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重挫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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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放屁!”张海萍听了韩金镛的话,突然间也变得愤怒起来,她死盯着韩金镛,寄希望于让韩金镛为自己刚刚说的话感到自责。

    哪知韩金镛非但不自责,反倒还补充道:“小姐莫急!其实,这事儿您还能换个方向想,切莫过于钻牛角尖!您种花,是希望花朵绽放。您除草,是为了土壤肥力充足。而您家之所以有这么多的座上宾,都是因为您的父亲有一颗爱才之心善待人才,人才自然会反哺回来。那天您被‘浪里鲛’掳走、东家只身赶赴‘鸿门宴’,我确实是艺高人胆大,我得到周先生的指令后,第一时间就开始设想、准备、想办法。可我这么做,真真切切不是为了俘获小姐您的芳心,而是为了给你爹、也就是我的东家报恩,感激他的知遇之恩。这与您没有丝毫关系,如果有,不过是因为您是东家的掌上明珠。”

    听了这话,张海萍突然间就陷入沉默了,她没想到,韩金镛会当面说出如此冷漠的话。

    就如同,有人当着自己的面儿,被人一闷棍生生打在脑袋上。

    就如同,有人手持最粗糙的铁锉,在自己的心间狠狠的打磨一番。

    这种重挫于心的感觉,竟是让张海萍半天没缓过劲儿来。

    她只能怔怔的看着韩金镛,欲哭无泪问道:“韩金镛,你说的字字句句都是真的?都是发自内心?”

    “自然不假!”韩金镛狠了狠心说道。

    话已至此,张海萍已经没有脸面继续耗在这里了。她怔怔的向跨院外走,不再执拗、不再放任,甚至没与任何人打招呼,就这么失落的离开了。

    韩金镛也感到自己的话说得有些重了,他有些心虚理亏,瞟了张汝霖一眼,又瞅了周斌义一眼。

    这两人的态度,截然不同。

    周斌义的脸上面无表情,他只是盯着韩金镛,试图解读韩金镛的心理。

    但张汝霖的脸上,却浮现出一丝欣慰。即便他心疼自己的女儿如此失落,可是想到自己的隐忧,就在韩金镛这少年的只言片语间被破解,又有些窃喜。

    “行了,周教师爷,我就不打扰您授徒了。有什么事情,有什么需要,您就来直接找我,可千万别客气!”张汝霖说道。

    “嗨,东家,您这是哪儿的话啊!”周斌义说道。

    “至于你,韩金镛,你还是我们张宅的孩子,一切都按过去的待遇不变。但是月底领薪,涨到五两银子,你看这样行么?”张汝霖又和韩金镛商量道。

    “韩金镛谢赏!”此时此刻,少说话比多说话更好,韩金镛抱拳拱手,只是如此回答道。

    张汝霖走了。

    院子里只剩下了周斌义和韩金镛。

    “刚回来,就闹了这么热闹的一出,孩子你没想到吧?”隔了半许,周斌义向韩金镛问道。

    “实不相瞒,早就想到了。但这是我所能预想到的最坏的结果,可又是最好的结果!”韩金镛说道。

    “你这话怎么说?”周斌义问。

    “最坏的结果,是小姐再次与我挑明,我执意不肯,与小姐闹翻,被逐出张宅;最好的结果,是我与小姐把此事说开,得到东家的赏识,给我涨工资。”韩金镛有些无奈,“周先生您说,刚刚这个结局,究竟是最坏的结果,还是最好的结果呢?”

    “一切但凭天意吧,小伙子!”周斌义听了韩金镛的话,说道,“老天爷早就做好了安排,只是有时你还不知道,你自己的情,最终将归在何处。”

    周斌义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显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如何给韩金镛提出建议。

    年轻时,周斌义痴心武学,耽误了结婚,自然也就没有子嗣。到老来,对授徒一事又颇为挑剔,总是想找个德行好的孩子、找个潜力巨大的孩子来继承自己的衣钵。

    这样耽误来耽误去,自己虽说在国术上有造诣,可终究是没法子读懂人心,更没法子读懂男欢女爱。

    这也就是周斌义如此青睐韩金镛的原因了。

    本出自国术世家,对习武颇为倾心,又对自己多少有个耳闻。可韩金镛来张宅的三年时间里,从未主动提出过学艺拜师之事。周斌义不给他安排功课,韩金镛就利用业余时间苦读。长时间的学习,让这孩子生出了刚正、高尚的德行。而这孩子的天性,又是个练武奇才,被人稍加点拨,就日臻化境。

    想到这里,周斌义突然间释怀了。

    为韩金镛解决感情困惑的问题,周斌义是外行;但要说帮韩金镛涨能耐,自己可是内行。与其揣着糊涂装明白,倒不如始终想着自己的初衷,把自己这个记名的徒弟调教出来。

    想到这里,周斌义笑了。

    他看着韩金镛问道:“孩子啊,时间尚早,咱爷儿俩呆着也是呆着,你是想就这么耗一天啊,还是,咱爷儿俩忙点儿什么?”

    “周先生,那您说咱爷儿俩忙什么呢?”韩金镛问道。

    “我既然决定接替你外公和‘大刀张老爷’张源,为你传艺,做你的师傅,总该对你所掌握的功夫有个粗浅的认识。”周斌义说道,“现下,这跨院儿里除了咱爷儿俩,没有外人,你就把你所掌握的拳法、套路,你所擅长的、不擅长的,都给我展示展示吧!”

    “得嘞,周先生,既然如此,那我们还等什么,快开始吧!”韩金镛点点头,把石桌、石凳往边上推了推,腾出一块空地。

    “实不相瞒,周先生,这几天回家,我外公把怹那得意的‘万胜刀法’,也传给了我。不过,我初学乍练,还没彻底掌握。既然您要让我试试手,我便先从这刚学的刀法开始吧!”说到此处,韩金镛从跨院儿里的兵器架子上,捡了一把大小合适的木刀,有模似样的连起了“万胜刀法”。

    把式把式,全凭架势,韩金镛这趟刀法,虽然说力道尚有不足,但他自认为已经完全掌握了架势了。八八六十四路刀法练完,外加绝命的“滚龙刀”和“波浪刀”练完,韩金镛面不更色、气不庸出,脸上连个汗珠都没有。

    他把单刀收入怀中,等着周斌义给他喊好。

    可是周斌义没喊,他的脸上愁云难展。

    “你还会什么?继续练!”周斌义又说道。

    “那我接下来打一趟拳吧,就打霍氏谭腿!”韩金镛听了周斌义的话,自顾自把木刀挂回到架子上,这才虎虎生风,从起势开始,把这趟由霍恩第发扬光大的谭腿完完整整的展示在周斌义的面前。

    “此外还有宫廷谭腿!”打完这趟拳,周斌义仍旧不言不语,只是脸上的愁云更加密布,见状,韩金镛主动推荐说,“这是我之前的师傅‘大刀张老爷’张源,把拳谱赠与我外公,我外公自己研究、替兄传艺交给我的。大致的招数是这样,还麻烦您老您给上眼!”

    一趟刀法、两套拳法都练完了。

    韩金镛本以为要赢得个“碰头好”,周斌义肯定会好好夸一夸韩金镛,这也是自己给外公、给“大刀张老爷”张源长脸面。

    可谁知,周斌义的表情,却一次比一次严肃。甚至,周斌义非但没有叫好,还微微摇了摇头。

    “怎么,周先生,我刚刚练的不和您的心意?”韩金镛问道。

    “孩子,以你这个年龄来讲,你会的确实是不少,练的也确实都还行!但是,就你现在的能力,和你身上具备的潜力而言,你又差了很多!”周斌义说道,“这样吧,你容我先琢磨琢磨。明天一大早,我正式回答你三个问题。第一,我究竟该怎么教你;第二,我究竟要教你什么;第三,我要把你教到什么程度。”

    从孩提之时成长至今,韩金镛的人生一直是挺顺利的,即便偶有波澜,也都能凭借自己的努力和家人的提携顺利度过。

    但就在此刻,韩金镛体会到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她突然间有种错觉,感觉自己之前这些年的努力,竟然都白费了。

    而在这种挫败感的基础上,他甚至感到有些恼怒。

    恼怒于自己折了外公王义顺和师傅“大刀张老爷”张源的面子。恼怒于周斌义轻易的否定了自己,更否定了王义顺和张源。

    可是现在除了等待,韩金镛没有任何办法。

    “今天就到这儿吧,你我都回去歇了吧!”周斌义叹了口气,转身回到自己的卧房。

    韩金镛无奈,也只能转身回到自己的厢房。

    躺在梆硬的炕上,韩金镛突然也感到了自己的心被重挫了一次。

    “如此的难受,应该是比张海萍刚刚更甚吧!”自觉不自觉的,韩金镛又想起了刚刚一幕。

    揭开包袱皮,韩金镛把崭新的衣物放到柜子里。

    这是钟芸劝解韩金镛提前消假后,彻夜赶工为他缝纫的新衣服。

    “至少还有钟芸!”“好在还有钟芸!”韩金镛转念,心里暗自想着。

    只是,韩金镛现在还不得而知,属于自己、属于钟芸、属于张海萍的各自厄运,正在慢慢袭来。

    “别给我扯这些没用的!”张汝霖依旧愤恨,他发泄似的摇着脑袋,“别以为你念了几天洋文、学了几天西学,便能用洋人的方式表达自己,我告诉你,你还差得远!更何况,你不过接触了西学几天,你身边的亲友,却依旧世世代代浸淫在咱的汉学中!”

    “是,小姐,我虽然也读过一点西学,但更多的还是以汉学为本。”听到这里,韩金镛忖不住了,他向前迈了几步,和周斌义站至肩并肩,这才对张海萍说道,“西学说,‘人类生而平等’,但实际上,却还有后半句,‘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每个人自从出生起,就自带了自己的阶层和属性。比如,您生来就在大宅门当小姐,娇生惯养,要星星不给月亮;可对我来说,我却生在乡下,和您有着天壤之别。你我来自不同的人群,对人生、对世道的看法,肯定有所不同。这些日子您所表达的,韩金镛感受到了,韩金镛也明白,您所要表达的,无非不过是对我舍生相救的感激之情。只是,您任由这感激之情蔓延、野蛮生长,所以才会生出如此之多的荒唐事。从现在起,三年也好,五载也罢,等到您长大一些,变得更加成熟了,自然会对现下的您感到幼稚与可笑。韩金镛只不过是您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不会在您生命中久久驻足的!”

    韩金镛知道,盛怒之下的人,往往会做出一些异常的举动。这时候拗着性子来,往往会适得其反。与其如此,反不如老老实实的按照他的话做。

    想到此处,韩金镛顺从的站起身,他掸了掸自己膝盖上的土,站到了周斌义的身后。

    “你!”张汝霖好歹克制住怒火,向周斌义点头示意,然后才对张海萍说道,“你给我回去!你唬我说你因为恐惧导致抑郁,心情不好要在家休息,不愿去学校。可是你这是心情抑郁的样子么?我看你是疯了!”

    可他哪里舍得真体罚自己的掌上明珠?

    高扬起的手臂,此刻缓缓落下。

    “您打我吧!您即便打我,也不能阻拦我说出自己的真情实感啊!”张海萍双眸带泪,这一丝悲切说来就来,她不由自主的往张汝霖的身边凑了凑,把自己的脸凑到张汝霖的掌心前,“爹啊您要打便打吧,可我要感谢我的救命恩人,这又有什么不对?即便是我真的对我的救命恩人产生了情愫,又有什么不对?爹啊,我们上课时,教习洋文的老师经常告诉我们,要勇于表达自己,要勇于对家人、朋友展现出自己的爱。对家人、朋友权且如此,更何况,我要把我的爱意,表现给我的救命恩人呢?”

    也只有这样,韩金镛才能在深似海的大宅门站稳脚跟,即便自己不再是张宅的下人,即便自己已经成了宅子里教师爷的徒弟,依旧能和那些曾经的叔叔、大爷们保持相安无事,不至于招人妒忌。

    可是韩金镛没想到,他紧躲慢躲,原本以为躲过了这一劫,到头来,反被张海萍堵在了跨院里。

    “我告诉你,韩金镛,我可不管你有没有婚姻,我更不管你老家里有没有女人。但现在,你在天津卫有女人了!”张海萍依旧是那副桀骜的表情,“我告诉你,我都抱过你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人啦!别的女人,你想都不能想!”

    “我没疯!”张海萍双目含情,先是看了看韩金镛,然后,双目中的柔软瞬间变得坚不可摧,她扭项回头看着自己的父亲,说道,“我心里怎么想的,嘴里便怎么说,爹您不是打小就教育我说,要我做个诚实的人么?如今我诚实了,真情自然流露,这又有什么不对?难不成,您不希望我开心,您不希望我快乐?难不成,您真的希望让我把自己的真实情感压抑在心底,把我憋出病来?”

    “屁话!你还敢跟我强词夺理?信不信我抽你?”张汝霖说道此处,怒火已至极点,他扬起了自己的手臂,作势要扇张海萍的耳光。

    “东家,错在我,您莫生气,莫要责罚!”韩金镛低头,轻声说道。

    “混蛋!谁的错我能不知道么?”张汝霖说道,“韩金镛你给我站起来,我这气生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给我老老实实的一边儿呆着去!我告诉你,你越是在我的面前维护她,她便越会肆无忌惮!”

    至少,从此之后,张汝霖不会恨他,他会觉得韩金镛是个很懂事的孩子,办事得体、明白自己的身份和位置。

    只有这样,张汝霖才会对韩金镛表示肯定,从心理上接纳韩金镛。

    “岂有此理,这成何体统?”远处,传来了一声怒吼,怒吼的人是张汝霖。

    这是韩金镛第一次看到张汝霖如此的愤怒,愤怒的程度,甚至远超其在“浪里鲛”那顿鸿门宴上的表现。

    韩金镛见东家发怒,明知错不在自己身上,可是为了顾全大局,他还是主动跪下。

    听罢这话,韩金镛游移着眼神,避免与张海萍的目光相交。

    张海萍肯定是感受到韩金镛的心理变化,她主动上前凑了凑。俩人的距离,几乎到了脸贴脸。纵然是韩金镛不住后退,张海萍也会立刻跟上前。

    终于得知韩金镛返回了张宅,张海萍瞒着父亲找到了周斌义和韩金镛,肆无忌惮的抒发着自己有些令人恐惧的心情。

    这场面,让韩金镛感到无奈。

    他本以为,只要道出了自己和钟芸的婚事,张海萍得知了事情的真相,自然会逐渐疏远他。哪怕,张海萍恨他也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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