一行人只走出车振武的卧房,安排下韩幼侠照顾大哥。

    大家却又回到厅堂叙话。

    “今日把大家招呼过来,是想让大家见一见这位先生!”韩慕侠一指刘俊辰,对周翔宇等人说道。

    “这是《益世报》的记者刘俊辰刘先生,他现在被巡捕通缉,皆因为日前在京城,参与了学生们的大量活动。”韩慕侠说道。

    “我知道您!”岳润东只朝刘俊辰作揖,说,“刘俊辰,您的容貌,却与通缉公文上的手绘图相去甚远。”

    “那自是有人暗中保护!”刘俊辰苦笑,只朝韩慕侠看了一眼,说,“我听慕侠先生言讲,说天津卫的学生也要起事,有些担心你们受无妄之灾,故而想要与你们沟通一下!”

    “还望刘先生指教!”周翔宇毕恭毕敬说道。

    “天津卫名校众多,论新学,论进步学生,是比京城的力量还大的。”刘俊辰说道,“然而,京城既然事发,而各界均成惊弓之鸟,必然加强防范。再多的学生,在国家机器面前,也是弱势的。笔杆子再犀利,也不如枪杆子。我担心,单凭这一腔热血,你们虽能成事,但也会被这一腔热血所伤啊!”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先天下之忧而忧,为一腔热血所伤,也是我们的归宿,为百姓黎民谋生,原本也是我们的追求!”周翔宇只说道,“如今列强难以平等待我,在我为战胜国的情况下,仍把我领土主权拱手送人,孰不可忍,如若我们再不发声,则一无民意、二无民怨、三无民意,到头来列强只当我是待宰羔羊,随意欺凌。”

    “小兄弟,不是我刘俊辰口冷,论新学,你们比我强,论武术,你们老师比我强。可是,若论对这世事的了解,你们却均不及我!士农工商、三教九流,上至高官、下至百姓,有我们当记者的没接触过的么?”刘俊辰说道,“你们这腔热情,我早有了解,可是,只凭热血而不知保护自己,自以为刀枪不入,却和当年你们老师带领的义和拳一般,斗争又有何意义?”

    “俊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韩慕侠听了刘俊辰这话,有些不悦。

    “韩先生,您切莫介意,这是我局外人冷眼旁观的结论,开诚布公的说,您当年带着义和拳和洋人们打,那些阵仗纵然惨烈,国人无不为之动容,可您自己心想,除了决心和您个人制定的战术之外,还有什么比的过洋人?论兵器、论兵员、论作战素质、论背后的后勤保障,无不是数倍逊于洋人。”刘俊辰说道,“今日,我不为损贬当年,更不是对烈士不敬,只是想向您说明,让这些学生再如当年一般的抗争,无异于羊入虎口。而如今,他们将要面对的敌人,不仅有洋人,更有当局者,甚至比当年还要凶险。而这群熟知新学的学生,才是国之未来!”

    刘俊辰此话说得甚为恳切,令韩慕侠毫无可辩。他只信服的点点头,同时向自己的学生们说道:“我之意,这一阵究竟该怎么操作,你们一定要以听刘俊辰先生的!”

    “俊辰笔名六朝,不敢自比先生,更无法领导天津卫的学生运动。”刘俊辰说道,“但是,如果大家愿意听一听,我倒有一些意见,可以作为参考。综合京城连日来运动的经验与成败,另辟蹊径,我倒有一条更好的思路!”

    “愿听先生之言,还请先生赐教!”周翔宇只说道。

    “孩子,忍着点,疼!”说罢此话,韩慕侠只以食指、中指,伸进车振武小腹部的伤口内,左右来回摸索。伤口甚深,韩慕侠的双指尽数探入其中。

    难以抗拒的剧痛袭来,车振武只强扭着身子,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呻吟,随即昏死过去,他的伤口中,却又有更多的血液流出。

    “您来吧,我忍得住……”车振武这阵子已经几近虚脱了,只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韩慕侠说道。

    “你们,来,替我按住了他……”韩慕侠只向周翔宇、岳润东和刘清扬、乔家姊妹下了一令,随即转身出屋。

    几个学生听了韩慕侠之令,只七手八脚上前,只按住了车振武的胳膊大腿。

    “死死按住他……”韩慕侠却并没有正面回应周翔宇的话,他只再度下令,让学生们替自己狠狠的按住车振武。

    车振武动弹不得。

    韩慕侠这才取出一把小刀,划破车振武的衣服,然后以白酒清洁了车振武的伤口,又以白酒清洁了自己的手指。

    “慕侠先生……”尚未进得院子,岳润东在门口,已经高喊一声。

    韩慕侠闻听呼唤,连忙走出屋子、穿过院子,直走到胡同。

    他自然见了众学生,但目光却尽数被面无血色的车振武吸引。

    须臾之间,韩慕侠取进屋一个火盆,盆内是燃烧正旺的煤火,一把煤灰抹刀,就摆在烧的正旺的火焰中。

    “怎么,先生,您要……”周翔宇读过一些西医的书籍,知道韩慕侠是要以火炙之法,替车振武止血。

    进屋后,韩慕侠急忙取出自己的百宝囊,从中找出了治疗黑红伤的药盒子。小小一罐子黑色的药粉尽数倒至伤口之上,但车振武的伤口并没有止血的迹象,带着药香的粉末一小会儿便被血流冲走,屋内的药香不再,反而血腥之气更重了一些。

    “孩子,你得忍住,我能给你止血,但带来的痛感极大,想必你要受点苦头了……”韩慕侠焦急之中,如是说道。

    但韩慕侠却更加无法安心。

    且说,车振武是被周翔宇和岳润东架着返回武术专馆的,后面跟着的,则是忧心忡忡的刘清扬和乔咏荷、乔咏菊姊妹。

    “谁?”韩慕侠只焦急上前,从周翔宇和岳润东手中接过车振武,一把将他抱起,却见岳润东的小腹,一个三角形的口子,仍然汩汩的向外淌着血,衣襟却尽数被殷红的血色浸透,“谁干的?”

    “进屋再说……”车振武只撩起眼皮,又朝韩慕侠看了一眼,说,“义父,我给您丢脸了……”

    “屁话,进屋说……”韩慕侠知道车振武的用意,俗话说强将手下无弱兵,名师手下出高徒,而此刻,车振武却为人所伤,车振武心中想必不是滋味。

    “这端得是怎么了?”见岳润东几乎没有了生机,韩慕侠高喊一声问道。

    “义父……”车振武只吃力的抬起了眼皮,说道,“被人暗算了……”

    旧时计时,以时辰为单位。一个时辰约等于现在的两个小时。

    车振武接了韩慕侠之令,只去找周翔宇等人,只想着早一点把这些学生们找来,好让师父兼义父韩慕侠安心。

    约莫一个时辰后,车振武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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