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慨当以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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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嗬哈哈哈哈,我接,我接,这才合我之意!”李存义笑言答道,“你韩金镛果然知我心,我李存义打洋人岂能为了出名?无非是想多杀几个洋人,多多报效国家,不枉习武人之志而已!”

    “既然如此,现已过午,您我各做安排,今晚酉时,在这里聚首,我们夜探战场,却要查勘出洋人的进军之路。”韩金镛说道。

    “你怎知洋人的进军之路在哪里?”李存义问。

    “徒儿我自有安排!”韩金镛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

    “那你现在要去往何方?”李存义问道。

    “事不宜迟,我要回一趟家,向我母道别!”韩金镛说道,“儿赴疆场,消息需告知母亲,否则视为不孝!”

    “好,既然如此,你且去和你母道情。你我酉时见!”李存义说罢此话,大步流星走出吕祖堂。

    且不说李存义是如何准备自己的衣靠兵刃,又是如何打磨自己久不上手的单刀;更不必说韩金镛回家后,是如何与母亲韩王氏道情,母亲如何担心,又如何对他交代嘱咐。

    单说,这夜晚间,韩金镛返回吕祖堂。他换好夜行衣靠,“僧王刀”单刀背在身后,手持一杆“冰泉枪”,到前厅等候。

    李存义酉时既达。

    见韩金镛的夜行衣靠,知道韩金镛这身衣服精巧的很。自己的夜行衣靠不过是棉布质地,对比之下,却有些相形见绌。

    “咱们现在如何?”李存义问道。

    “咱们现在登城墙!”韩金镛答道。

    “黑夜伸手不见五指,登城墙却无法远眺,有何用?”李存义摇头,自觉韩金镛主意不明知。

    “恰好!”韩金镛说道,“这样却是最好,我们等的也不是远眺之人!”

    说罢这话,韩金镛拉着李存义,便赴城门处走去。

    月夜无风,为提防有洋人来偷袭,天津卫加了警戒。城墙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站了少说要有四五百兵丁。见有人身着夜行衣靠前来,兵丁们纵然是在瞌睡打盹,仍然高声呵止。弓弩上弦,对准了韩金镛和李存义。

    “大胆!”韩金镛见此状况,却不慌张,他胸口里摸出一块金牌,高举过头顶,呵斥众人,说道,“提督金牌军令在此,还不快给我闪开!”

    韩金镛掏出的,却是之前马玉昆送他的马家军兵符令箭。

    这些守城的兵丁哪里见过如此高规格的物件,没人愿意相信,弓弩仍擎在手中。好在兵丁的小头目,多少有些世面,他将信将疑的走到韩金镛身边,端详了端详令箭,又仔细瞅了瞅韩金镛,这才满脸赔笑,说道:“哎哟,我道是谁,原来是提督爷的好友韩少侠客!”

    “怎么,你认得我?”韩金镛故作傲慢之态问道,他心里清楚的很,对待这些朝廷的底层官军,若与他们过度客气,他们反而会有恃无恐,若自己凶狠,他们也会知难而退、退避三舍,韩金镛问道,“你认得我,我却不认得你啊?你是谁?”

    “小的我无足挂齿,原本是聂提督身边的卫军,得知战事将开的消息,提督令我们登城驻防,大伙儿已经一天两夜没合眼了,着实有些疲敝,这才误认为您是……”这小头目微微一笑,见韩金镛器宇轩昂这劲头,“细作”两字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口的,只说,“您不认识小的,小的却认识您。那一日您杀了毛子兵,到提督营里‘做客’,我是见过您的!”

    “既是当时见过我,还不快快闪开!”韩金镛金牌一挥,说道,“我要登城楼观防务,你们不可偷听阻拦,都给我退到城墙的另一面去,都坐在地上打盹儿也行,总之,不许往城墙外露出脑袋,更不许往外看!”

    “这……这……”这小头目有点为难,说道,“我们得了提督爷的军令,这是在驻防啊!”

    “屁话,你以为我们来此是作甚?”韩金镛说道,“都给我藏好了,谁也不许露头,否则,我明日一早就到聂提督那里,告你一桩!”

    韩金镛本就与马玉昆、聂士成熟稔,更是裕禄眼中的红人,这守城的小头目,焉能不知韩金镛的影响力。众兵丁正在困倦疲敝之时,何苦放着河水不洗船,这阵子,恰好卖个人情给韩金镛。

    “如此说来,就要麻烦少侠客您了!”这小兵丁说道,“兄弟们听令,原地坐下,谁他娘的也不许往城墙垛子外面探脑袋,让我看见了,赏三十军棍!”

    韩金镛见他如是说道,这才点点头,他从夜行衣靠里掏出了块散碎银子,掂了掂,足有五两,递给这小头目,说道:“还算你小子有眼力,去吧,下面找个卖宵夜的地方,打二两酒,点一盘拆骨肉,喝一碗馄饨,这银子赏给你!”

    “哎哟,小的我焉敢拿少侠客的钱!”

    “拿着!”韩金镛眼睛一瞪,假嗔说道。

    “得嘞,得嘞,那小的我就贪财了!”这小头目见有油水可捞,焉有不收之礼,他拿了这钱,欢欢喜喜的走远。

    “小子,你现在也越来越市侩了!”李存义见韩金镛此相,忍俊不禁,说道。

    “哪里的话,每逢文王讲礼仪,但与桀纣动刀兵,我这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小头目在这里,肯定苍蝇蚊子似的在您我身边伺候,有话反倒不方便说,真要是因此打草惊蛇,咱就亏了!”韩金镛说道,“师伯,您我且登城吧!”

    “好,登城!”李存义点点头。

    向城墙外看去,却是另一番景色。

    天津卫是水陆码头,城里是达官贵人和平民百姓居住的寓所。城外墙根脚下,却也有不少流离失所的灾民、难民,自发搭起窝棚。

    夜色之中,韩金镛极目远眺,见视野范围内星星点点,火光灯光盈盈闪闪。

    “我们看什么?等什么?”李存义问。

    “洋人若要进兵,无非是三条路线,一是走水路,但水路目标过于明显,难免会遭遇伏击,他们肯定不会选。”韩金镛在城墙垛口位置,微微探出了半个脑袋,向外观瞧,说道,“所剩的选择,只第二、第三条路线。这其中,一条是自城东走,但城东有村庄聚集,人多眼杂,难免走漏风声,不便偷袭;而城南又多有穷苦人暂居,也不是好走的路线。”

    “那他们走城西城北啊?”李存义问。

    “城北那路线,本可直达京畿,奈何电报来报,他们是要从天津卫乘火车进京,北仓乃重镇,屯兵甚多,他们断然不敢选那边;至于城西,倒有舍近求远之嫌,绕道将近三十余里,地面多滩涂沼泽,我料想他们也不会走。”韩金镛向远处望去,只说道,“可选路径无非是城东这边,以及咱一会儿要去的城南。夜晚探营观敌,兴许并没有直接结论,咱却能从中看出,洋人究竟是要强攻,还是要智取,是要夜里出兵,还是要白天出兵。”

    “那依你而观之呢?”李存义问道。

    “师伯,咱现在城东,您自己已经有结论了吧!”韩金镛扭头,月光中看了李存义一眼,如是说道。

    “既然如此,咱现在去城南看一看吧!”李存义说道。

    “去城南到不打紧,您看那几个人!”韩金镛微微抬头,向城墙之外看,见几人正在城墙边戚戚促促,他微微指点,对李存义说道,“师伯,您看的清他们的容貌么?您可要记住他们!”

    李存义听了韩金镛的话,心中生出几分好奇,微微从城墙边探出一点脑袋,他也想城墙外看,见到了韩金镛口中的这几人。

    夜色甚浓,看不清这几人穿的什么衣服,但朦胧的月光打在脸上,李存义却从那几人唇腭上的一撮黑胡,判断出他们的来历。

    “哎哟,倭寇!”李存义瞬间蹲回到城墙后,小声的对韩金镛说道。

    “走吧,师伯,咱去城南等他们!”韩金镛说道。

    “城南有张德成驻守,他们这伙人,纵然再大胆,也不敢去那里造次吧!”李存义小声说道,“真若被张德成抓住,他们有死无生!”

    “放心吧,师伯,张德成的道行,抓不住他们,倭寇狡猾的很,敢于夜探城墙找纰漏之人,绝对不是寻常人,说不定,他们的中国话说的和咱一样纯熟,真若遇到危险想要脱身,却也不难。”

    “那撮小胡子实在是太显眼了,剃掉的话,他们简直就和中国人一模一样!”李存义说道。

    “倭寇本来就是中国人的种,无非是徐福东渡留下的矮个子!”韩金镛说,“那撮小胡子,对他们来说却是至高无上的荣耀,非得是身份达到一定阶层的人,才被允许留。如此看来,这几个人的官衔低不了啊!我真想现在就跳下城墙,把他们几个拿了!”

    “切莫轻举妄动!”李存义没听出韩金镛说的是气话,有心想拦。

    “放心吧师伯,我得留着他们,看看他们的动向!”说罢这话,韩金镛微微猫腰躯身,走在前面,引着李存义向城南的城墙伏身走去。

    等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那伙唇腭边留着小胡子的倭寇,便又现身了。

    见此情此景,韩金镛点了点头。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他们会从哪个方向攻过来?”李存义问道。

    “定然是从城南这边了!”夜色中,韩金镛眨巴着眼,双目中闪出点点光芒,说道。

    “你如此确定?”李存义问道。

    “错不了!”韩金镛说,“小股的洋兵,我们可以一举而歼灭之,他们从哪里来都不打紧,咱义和拳加上聂士成的兵力,足够对付他们的。而大军若到,必走城南。”

    “这又为何?”李存义问。

    “城南毗邻卫南洼,土地更加盐碱,经年以来,城墙腐蚀殆尽,几乎已至酥脆的状态,几发炮弹就可轰开,易攻难守,此其一。”韩金镛微微叹了口气,说,“城南地势空旷,除了流民的窝棚外,少有砖瓦住宅,利于摆放大炮等重武器,排兵列镇更加方便,此其二。还有第三点,也是我最担心的,此处虽然空旷,但有起伏,洋人若布疑兵于此,那他们将占尽先机。”

    “还好,张德成的‘天下第一团’已经分兵两路驻守于此,如此说来,倒是料敌先机了!”李存义也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只盼此番作战,能够一鼓作气,家门口的战事,若败,则满盘皆输。”

    “我们还是期待,洋人不会如此达成一致吧!”韩金镛说道,“大军若至,这里必迎一番苦战。”

    慨当以慷,师徒两人枯坐在城墙之上,互视对方,竟然兀自都有了些感触,却都没有再度开口说话。

    这一坐,就是四个时辰。

    等了整整一宿,没有迎来二度刺探的敌情,这股倭寇,想必是唯一的侦查力量。

    守城门的兵丁从夜色中苏醒,趁着东方出现鱼肚白的时候,走出了兵宿。

    往常负责开城门的兵丁,如常打开城门,挥动鞭子,甩出“啪啪啪”的响动,意为城门已开。

    做买做卖的小商贩,或推着平板车,或赶着牲口车,或担着扁担挑子,缕缕行行的从南城门鱼贯而入。

    “我们也回吧!”韩金镛朝李存义说了句,“一夜未眠,吃些早点,您我稍作休整,下午,却要把张德成、曹福田、曹福地、林黑儿和刘十九召唤过来,再做商议了。”

    “也好,守了整夜,确实也应该歇一歇,我倒不困倦,但大敌当前,你我都当养精蓄锐了!”李存义点点头。

    师徒俩各自从背囊中拿出了衣物,褪去了夜行衣靠,换上了白日的服装,就此下城墙。

    早餐不过是在街边的摊贩处,喝碗豆腐脑,吃几根油条,喝上碗豆浆。

    果腹后重归吕祖堂,却见早有身着号坎的兵丁,正在门口等待。

    见韩金镛李存义已至,这兵丁疾步上前,单腿搭腔道了声辛苦,说:“少侠客,您可算回来了。我等了您整整半宿,提督爷寻您,几乎要把整座天津卫翻过来了!”

    “何事如此着急?哪位提督寻我?”韩金镛问。

    “马提督寻您,要我们给您送信!”这兵丁答道。

    “什么信?”韩金镛又问。

    “信我可不敢拆,十二路人马,都在天津卫寻您,还是我留了个心眼儿,知道您无论去哪儿,总还要回归,于是就在这里死等干等,总算把您给盼回来了!”

    “废话少说,给我信看!”韩金镛从兵丁手里抢过信,撕开蜡封,不管擅阅,先把信笺递到了李存义面前。

    李存义摆手,只道这信是马玉昆给韩金镛的,自己不便阅读。

    韩金镛这才展开信纸,草草一阅。

    “得嘞,师伯,咱上午睡不了觉了!”韩金镛说道。

    “信中所言何事?”李存义见韩金镛这表情,心里自是一惊。

    “您一观便知!”韩金镛把信送到了李存义的手中,却同时又自顾自说道,“八个国家,八伙势力,竟然能纠集在一起……这股子洋人,来的可真快啊。”

    “什么任务?”李存义问。

    “您我各携带趁手兵刃,全时机动,既然兵令已经行出,各处均需再现场查勘做调整。您我之责,便要于各方协调、调度,片刻不得闲。战事真若打响,带领众家拳民,冲在第一线。这任务最险、最累、最难干,却又最无功劳可沾,这任务,您接不接?”韩金镛问。

    李存义问道:“韩金镛,你还没给我派任务,我要干什么呢?”

    “对啊,少侠客,还有我,我要干什么?”曹福田也问。

    “师伯在上,小侄徒儿焉敢给您老派任务,就请您稳坐中军宝帐,等待凯旋之音吧!”韩金镛答道,“至于您,大将军,您这一万三千余拳民,是各部中枪法最准的部队,也是天津卫义和拳的王牌,所以不必驻防,随时听我调用。”

    “非也非也!”韩金镛摇头,说,“师伯江湖成名已久,岂能将您排在人后?盖因为此一战,非是江湖比武,却是实打实的真刀真枪拼命,若您老在战事中受伤,小侄徒儿我万死难辞其罪,更是无颜向师父交代!”

    “错了,错了!”李存义说道,“你韩金镛是被我带入义和拳的,而我入拳之志,却不在出名而在报国。倘若此一战,师伯我能为国尽忠,那是我的荣耀,别说是受伤,即便命丧疆场,也是我的荣耀,全我忠孝之名!倘若如此,我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怨恨你?至于你师父张占魁,早就知我之志,更不会批驳与你!”

    “那好,师伯,我这里还真有个任务,非您我师徒二人共同完成不可!”韩金镛说道。

    “如此重要的任务,为何让我们‘红灯照’去?”林黑儿又问。

    “因为‘黄莲圣母’!”韩金镛答道。

    “因为我?”林黑儿反问。

    “得令啊!”曹福田听了韩金镛的话,自知责任重大,倒不再讨令,识趣的离开。

    “混账,此一阵大家都有事可做,我一介赳赳武夫,焉能甘居人后?”李存义说。

    “放心吧,大家一道,争这一口气!”人群中,有拳首大声喊道。

    众家拳首皆散。现场只剩下了韩金镛、曹福田、李存义等寥寥数人。

    “这话怎么说?”林黑儿问。

    “战事即开,要想挡住洋人的步伐,拖住他们的脚步,就非得打拉锯战。拉锯战不仗速度,却要考量谁的牙关咬的更紧!”韩金镛说道,“此类战事,打的是消耗,是兵力的消耗,更是粮草的消耗,之所谓兵马未至而粮草先行。漕运速度快,耗资少,我们必须要占据这有利的形势。而洋人习水战久已,岂能容他们在天津卫的内河猖狂?这任务比曹福田、曹福地和张德成等诸家将军的任务急切,重要性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这任务才要交给您啊!”韩金镛面带笑容,说道,“航道上,哪个点位隐蔽,最适合疑兵设伏,全在你的脑子里装着。知己知彼而做万全准备,您是当仁不让最合适的人选啊!”

    林黑儿听到此处,这才明白韩金镛苦心所在,她“噗嗤”一声微微一笑,道了个万福,说道,“如此说来,我倒还是错怪你了,少侠客,这任务我担下了,运河粮道交给我,保证不出半点差池!”

    “好!”韩金镛见林黑儿已经应下了差事,由衷欣慰,他点点头,只说道,“既然如此,各位抓紧准备,我断之,洋兵进击,总在三五日之内,我们要按预定计划抓紧行事,诸位切记饱餐战饭,以逸待劳,此一战乃系列战事之开篇,我们只许胜,断然不能败,否则,不仅在洋人那里吃了亏,还会让朝廷看扁了我们。”

    “不错!黄莲圣母以漕运而生,最亲近运河,你生于斯长于斯,这条河道水势如何,摇橹撑船如何才能又快又稳,纵观义和拳诸家弟兄,您的经验无人可比!”韩金镛说道,“粮草辎重,军之要务,交给外行,我不放心,唯独您可担此重任。若您不允,我当只能改走陆路,到时候,万一引得洋人觊觎,为了保护这些物资,怕是难免又要损伤更多的兵马!”

    “走水路,洋人也可以偷袭劫掠啊!”林黑儿说道。

    韩金镛对于林黑儿,了解并非底细,但知道这女人绝不是寻常的女流之辈。关键时刻,晓以大义,她断然不会拒绝自己的要求。

    “不过是驻守一条运河,有甚大用,韩金镛你莫要危言耸听!我林黑儿是干大事的,焉能在此小地方耽误光景。”林黑儿听了韩金镛的话,不置可否,继续反驳道。

    “非也,非也!”韩金镛说道,“我不仅要你驻守这条运河,更要拿下运河漕运,这其中,拿下漕运、保持漕运畅通放在第一位,驻守倒要在其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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