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行尸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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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感身子越来越沉重、头脑越来越算账、四肢越来越乏力,韩金镛终于不再狂奔,而变狂奔为疾走。半日之功,疾走竟也毫无力气,变疾走为平速。再到了未时前后,平速走竟也难为,只得缓步慢行。

    韩金镛虽不是郎中,可在家苦读诗书之际,这医书、药书也念了不少,自视之,大概其知道自己已然病了。可一路向西南而行,自己行至何处,全然没有概念,再加上无论是大路之上,还是通幽之径,全然没有人烟,又去找何人问询。

    天色将暗之际,原本晴朗的天,突然飘来了几朵云,这云与云相交,便发出了响天彻底的隆隆声,豆大的雨点凭空而降。

    韩金镛无处躲、无处藏,身上乏力,又无处寻能避雨之所,只得任凭冷语浇身,无奈前行。

    目力所及,终于有一破败之庙,韩金镛朝着那方向紧走慢走,却发现是个“老爷庙”,老爷庙供奉的是武圣人关羽。经年失修,庙门扛不住这疾风骤雨,此刻已经大敞四开,韩金镛走入前厅,却发现这里也好不到哪里去。半面屋顶已经垮塌,难以挡风遮雨,但好在仍有半面屋顶犹在。

    韩金镛走到避风避雨之所,好歹找了几块干柴,生了个火堆,待得干柴熊熊燃烧之际,天色却已经暗淡,疾风骤雨也停了。

    “唉,关老爷啊,今日金镛行路至此,无奈身无长物,只得在您处借宿一宿,烤干衣物,明日再行……”韩金镛话说至此,可是,他要行知何处,要去往何方?这问题他却丝毫没有答案。

    此刻,寒意再次袭来。

    韩金镛紧咬牙关,可仍旧不住地打哆嗦。他往火堆跟前凑了凑,却发现这莹莹之火,虽得以暖身,但他腹内空虚,这寒意,却是从内而外袭来的。

    韩金镛抄起一支烧旺的木柴,前后左右配殿走了一圈,原本是想寻一些吃食。可这老爷庙久无人上供,除了不知搁了多久的吗,已经腐败干瘪的鲜货,自然难寻吃食。

    好在找到个瓦罐砂锅,韩金镛抱着这瓦罐走回前厅,从地上捧了几抔澄清的雨水,放到瓦罐里烧热,趁热喝了些水,自然是感觉浑身发热,饥饿感也稍稍缓解了一些。

    韩金镛强拖着病躯,与关羽的泥胎偶像对视。

    “关老爷啊关老爷,您心怀中兴汉室之志,辅佐皇叔三分天下,却终究因大意而失荆州,既得了英主施展满身的才华,却并未得到您该有之时代。”韩金镛小声的自言自语说道,“我与您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却都有报国之志,怎奈连个英主也寻不得!这前路,又该去向何方呢?”

    天空中虽再无冷雨落下,却又连打了几道利闪。这凄厉的闪电,照亮了关羽老爷的红脸,只一瞬,韩金镛与这丹凤眼对视,竟然感觉不寒而栗。

    “关老爷在上,您倒是说说,我该往哪里去啊?”韩金镛只说罢此话,竟感觉寒意再次袭来,他四肢乏力,眼睛难以睁开,一时间难以自制,悲困交加,昏死在当场,只留得干柴的火堆莹莹燃烧,却也支撑不了多长时间。

    这一幕,必要说韩金镛渐渐虚弱不堪,体力、精力难以为继,更难言,韩金镛哀莫大于心死,心中已经无了求生的意念。冻卧于破败庙宇,怕是几日十几日难有一人经过。若真是如此,韩金镛怕再无苏醒之日。纵然苏醒了,又怎堪堪托着病躯继续前行!

    话说至这里,咱可得额外说一句。韩金镛初经大败,又适逢人生剧变,身体就已然亏着了。昨日里饮溪水、吃野果,虽说溪水清澈、野果酸涩,可终究不是正统的吃食,亏上加亏。更何况,昨夜晚间找了个避风的墙根强捱一宿,虽说春夏之交不甚寒冷,可如此浑浑噩噩的入睡,夜里股股凉意袭来,直钻入了韩金镛的骨头缝,韩金镛自己不觉,实际上,已经中了风寒。

    再发足前行,自感有股力不从心的感觉,韩金镛只道是腹内饥饿,最初并不以为意,可随即便感觉浑身酸痛,神行的速度,却不如往常了。

    一路向西,韩金镛直跑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停下来。

    心跳有些急促,唇齿有些发干,脚上穿的战靴已经堪堪被磨破,他见路边小溪潺潺,脱去靴子伏身便饮。见树上花朵刚败,不知名的野果刚刚长出,经不理那野果钻心的酸涩,摘下便塞入口中。

    “噫……那小伙子疯了……”行路之人多为躲避洋人带来的战乱,原本不关心周遭,但见得俊美如同韩金镛一般的小伙子,光着脚,饮路边水,吃树上未熟的野果,却表现的如此自然,不由得心生怜悯,有些无奈的说道,“可怜如此的人才,却落得如此的下场,天煞的这世道。”

    韩金镛饿了,可他却没钱。

    放眼望去,华北平原一马平川,阡陌交通自有点点农田、草屋。可韩金镛凑上前扣响柴扉,却发现家家房门紧锁,人去屋空。

    韩金镛虽自幼长在农家,但接受的是正统的教育,又是侠义的门徒,自然明白不能破门而入、不可顺手牵羊的道理。纵然他双掌之力,可以轻易击碎门锁,进屋后一个窝头、一碗稀粥便能果腹,可他又焉能行出如此之事。思索奈何,只得叹口气,以御气的神行之法,继续前行。

    程三牛更加是气炸了,因为他面对行尸走肉一般的韩金镛,苦苦相拦,口中讲的全是“你走了,你爹娘怎么办?”之类的话。这样的话,又焉能拦住决绝的韩金镛?韩金镛只是殷切的望了张占魁和李存义一眼,个中深意尽在其中。

    一怒之下,程三牛跑上前,仗着自己势大力猛,一把将韩金镛扛在肩上,说道:“他娘的,好说你不听,我干脆给你用强的,就算绑,我也得给你绑回家!你不愿意在天津卫呆着了,咱就回蓟州渔阳,咱就上山!我把山大王的头把金交椅让给你!”

    “松开!”被程三牛扛到肩膀上后,韩金镛这才冷冷的在程三牛耳边说了这两字。

    韩金镛全然不顾自己亲眷名师挚友的感受,此刻又焉能把这些路人的评价放在心里。他饮罢吃饱,却把已经堪堪磨破的战靴重新套在脚上,发足狂奔,直跑到身边再没有避祸之人,路人口音再无熟悉感时,这才作罢。

    这一日,天色将晚,韩金镛身无分文,既无法打尖、又无力住店,只得寻找避风所在,堪堪强捱了一宿。次日天明,却陷入了最深的恐慌之中——

    说罢此话,韩金镛身子微微一躯,朝父母的方向磕了个头,又留恋的望了一眼张海萍的灵柩,随即,却用出了自己的神行之法。神行加御气,韩金镛的身法,此刻已无人可匹敌。他自说要走,又谁能跟得上。

    众人眨眼之功再瞧,却只见韩金镛的身影越去越远,却无人有能追上的能耐。

    他从卫南洼走出,不理身边一众人的苦口婆心强烈挽留,执意出走。

    张占魁一定是气坏了,因为面对这个失魂落魄的徒弟,奈何自己怎么讲道理,却得不到丝毫回应。韩金镛好像是一个失聪者一样,对自己的师傅不理不睬。

    韩金镛自忖交友多年,凭的就是一股义气、满腔热血。当下之际,自然是不会有酒桌上的朋友。事情发生后替自己解决事情的朋友,会尊重自己的意愿,替自己解围。而如家人一样的朋友,自己即便表现的更激烈一些,他日他们也终将能理解释然。

    想到这里,韩金镛索性从程三牛铁箍一样的臂弯里,抽出右手、右臂,只在程三牛肩头的肩井穴用力一捏。程三牛自幼身上过糙,有金钟罩铁布衫的能耐,刀砍斧剁奈他不得。可是点穴之法,却是曲径通幽,以阴柔之力伤人。片刻之后,程三牛竟然感到自己整个右半身说不出的酸胀难受,原本神力,竟然丝毫也使不出来,令韩金镛轻易的挣脱。

    “各位,别拦着我了,我决意要走!”韩金镛只回头望了一眼,说道,“他日相见,后会有期!”

    “我不松开,怎的?你还能揍我一顿么?”程三牛自恃与韩金镛的外祖王义顺交好,有恃无恐的说道。他心话,我的好弟弟韩金镛啊,我是为了你好,你心里可得清楚。

    纵然是心如死灰,韩金镛又怎能品不出人情冷暖:有些朋友,只是在酒桌上的,更多的朋友,却是在事情发生后的,还有的朋友,干脆应该成为家人。

    暂且不提韩慕侠现下的生活,不提韩慕侠现在的心境。

    把时间重新带回到光绪26年,那个庚子年的春夏之交。那个时候,韩慕侠仍旧名叫韩金镛。

    抗击外夷联军的失败,和保护家人的失败,双重的剧变和挫折,让韩金镛决意出走。在他眼中,天津卫已经不是自己的家,而仅仅给自己带了无尽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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