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古侠期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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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呆的时间长了,这道观在哪里,韩金镛早已经铭记于心,他只向前拐了两道弯,立刻听到了有溪水潺潺,林木草地之间,似有一条兽径。

    所谓,“世间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也有了路”,这崇山峻岭之间,本业没有路,每天有固定的野生动物去河边汲水,走固定的路线,走得时间长了,便也形成了兽径。

    韩金镛只从林子中,找了一根相对坚韧的荆棘,绑了个活动栓贼的扣,又拽弯一棵小树做弹簧,摆好了触发机关。

    忙完这一切,他只纵身一跃,坐在一人多高的树杈上休憩,等着猎物的到来。

    天色擦黑的时候,戚戚促促的声响不绝于耳。

    韩金镛在树上向下望,却只见一只硕大的野兔,灰色皮毛,朝陷阱机关处跑来。

    想来这野兔实在是有些驽钝,只沿着固定的路径行走,径直便钻进了陷阱中。机关被触发,荆条勒住了野兔的脖子,原本弯倒的小树瞬间直立,那野兔就如此被绑缚在了半空之中,只挣扎片刻,蹬了几次腿,就此断气。

    韩金镛身上没有兵刃,他到溪边,找了块硕大的卵石,往另一块卵石上用力一摔,石头摔成了数块。其中自然有带着锋利刃口的,以此为刀,韩金镛三下五除二,便把野兔的皮毛剥去,内脏取出。

    天色将晚,他只在溪边生起一堆篝火,把兔肉烤熟了,撕成一条一条来吃。没有上好的调料,盐巴就刚刚好。韩金镛也是许久未沾荤腥,吃着这兔肉,大快朵颐。

    “天气又要转冷,这兔毛着实的厚实,带回去,把皮毛熟透,师父送给我一件长衫,我就给师父缝制一定兔毛的帽子!”韩金镛心里兀自想着,借溪水洗去了手中的血腥气,涤清了自己满嘴的油脂。

    天色已经全黑,抬望眼,只见漫天的星斗,韩金镛把篝火熄灭,这才转回头,折返应文天所在的道观。

    应文天却早已经睡去。

    翌日清晨,未等到韩金镛睡醒,应文天却已经早起。

    他手持一根竹竿,捅了捅韩金镛的胸口,说道:“别睡了,起床,吃罢早饭,来树下找我!”

    韩金镛瞬间清醒,知道应文天这是又要给自己用功,再传新艺,他迅疾起身,洗漱完毕,扒拉了两口饭,这就来到道观前的空地,来到那之前自己整整绕了九个月的两棵大树前。

    “师父,我来了!”韩金镛上前,毕恭毕敬。

    “昨日的荤腥吃的怎么样?”应文天问道。

    “师父,弟子……”韩金镛有些龃龉。

    “偶尔改善一次,希望你不会就此被勾起了馋虫,天天惦记着去山里打猎!”应文天说道,“要知道,习武之人如果习练本领,只惦记打猎时身法快,只惦记多猎捕些野味改善伙食,那便失去了武者的初心。”

    “弟子明白,谨遵师傅教诲!”韩金镛点头答道。

    “既然你脚底下已经清楚了,从今天起,我正式给你用功,给你说一说掌法!”应文天说,“我瞧你昨天练的把式了,着实的不赖。可是,就从你用出的那几手八卦掌的母掌,就有不对的地方!”

    “这……怎么不对?”韩金镛大惑不解。

    “八卦掌,走为先,变化虚实步中参。收即放,去即还,指山打磨游击战。走如风,站如钉,摆扣穿翻步法清。腰为纛,气为旗,眼观六路手足先。行如龙,坐如虎,动似江河静如山。阴阳手,上下翻,沉肩坠肘气归丹。抱六合,勿散乱,气遍周身得自然。摆扣步,仔细盘,转换进退在腰间。脚打七,手打三,手脚齐进莫迟缓。胯打走,肩打撞,委身挤靠暗顶膝。高不挡,低不拦,迎风接进最为先。数语妙诀掌中要,不用纯功也枉然。”应文天一边背诵着口诀,一边打出了起手的几式,问道,“昨天你是这么打的,对不对?”

    “并无半点出入!”韩金镛点点头,心里由衷的佩服。这母掌的招数,自己是会用的,但虽然会用,却打不了应文天这么漂亮,看似一招一式点到而已,但实际上每一招一式间,都蕴含着几十年的功力,收放自如、身随心动,哪里是该用力、哪里是该以惯性带着,脚步该怎么迈,应文天交代的太清楚了,“弟子由衷的佩服!”

    “不对,不对……”应文天却摇头晃脑,有些恼怒,口中只道,“这是谁这么教的?这如此的教法,不是误人子弟么!”

    “师父,您是在说我师父么?”韩金镛问。

    “我不是说张占魁,我说的是教他掌法之人!”应文天答道,“无论他的能耐是谁教的,反正绝不会是我师哥教的!这不是我们练的母掌,其中所示,不及我们练过的母掌的三分之一。”

    “您是说,我学错了?”韩金镛问。

    “没错,没错,你学的没错,用的也没错,你刚刚所习练,恰恰就是八卦掌的招数!”应文天说,“但,你练的虽然是没错,却没练全啊!或者说,你是没学全啊!纵然只是母掌,这其中,却也本应是实者虚之、虚者实之,虚虚实实的。而你昨日所练的,却是大招多、小招少,实招多、虚招少,素招多、花招少……这掌法打根儿起就没学全,习练之人领悟力不同,只记住了其中规矩、本分的实在招数,剩下的那些,兴许是因为天分所致,他却鞭长莫及了!”

    韩金镛听了应文天的话,心中暗暗赞许。这话他自己之前听说过,说此话的人不是旁人,却是戴拜陵的后人。若非戴氏后人如此说法,给他指了明路,说不定,现如今韩金镛仍然在山西某个不知名的府县,悖离了自己的门户,练一些自认为很高明,却与自己的初衷越来越远的本事。

    “师父,那您看,我是该如何练呢?”韩金镛问。

    “你来的第一天,我便跟你说了,要你把之前学过的本事全都忘了,从今天起,我要重新给你捏合。”应文天说道,“这功夫眼儿兴许可就大了,兴许要比我教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徒弟,还要耗功夫!”

    “师父您愿意教,徒弟我自然愿意学!”韩金镛此刻倒是实在,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虽然聪明,实际又有些驽钝。所以,您指东,我绝不打西,您让我走,我绝不跑。您让我把过去学过的全忘了,那从今天起,我过去的一切就全不记起!”

    “话虽容易,可是你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了,又谈何容易……”应文天只摇了摇头,说道,“依我看,我们走一步算一步,我边教你边学吧!过去有错儿的地方,我给你指出来,你慢慢改;过去你学的不全的地方,我交给你,你却要使劲记,使劲往里装!”

    “是!”韩金镛只点点头,如是答道。

    直到这个时候,韩金镛仍旧窃以为,自己已经有基础了,这样说来,一点就透,应文天所授,自己应该轻而易举的就能接受。却不知道,这边学边改、边练边改,单单是这八卦掌的母掌,就练了又是整整三个月。待得自己所学已经能够达到应文天点头赞许的程度,已经又过了一个冬天,大地重新吐绿。

    当然,有了这个基础,接下来的速度就快了。

    韩金镛只在应文天的传授下,重构了自己原先掌握的掌、步、身、劲,重新修习了八卦掌的母掌后,又按照应文天之传授,重新打磨了八八六十四式游身八卦掌。一语带过,却四易寒暑。

    四年间,韩金镛把自己身上的本事重新梳理,单换掌、双换掌、顺势掌、背身掌、转身掌、磨身掌、翻身掌、回身掌,八大掌法化零为整,由散归一,以至“有单必有双,有顺必有背,转身掌左旋右转,磨身掌不离周鑫,翻身掌如翻身怪蟒,回身掌似鹞子回头”的境地。说是八八六十四掌,但在应文天的教诲下,韩金镛细化每个掌法为六十四式,大招小招、实招虚招、素招花招加在一起,这一整套掌法却由原先的六十四式,丰富至两百五十六招,并至信手拈来、掌随心动的境界。

    再其后,结合韩金镛日常所述,应文天知道韩金镛有“僧王刀”和“冰泉抢”两门趁手兵刃,便又把“八卦刀”“八卦枪”的招数,尽数传给了韩金镛。韩金镛本意是要从应文天手中,学到内十八般、外十八般共三十六种兵器的演练之法的。应文天却摇摇头,给韩金镛讲了“贪多嚼不烂”的道理,只以刀枪为主,将各类兵器、各门派技艺的具体破解之法,尽数传给了韩金镛。一晃,又是四年。

    从涉足广华山之日起,至今,韩金镛已经在广华山上整整耗费了九年的光景。

    且说这一日,韩金镛按照应文天之命,分别把游身八卦掌、八卦刀、八卦枪的招数尽数使了一遍,直至应文天点头应允,这才毕恭毕敬的走到了应文天身边。

    未得站稳,却只见,应文天席地大盘而作,只正颜厉色的对韩金镛说道:“徒儿啊,你给我跪下!”

    韩金镛不知应天为此意为何,只得照做,却听得应文天又问:“今天是我百岁之寿,我还有高招要传给你!”

    “师父还有高招?”韩金镛喜出望外,不忘跪倒磕头祝寿,“上山九载,师父对我恩同再造,我早有给师父您祝寿拜寿之心,而您却并不告知。乃至今日期颐,弟子才知道您的寿诞,知道您的年岁。师父,弟子今日欣喜的很,依我看,传艺倒不紧要,我先去山中给您采些野果鲜蔬,时令的野菜,给您老祝寿贺寿吧!”

    “莫要贫嘴,为师我是在意这些虚礼俗礼的人么?”应文天微微摇头,只说道,“百岁之寿原本是奢求,我本希望自己的晚年能过的舒坦些。未曾想,有你相伴,晚年不仅舒坦了,更多了些热闹的人气。在这一点,你我却是互相成全了。你我既是有缘,那百岁之寿,我便不需要你的贺礼,相反,要送一个大礼给你!”

    “师父,哪有做寿的老寿星送礼的道理……”韩金镛有意阻拦。

    “孩子啊,你可给我瞧好了,这招数,我只教你一遍!”却见,应文天身随影动,使出了自己凭生之绝技。

    韩金镛见此招数,便知这定然是八卦掌的功夫。见招如此,韩金镛既感熟悉又感陌生,既感惊喜又感恐惧。熟悉在于,似乎每一招数都似曾相识,陌生在于,却又每一招数未曾见过。惊喜在于,自己即将习学新的技艺,恐惧在于,应文天的本领如此之高,自己究竟学到了几成。

    各种情绪交织,韩金镛不忍打断应文天,但仍旧在应文天出招间隙问道:“师父,这是咱们八卦掌的功夫,可是,究竟什么功夫?”

    “反八卦掌!”应文天口中回答,身法却并没有凌乱,他持续说道,“莫问我问题,你仔细看好,这招数,我只教你一遍,你能学会几成,全看你自己的造化!”

    “是,弟子明白!”韩金镛点点头。他脱去师父刚刚缝纫而成的长衫,只穿短衣靠,找了一张草纸,包了一撮盐巴,这就走出了道观。

    林中草木繁盛,韩金镛往前走了一袋烟的时间,回头再看,道观却已经隐在了繁盛的草木中,难觅踪影。

    “好吃的也没有肉!”应文天说,“师父我是个道士,咱住的这是个道观,纵然你是俗家,但在这里,又岂能容你吃肉!”

    “弟子明白,弟子明白!”韩金镛点头。

    “不过,这经常不让你吃肉,你纵然是吃得了这份苦,于你的身体却没有多大好处……”应文天自己自言自语,忽而抬头,对韩金镛说道,“干脆这样吧,我视你习练的进境,每有小成,便准你半天假。准你假,不是让你下山,而是允许你在这广华山中转一转。”

    不准许韩金镛下山,是不希望韩金镛把自己的居所泄露;准许韩金镛广华山中转一转,却是准许韩金镛自行猎捕一些野味。

    毕竟,自从打死了老虎,猎杀了狂蟒,这山中的生态多样性,经历了一年的休养生息,已经又变得丰富起来。且不说那些獐子、狍子,野兔、野猪的行迹,也能看到一些。韩金镛不是天天猎捕,偶尔一次,却也无大碍。

    “不过,在山中转一转,我却不允许你携带兵器,你只能自己想辙。”应文天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不许你杀生,是遵从自己的信仰;准许你在山中开荤,却是顾及了你的人性,你明白么?”

    “师父,您刚才不啐我不就的了么……”韩金镛有些委屈。

    “你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还能说出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我不啐你,你看得清自己么?”应文天从怀里掏出块手绢,递到了韩金镛手中,说,“在我这儿用功九个月,刚熟悉了脚步,就敢说自己成了,你也忒不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了!”

    “是,弟子知道错了!”韩金镛用手绢擦了擦脸,这才说道。

    “谢师父!”韩金镛一揖到地,喜笑颜开,说道。

    应文天话中之意再明显不过。

    “唔……你饮酒的能耐,我是听你说过的!”应文天琢磨了一下,说道,“这倒是确实,你这把酒喝下肚,再用内力把酒逼出来的本事,谈不上高明,更浪费好酒,不喝也罢,不喝也罢!”

    “是是是,有好吃的就行!”韩金镛整理着新衣,说道。

    “师父,我错了!”韩金镛不敢擦去脸上的口水,说道。

    “擦了擦了擦了……”应文天听韩金镛话说至此,也感无奈,他一扬手,说道,“脏兮兮的,什么样子……”

    韩金镛进屋放眼观瞧,却不知应文天何时缝纫制成了一件长衫,这长衫土布制成,面料虽然不华美,针脚也不细密。但韩金镛听应文天的话,穿上此件长衫后,却发现长衫异常的合体。

    “你来我这里也有些时日了,你也看出来了,我这里没有锦衣玉食,吃的是粗茶淡饭,穿的就是粗布土衣。”应文天说道,“条件,这里并不富裕,但条件不好,不代表我们就要筚路蓝缕。吃的不好,却要吃饱,穿的不华丽,却要整洁。往后,我们隔一段时间一换衣服,隔一段时间吃一顿素酒。”

    “师父,弟子不饮酒、不酗酒!”韩金镛说。

    “你掌握步法的速度,确实在我的意料之外。”应文天说,“就冲你刚刚脚下的速度,和你练八卦掌时,这掌随步子走的架势,着实的可以。今天,接下来你便不要练了,我给你打打牙祭!”

    说到此处,应文天领着韩金镛进大殿。

    一般来说,被人啐了一口,挨啐的人心里肯定是不痛快的。

    现下,韩金镛的心里就极不宣忿。

    然而,抬望眼,韩金镛只见应文天以更加不宣忿的表情看着自己,方知自己刚刚失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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