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功亏一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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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金镛,你们接下来要去哪里?”聂士成城楼之上,用手点指城下,问道。

    “去哪里?天下之大,哪里需要我们,我们便去哪里!”韩金镛抱拳拱手,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年相见,后会有期,聂将军,望您以家国为重,死守天津卫,好自为之。需知,城破之日,便是生灵涂炭之时!天津卫陷落之日,便是京城堪忧之时!”

    说罢这话,韩金镛催马和众人离去。

    聂士成从城墙里探出身子望外瞧,却见一颗颗金发碧眼的人头,此刻就悬挂在城墙之上,紧闭的城门口,却放着几十只硕大的箱子,箱子太满,连盖子都盖不上,里面却装满了洋枪。

    “韩金镛……”聂士成高喊。

    “遥想不久之前,马玉昆提督曾碍着我韩金镛的面子,支援了义和拳一批军械。如今经此一战,我取之于朝廷、用之于朝廷,还之余朝廷,箱子里的枪械比过去只多不少,就算是利息了,也算是我韩金镛临别之前给您的一份小礼物!”韩金镛打马前行,回头说到,“另外,我再给您个礼物,却大的很。黑牛城战略地位重要,占领那里,向西可攻天津卫南城门,向东可进取天津卫的东城门。如今,仍有一支义和拳的力量,在那里固守,统将手持马玉昆提督的金牌令箭,却是义和拳内最忠勇、最聪慧的刘呈祥——刘十九。他在那里驻守一日,黑牛城自可保一日的太平,他始终在那里驻守,您便可以把精力完全用在这天津卫南门外的战场上!有他在,纵然战至一兵一卒,黑牛城自也是安全的!”

    说罢这话,韩金镛对空拱手作揖,说道:“聂将军,多说无益,我们就此别过,再会再会!”

    一行人缕缕行行,这就离去了。

    韩金镛离去不要紧,硕大的八里台阵地,这就空了下来。

    “来啊!”聂士成微做迟疑,说道,“命武卫前军占领八里台阵地,即刻开始修筑工事,防敌偷袭!”

    说罢这话,聂士成一扬手,呼唤自己的马童牵马。

    “提督爷,您要干什么?”宋占标不等聂士成策马前行,一把抓住了马嘴的缰绳,跪在了马前,只问道,“难不成,您要去前线?”

    “自然如是,我的兵要和洋人亮阵了,我怎能不身先士卒!”聂士成扬起马鞭,威吓道,“宋占标,你给我起来,给我躲开,再敢拦我,那太监的下场便是你的下场!”

    “提督爷,属下焉敢阻拦,怎奈城中不可一日无帅,您把布阵之事只管交给我,您在城中坐镇,大家心里都踏实!”宋占标规劝。

    聂士成焉能不知宋占标的忠义,他知道此人对自己是绝对忠心不二的,这才把马鞭放下,说道:“别说没有用的,你愿意上前线,便赶快上马,和我去前线一观!”

    “提督爷……”宋占标还要再言。

    “你是去还是不去?你若不去,我便不等你了!”聂士成一股愠色油然而生,对着宋占标说道,“你可知,我有多盼望打这一仗么?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的武卫前军,终于能和洋人掰掰手腕了!”

    统帅身先士卒,兵卒焉有不从之理。只一个时辰,聂士成辖下的武卫前军,已经占领了八里台阵地。阵地上,那残肢断臂、那炸飞的五脏六腑、那浓郁的血腥味仍在,令看着惊心、闻者动魄。

    “一股子没经过训练的乱民,一股子一年前还在田里种地的农民,一股子走投无路的穷人,全然能在战线上与洋人周旋多时!”聂士成打马,在阵地上缓步溜达,他一边走,一边高声对自己的属下喊道,“我们是朝廷巨资打造的新军,我们的枪炮不输给洋人,我们的志气不比义和拳差,又怎能在这里输给了他们!再往后八里,就是天津卫了,再往后两百里,就是京城了。你们有的人老家在山东,有的人老家在直隶,有的人是旗人老家在关外,但你们首先是中国人!卧榻之下岂容他人安睡,洋人已经欺负到我们的国家里了,他们在我们的国土和我们交战,就如同进我们的家门辱我妻女子嗣、夺我们家中的钱粮资财一样!这里,可谓我等的阵地!这里,可谓我等庇护的家园!就让这里,成为我等的归宿!”

    聂士成的战前动员,起到了极佳的效果。手下兵卒,皆群情激奋。

    “武卫前军,杀!杀!杀!”宋占标立马,在聂士成的身边高声喊着。

    “武卫前军……杀……杀……杀……”武卫前军的兵卒们,高声应和着。

    这喊声震天,这喊声彻地。这喊声传到了洋人的阵前,这喊声,也传到了刚刚与聂士成作别、尚未走远的韩金镛耳中。

    “兴许,把这阵地交给聂士成才是正解!”张占彪听到这呼喊,仿佛想起了自己统兵打仗的年华,他有些感慨,说道,“毕竟,保护家国的事情,还是要交给朝廷的正规军!更何况,他们还是朝廷倾全力打造的新军。他们才有资格、有实力和洋人一战。”

    “聂士成的武卫前军固然勇猛,可是他们得了先进的军械,得了智勇的统帅,却未得其时。”韩金镛端坐马上,策马缓步前行。

    “怎么,武卫前军也打不赢洋人?”听了韩金镛的话,程三牛策马走上前,问道。

    “与义和拳联手,占尽人数上的便宜,或许与洋人可有一战。如今分崩离析,功亏一篑,怕是大罗金仙也难救这战局了!”韩金镛说道。

    “京城还有为数不少的义和拳聚集,或许他们领命也会前来!”李存义心里仍有幻想。

    “那皆乃一群乌合之众,成事不足而败事有余,让他们作乱,是没问题的,为国家所用,却难上加难。不是每个人都有张德成、曹福田这样的志向,也不是每个统帅,都有他俩这样的影响力!”说到此处,韩金镛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曹福地的音容笑貌,他回想起曹福地战死疆场的惨状,不由得心生戚戚然,说道,“义和拳中,也再难寻曹福地那样的猛将!”

    “只盼刘十九能多支持几日,死守黑牛城了!”张占魁说道。

    “多撑一时是一时吧!刘十九肯定会不辱使命,但也难逃落败的命运!”韩金镛说道,“战则战之、不战则退,刘十九是个聪明人,纵然战局不利,他也自有办法保全性命。只是……唉……”

    “只是什么?”程三牛问。

    “只是可惜了聂士成,如此一员猛将……”话说至此,韩金镛竟然不愿再多言。

    “还有马玉昆、还有裕禄,他们不会置聂士成于不顾的!”李存义忽而想起了朝廷的援军,向韩金镛提醒道。

    “他们虽然勇猛,却非与聂士成一路,莫说了,走吧!”韩金镛鞭鞭打马。

    “去哪里?”程三牛问。

    “回家,找我妈!”韩金镛有些落寞的答道。

    失落感瞬间袭来,侵染了众人。

    只有那柄“冰泉枪”只有那把“僧王刀”,仍旧杀意满满,泛着寒光。

    聂士成听了这话,把望远镜随手交给身旁侍从。往城门下观之,不是韩金镛,却又是谁。此刻,韩金镛、张占魁、李存义、张占彪和程三牛纷纷策马,在天津卫城门处位列一排,却有手下的精兵,徒手攀援城墙,往城墙上挂着什么东西。

    “将军爷,您我有言在先,再取一胜仗,便许义和拳以炮火支援。您可能另有考虑,直至我方大败,未见官军的支持,但我们不能食言,六百颗洋人的人头,这就都给您挂在城楼上。”韩金镛说道,“另有我们打扫战场、偷袭洋人时所得的一干洋枪和辎重,一并给您放在城楼上。”

    “嘿,聂士成,反了你了,绑我是好的,那坏的是什么?你知道我是谁,你知道我能干那些事儿?你知道老太后……”

    这太监还要与聂士成争辩,可聂士成却哪还给他这么多的机会。

    抽刀出鞘,自上而下砍去,只眨眼的功夫,一股鲜血已经喷薄而出,染红了聂士成的征袍。

    望远镜里看的清清楚楚,这伙子洋人,潮水一样袭来,又潮水一样退去,只把那空荡荡的战壕,又留了下来。

    “韩金镛呢?曹福田呢?张德成呢?”聂士成举着望远镜,高声喊喝问道,“他们人呢?”

    “曹福田是往前冲,和敌人战做一处,不知死活;张德成是领着所剩不多的千余残兵退却,没从咱这儿过,却绕着城墙向西逃遁。”答话者是管带宋占标,他在聂士成身边,毕恭毕敬的说道,“至于韩金镛,将军,您往城下瞧,城下那支队伍,是不是他们?”

    “怎么样?义和拳退了吗?”身边,是那赖在天津卫始终不愿意返京的太监,他凑近聂士成的身边,贴在聂士成的耳畔轻轻的问道,“他们退了最好,这样一来,洋人们的火气就消了一半!”

    这太监之所以这么做,其实是为了彰显自己和聂士成的亲近。未曾想,他说话时呼出的这口气,弄得聂士成身子直痒痒,小小的撩拨,竟然令聂士成的怒火油然而生。

    聂士成一把狠狠拽住了太监的衣领,指着前线阵地的方向问道:“洋人的火气?洋人的火气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们会因为消了火气就不攻城了吗?”

    再瞧那太监,大气都没吭一声,便死尸栽倒。

    聂士成不理死尸,却以这太监的衣服擦去刀上的血迹。抬手,他再手持望远镜往远处看,却见洋人的联军不费吹灰之力,已经占领了八里台营地。

    “我是朝廷派来宣圣旨的,你不能绑我……”这太监高声喊道,犹做困兽斗。

    “朝廷有规矩,太监不许出宫,你小子出宫,就已经坏了规矩。”聂士成冷笑一声,“绑你,绑你是好的!”

    “几门火炮,悬而不发,为了朝廷的脸面,为了你们的私欲,这一仗,是输在了你们的头上!”韩金镛回头,朝着天津卫南城门的方向高声喊喝着。

    城头上,手持望远镜的聂士成虽然不知韩金镛在喊些什么,但已经从韩金镛歇斯底里、绝望无助的肢体语言中,判断出了大概意思。

    说到此处,聂士成怒气难消,而那太监却似乎是换了副嘴脸。他从袖口里掏出一块颜色鲜艳的手帕,擦了擦聂士成吐在自己脸上的口水,露出了笑容:“聂将军,我劝您还是识时务,太后老佛爷的心思,您猜得透么?不如把那被围的小股洋人,交还给他们,让联军在天津卫驻扎,接下来朝廷议和的官员派驻到这里,自有他们来商讨战后事宜!”

    “妇人误国,阉党误国,我一介武夫,不懂得大道理,但知道把武卫前军交给我,知道让我驻守天津卫,我就绝不容许有失!连日来受尔的蒙蔽,是我一时糊涂,这样的错误,我又岂能再犯!”聂士成怒从心头起,高声喊道,“左右,来啊,把这阉货给我绑了!”

    自有聂士成身边的心腹前来。

    “哟哟哟哟……”这太监高声喊叫,仿佛聂士成手中攥着的不是个男人,而是个女人,他说道,“将军爷,您别生气啊,这义和拳一退,洋人们消了气,只要朝廷居中再一调停,这事儿就了结了啊!您放心,您先在这儿和洋人们周旋着,我这儿即刻返京,把前线的见闻讲给老太后和皇上听,让他们马上派人居中调停!”

    “我呸!”聂士成一口浓痰,直啐在这太监的脸上,怒斥道,“阉党祸国,我悔不该听你这六根不全之人的说辞,与义和拳联手,我们或许还能与洋人一战,而今膀臂已失,只剩我独力支撑,与洋人长期周旋,不知还要折损多少兵将!”

    曹福地死了。曹福田不知所踪。张德成领着自己残存的剩下不多的拳民,自主攻方向开始退却。

    韩金镛几乎是被晾在了战场上,放眼望去,只有五、六百人依旧追随韩金镛,那些人却都是张占彪、程三牛的部下了,和义和拳压根没有关系。

    “不可能赢了,我们走吧!”炮声减弱,洋人联军的主力倾巢而出,李存义简单一看,便替韩金镛下了决定,说道,“以我们这点兵力,压根也没法子和洋人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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